原谅她更爱儿子
有时候我无法理解一个女人对儿子的爱,即便是我有儿子了,我也无法理解。比如,她会把放在你面前的一碗肉换到儿子的面前,我发誓,我对那盘肉不感兴趣,只是觉得,一个女人的爱为何如此狭隘。
婆婆就曾经干过这种事情,而且这种事情,在某一段时间之内,频频发生。开始,我觉得我可以无所谓,慢慢地,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看着别人相亲相爱,而这一切却与我无关。
可是,我的爱情在这里开花结果,我为什么要那么自觉地让开。
有段时间,我非常希望回家,回我自己爸爸妈妈的家,他们会把餐桌上的一切决定权都交给我,比如,我爱吃什么,桌子上摆的就是什么。他们会相当积极地洗我的衣服。脸色有一点不好看,他们就到处给你找药吃,妈妈说吃这药,爸爸会说你懂什么,要吃这种药,他们会为此吵架,再找论据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婚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命很苦,如果让我再次选择,我坚决不结婚。我曾经几次向老公表达我的感受,他把这事看成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说我没在他身上找到理解。于是,面色蜡黄,形容枯槁,回家是一种负罪,我超越常人地喜欢工作,巴不得天天都上班。上班让我觉得更加轻松与自在。
有一次在一个同学会的饭桌上,女同学们都在讲自己的婆婆,感觉她们个个都很命苦。比如有个同学讲,她生孩子了,婆婆都不来看看;有个同学讲,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大家都给孩子用纸尿裤,婆婆非要用尿片;还有个同学讲,婆婆简直太不能干了,还很凶,请了保姆还喊累……好好一个同学会,瞬间就成了男同学的事业会,女同学的婆婆声讨大会。我坐在旁边一声没吭,看着身边这些曾经那么可爱的ABCDE的表情,突然觉得很狰狞,这种狰狞的面目让我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因为我的内心也是如此狰狞,也曾如此狰狞地声讨过另一个母亲。
我发现我们容不下的,其实不是婆婆太爱自己的儿子,而是,她怎么不爱我?不关心我?不主动给我添菜?不主动帮我洗衣服?
我们容不下她们为何不先于我们表达爱?
这是我们这代人的通病,不太会为别人着想,总想着改变别人,不想着改变自己。对此,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春节带儿子回家看我的妈妈儿子的外婆。妈妈很细心地问我生活的各个角落,谁洗衣服?谁做饭?我一一回答了她。问到儿子跟谁睡觉时,我回答她说:儿子跟我睡。这时候我发现妈妈的表情,一种被伤害了的样子。
第二天,我就听到妈妈在跟我儿子对话:你以后不要跟妈妈睡觉嘛,跟你奶奶睡觉,你看你妈妈上班多累啊。我儿子说:“不行,我要跟妈妈睡。”妈妈不折不挠地跟我儿说:“你要懂事,你要心疼妈妈。”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感性地讲,是为一个母亲不折不挠有点执拗的爱,理性地讲,我开始理解婆婆。可能就如同天下女人都逃不开生孩子的命运一样,也逃不开对自己孩子最质朴最简单的爱。如果将来我也逃不开,那我期望儿子的那个小女人能够原谅我,因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无心。
有次我出差,老公带了全家老小,送我到机场,走的时候,儿子跟我拥抱,老公跟我拥抱,婆婆站在旁边,讪讪的样子,我走过去,抱了抱她。她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暖流传遍全身。
我想,那一刻,我们都把对方放进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