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我,她
穿过纵横交错的小巷,薄薄的,散乱了的阳光,就那么一米,洒在那座小屋,心头忽然一震,然后有个声音悄悄地说道,进去吧,进去。那里,是偶然的一瞬记忆;那里,曾经有一只叫鸭子的猫;那里,是木箱堆积成的天堂。
我自小喜欢动物,细数来,似乎不止养过狗鸟兔鼠,还养了蛐蛐蚂蚁,毛虫蜘蛛之类的,还有几次差点把蚯蚓带回家,父母疼我,不加阻止,我便寻思着带只猫回家——家里从未养过猫。
我是第一次看到那座小屋,矮矮的墙,灰蒙蒙的一片,窗子上的玻璃已缺了一大片,似乎只要一下雨就会漏似的。门也很矮,老旧得发了黄,脱了漆,还有一道道被石子划过的痕迹。门前堆了一大堆的竹条,不整齐,胡乱的,和着泥,发出一股恶臭。但我却往那凑去,因为,那有猫。
很多的猫,大大小小,花的黄的,全部都有,长的油光可鉴,一天到晚趴在竹条上睡觉,一条尾巴悠闲的耷拉着。而我看中的,是其中那只长着虎皮纹的猫,它的毛,散发出一种健康的黄色,把白毛衬得更加亮蹭,一条斑尾,总是高高翘起,同别的猫不同。
“乖乖,别跑,姐姐请你吃鱼干!”我蹑手蹑脚向它挪去,口中念念有词,脸上,是特有的名叫忐忑的表情。“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猫儿一惊,一声大叫“喵!”下一秒,统统逃跑。“哎!”我还未发话,一声长叹响起,把我的心也给勾起,随后也叹了起来。
“小娃,叹什么叹?被老师骂了?”尖尖的声音响起,让我鸡皮疙瘩惊起,猛的一回头,却见一老人站在那破旧的窗口。发很密,却以花白,剪至齐肩。额头上,是老人固有的皱纹,因为正在笑,让她的皱纹更是明显,细细的,密密的。她穿的是灰布长衫,很不整洁,不加修饰。“哎,因为猫呀,猫呀!”我叹着,不禁腹诽,还不是因为你吓了猫?她敲了敲窗,随后缓缓步出来,我看着,她走得十分费劲,尽管走的很慢,但还是可以看到,她的脚一跛一跛的,姿势很不美观,每一步,她似乎都要调动自己的各个关节,像木偶一样,有些僵硬。
我不禁脱口而出:“跛子!”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不礼貌的,父母常这么说。她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后停在了那里,半晌后,才又大笑道:“小娃,这样很不礼貌。”我疑心她是哪来的乞丐,在这落户,便不打算理睬,她却乐呵呵笑道:“怎么不说话?”她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哦,你是要找鸭子吧?”“不是!是猫,那是虎皮猫!”“那只花猫,黄的是吧,叫鸭子。”“为什么叫鸭子,多奇怪。”……
回回的话语,一来二去,已是热络了许多,我答应说,明天再来。
用奶奶的话来说,她是爱生活的,在她那个年纪能听到如此一番话,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了,但却是如此,她爱猫,爱养花草,房中堆放的,是一只只木箱,我每每都能从中找到新奇玩意。
四月的那天,我欣喜的告诉她,我要把她写进我的作文,连同鸭子一起。
她不动,坐在木箱堆成的天地上,搂着鸭子,时钟声快走着,仿佛永不停止一般,事实上,它确实未停,半晌,她缓缓开口,我听到,她如此爽朗的声音中,竟有了一分沙哑:“能,不写名字吗?”
后来的事,我已忘了,停在那个春季,停在那口钟中。她爱她的生活,她爱她的鸭子,她爱她的尊严,我忘了,她,渴望常人一般的生活……
马鞍镇中学初一:谢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