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哩，叽叽——啾”一声鸟鸣浸润了梦香，把我牵引回现实，揉了揉惺忪睡眼，我倚在窗边，瞥见时针尚未指到5。

　　 树旁，路灯下，一抹黄晕洒在了清晨的冷空气里，延伸、拉长。瓦蓝的天空正酝酿着墨色——还没睡醒吧？不等我寻找那鸟鸣的根源，一群麻雀就沉不住气了，熙熙攘攘地挤进眼帘，它们的欢声笑语刚传至耳畔，便不见了踪影，轻盈地落在窗台上，被挤出来的几只只得站在粗糙的墙壁上，只留给我一个淘气的背影。闻到了久违的自由之气，我的莞尔早已驱尽了困意，这些顽皮活泼的小精灵万万逃不出我的眼睛：它们的小脑袋一俯一仰，尾巴也随之不住地抬高、放下，煞是可爱。

　　 我的嘴角上扬到一个好看的弧度，蓦然意识到它们似乎在啄食什么——在啄食什么呢？——莫非那家主人在窗台上撒了米吧？想到这儿，我迫不及待地冲到厨房，抓来一把米，又一粒一粒地摆放到空调外机上。

　　 灵动的羽毛，温婉的身姿，美丽的白鸽……手握一份稻谷，一把一把地撒开，引得四面八方的白鸽都扑棱着翅膀簇拥而来，也引得儿时的我咯咯直笑。不再享有半价优惠之后，我就很少去动物园了，那样遥远的记忆不知为何又浮现在眼前。

　　 两只喜鹊舒展翅膀，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高楼那边。一只不知名的鸟高举双翅，呈80°夹角咕咕地沿地低飞，似乎感知到了晨曦，索性收回翅膀，踮着脚匆匆逃离我的视线。不知翘首企盼了多久，麻雀飞离了无人的窗，打成一团；晨练的人擦着汗；拿牛奶的人互相打招呼；遛狗的人“宝贝儿，宝贝儿”地唤着……都没有一只麻雀瞧一眼我身前的米。

　　 我的心，隐隐地痛。

　　 麻雀，北国鸟，是动物界中最后的烈女啊！她不媚人，特立独行，被捉了，也会瞪大眼睛望着食物活活饿死。只用这样，它们得以免于贬为宠物的侮辱，它们得以在高楼林起的城市中生存，它们得以摆脱动物园中白鸽般以门票为利用价值的命运。它们是贞洁的鸟，机敏的鸟，高贵的鸟啊！不曾目睹动物园中白鸽被游客喂得飞不动，不曾目睹草原上无牙之象成群倒下，不曾目睹渔船上鳃处殷红的鲨鱼苟延残喘，不曾目睹沙滩上被剥去壳的海龟晒死干裂，但它们却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次日清晨，窗前外机上只剩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小黑洞——是麻雀在夜深人静时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