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圣诞节，热恋中的我和女友，当时的女友现在已经是老婆了。我们第一次去了教堂。

我们先是去了一座基督教堂，那座教堂有梦想中西方似的建筑风格，最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那天正好这座教堂请了一个来自浙江温州的教父“名嘴”在讲课。讲的是爱情、家庭和孝道。那教父低沉的男中音老有磁性，我们不知不觉听了整整一个下午，激动加感动得一塌糊涂。最好是在一架破旧的教堂钢琴的伴奏下，全场一起合唱宗教歌曲。一是不好意思冒昧地走，二是那首圣诞歌曲也的确好看。三是那种一架钢琴伴奏下大家合唱的气氛极温馨。弹奏钢琴伴奏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个修女。我本来把我作词作曲的一首名叫〈圣诞快乐〉的歌曲让她指教的。结果她因为正忙着，就推荐了一本〈赞美诗〉歌集给我，这本书我至今还保留着。那天教堂里有免费的圣餐供应，我们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当然免费的晚餐也不会有。吃完以后当然是要“自愿”布施的。所以我们没有吃圣餐。听说那座基督教堂附近有一座天主教堂来着，我们去问那些基督教徒们，他们个个摇头说不知道。

我们还是自己问路找去了。这儿离那座基督教堂只隔了一条窄路，不过是在一条幽深的小巷中罢了。我们轻轻推开那扇暗哑的旧门，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院落，与不远的基督教堂的明亮宽敞、门庭若市相比，这里真可算得上是阴暗窄小门可罗雀了。这里只有一个老的农家修女，教堂中间挂着圣母玛利亚画像。到处都是宗教的画像，当然还有大大的“十字架”，别有一番气氛和风景。从这座修女嬷嬷的口里，我们终于知道基督教徒们信仰的是耶稣，而天主教徒们信仰的是圣母玛利亚。我们也终于知道同样是西方同源的宗教，也会“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两者中间的关系竟和西方公司间的商业竞争别无二致。

那天以前这天，我们过了一个浪漫的平安夜。我们是去她所住的“河师大”的一家舞厅跳舞。是那种只有一块钱一张舞票还能带一个女舞伴的特简陋的舞厅。里面都是青春飞扬的都是“在编”大学生，就我和女友不是。没有耀眼的霓虹灯和动人的音响设备，偌大的“舞厅”只有几个大的白炽灯泡，和一个旧的双卡录音机而已。但是我们就像那些大学生们，疯狂地在布满雨坑和垃圾的地面上，跟着王洛宾的“青春舞曲”唱啊跳啊。只到大家共同迎来平安夜那激动人心的时刻——零点，所有的人一起欢呼跳跃。浪漫之后终归平静，最后最扫兴的节日是我送走她之后，自己一个人孤单地回家。

圣诞节是一个大的PARTY和嘉年华，它不只属于基督教徒和天主教徒，还属于那些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我们。我们认真讨论和梦想过一个在教堂里的，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结婚仪式。最后听说只有教徒们才能这样。最后我们只得进行了一场传统中式的。

至今我们（也许只我）仍然忘不了那年圣诞，和那场游走于教堂内外浪漫的爱情故事。那时的一切历历在目，尤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