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怪我太自信，以为凭我的眼泪就能征服人类。
依夏曾经劝过我。“莫瓦，你不要去，人会杀了你把你吃掉的！”“不，你不明白，我要让他们对之前所做深深忏悔。”“不可能的！不要去！他们永远不会忏悔！”“永别了，依夏。”“莫瓦……”
然后我就来到了斗牛场。
首先我看到了英俊的斗牛士，他拿着一块象血一般的红布，向四周的观众鞠躬。我向场中心走去，他们看见我，立刻举起手中的红旗挥舞起来，远处是一片舞动的红。尖叫，哨声沸腾起来，他们在兴奋什么呢？是不是从没有见过我这样健壮的牛？
我不再理会这些人，我转身向斗牛士逼去，他立刻抖动了手中的红布，我也一跃而起，随着火红的布一上一下。那象火一样，让我激动。不是因为那舞动的红，而是我有一个光荣的使命：用我的血取得人们的忏悔！
经过半小时的角逐，终于迎来了第一刀，它深深的刺进我的脊髓，我全身颤抖了一下，但前面的红布正在慢慢逼近，我扑了上去，红布再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然后又是我的第二刀。我感觉那刀，穿过皮，穿过肉，一直到我的骨头，望着面前舞动的红和一张张挑衅的脸，我又一次上前扑去。我和红布轮流在空中划着半圆，耳边那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让我不寒而栗。
我身上的刀越来越多，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等待致命一击之前的瞬间。
那刀，格外别致，因为这是我的最后一刀，人们屏住呼吸，等待我倒下时的那一声惨叫。
于是，我流下了早已准备好的眼泪。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
“看哪，牛流眼泪啦！”
“快照相，再不照相牛就要被刺死了！”
“可怜兮兮的，哭吧。再不哭我们就看不到你哭的时候哪可笑的样子了。”
……
“嗖。”
我看见我殷红的血与泪溶成了血水，我抬头，他们那一张张邪恶的面孔。还有那尖叫声，那哨声……
“嗖。”
那舞动的红，重从我头顶上弹起，又打落在我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依夏发疯似地闯进来，怔怔地看见我倒在血泊里。
“逃啊，依夏，逃跑啊！”
依夏没有逃。因为牛和人不一样，牛比人真诚，牛比人有人情味，牛比人有尊严。
“莫瓦，我们又在一起了。”
依夏在那美丽的夕阳前对我说。
我指着远方火红的太阳说：“你看，你看，那舞动的红……”


蔡易轩 六（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