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的男孩
窗外不时地闪过一蓬一蓬的木槿花,每次,男孩都要探探头,盯着那些木槿花看。
六月里的一天,我坐车去抚州。是个好天,窗外白色的木槿花,在农家的房前屋后一蓬一蓬地盛开着,煞是好看。
我靠着窗,看见远处一男一女拉着手从一户开满了木槿花的屋子里走出来,然后站在路边等着。车近了,女孩扬扬手。司机看出他们是要上车的,早把速度放慢了,在女孩一扬手时,车就停在他们跟前了。随后,两人拉着手上车了。在车上,男孩跟女孩说你下车吧。男孩说着,很有些不舍地松开了女孩的手,女孩也有些不舍地下车了。司机在女孩下车后,哐一声把门关了。
男孩女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我靠着窗,看见女孩在车下一直挥着手。车开远了,女孩在我眼里只是一个点了,但女孩的姿势没变。男孩呢,就在我跟前,我边上有一个空位,但男孩没坐。他站在我跟前,头靠着窗,一直往汽车后边看,也挥着手。汽车开远了,看不见女孩了,男孩的姿势也没变,有好久,男孩就那样站着,看着车后边。
我后来跟男孩笑了笑,让他坐下。男孩也笑了笑,坐下了。但男孩时不时往窗外看,还那样往后边看,好像他还能看见女孩似的。见男孩这样,我又跟他笑了笑,问了一句:“你女朋友?”
男孩点头。
我说:“看得出来,你们很相爱。”
男孩微微一笑,仍点头。
窗外不时地闪过一蓬一蓬的木槿花,每次,男孩都要探探头,盯着那些木槿花看。汽车开得很快,把木槿花抛远了,但男孩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些远去的木槿花。
我说:“你喜欢木槿花?”
男孩说:“槿儿家里就栽了木槿花。”
“槿儿就是你女朋友?”
“嗯。”
“难怪,你一看见木槿花就要探着头看。”
男孩说:“我每次在外面看见木槿花都觉得亲切,觉得像看见了槿儿一样。”
男孩说着时,车停了,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上车了。男孩见了,赶紧起身让座。女人看着男孩笑笑,说谢谢。男孩说不谢。说着,男孩站到车窗跟前了,像刚上车一样往窗外看。当然,是往后边看。
车开了一会,又停了。我探头一看,看见路边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上车后,我起身了。
现在,车上站着我和男孩了,我们互相看看,笑了。
车过岗上积时,男孩身上的手机响了。男孩看了看号码,赶紧把手机往耳边放,满脸的甜蜜。
手机好像是男孩的女友打来的,他女友大概问他到哪儿了。男孩回答说到岗上积了。女孩大概又问男孩坐到座位没有。男孩说刚才坐到位子,但一个阿姨抱了孩子上来,我让给她坐了。这时女孩大概表扬了男孩,我看见男孩不好意思地笑笑,对着手机说你也会这样做啊,你出来,不总是让座吗,我是跟你学的。女孩可能还在夸男孩,我听到男孩说长途也得让座呀,莫说我这么年轻,我边上一个叔叔,年纪比我大得多,他见一个老人上车,也让座了。明显,男孩这是说我,我笑笑,在心里说这是跟你学的。接下来不知女孩说什么,大概交代男孩在外面要注意什么,但那段路不好,汽车开得又快,颠得很,噪音很响。男孩大概听不清楚,只听他说这段路不好,车上很吵,我听不清你说话,听不清……
车忽然慢了。
我看了看司机,我看见他回头看了看男孩,一脸的笑意。
其实,车上所有的人都笑着看着男孩,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六月,一个恋爱的男孩,给一车的人都带来了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