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秋天的清晨，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我起床，拉开门，愣住了。

全班16个孩子，一个挨着一个，立在风中。

“同学们，怎么不去教室早读？”我诧异极了。

“老师，给。”最前面的一个孩子举起双手，我这才发现，他两只手各握着一个鸡蛋。

“老师，我们想给你买营养品，可是我们没有钱，就每人送你两个鸡蛋。”孩子们都伸出手来，每人手里都握着鸡蛋。

一股暖流从我心田迅速流过，这些善良的孩子啊。

前一天上午上课时，突然觉得头晕，我就提前下课，向校长请了假，回宿舍休息。其实也不是什么病，可能有点贫血吧。没想到这班孩子都挂在了心上。

“老师，你是为了我们才累成这样的。”小班长那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对我的敬意。

“校长说，你是城里人，却愿意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山村来教书，你太了不起了。”

我感到了一阵羞愧。自从分到这个仅有两个老师的小学校，我暗地里不知怨恨过多少次，可是校长和孩子们却这样赞美我。

“老师，快把鸡蛋放起来吧。”

我如梦初醒，孩子们还要去早读呢。我退回房间，让孩子们先进来。

“方玲，进来呀。”小班长对着门外喊道。我循声望去，发现门外还有一个女孩儿，低着头。

我连忙走到门口，说，“进来吧，没有关系。”我以为她没有鸡蛋。

“老师，我……”她慢慢地举起左手，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鸡蛋在她的掌心。

“老师，方玲今天在下一个山坡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为了保住手中的鸡蛋，她两手高举，可还是摔碎了一个，膝盖也摔破了。”小班长自顾自地说着，这时小芳玲已经哭了起来。

我的眼睛早已湿润了。我轻轻卷起方玲的裤管，果然，她的膝盖擦破了一块皮，隐隐还有未擦净的血痕。

“老师，”方玲抽抽搭搭地说，“我腿不疼，我是心疼那个鸡蛋，要不然老师就可以多吃一个了。”

热泪盈眶，我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这个瘦弱的女孩……

十多年过去了，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个秋天的早晨一直鲜活地印在我的记忆里，而那31个鸡蛋永远滋养着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