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手里的纸旱烟散文
父亲抽烟,可有很长历史了。从我记事一直到现在,这四十多年的光阴里,父亲对纸旱烟一直是情有独钟,喜爱有加。
?父亲抽的旱烟,早先都是他自己一手侍弄的。无论是从育烟苗、栽烟苗、田间管理,还是到晾晒烟叶、捆成烟把、保存起来,每一项工作,父亲都做得得心应手,驾轻就熟。那时,父亲栽种的旱烟,基本上都是要准备出一年的用量。后来,父亲闲自己侍弄旱烟太麻烦又太费工夫,所抽的旱烟,干脆就去市场上买,自己倒也轻巧了。
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这么喜欢抽旱烟。父亲说,旱烟不但出息有劲,而且也不费钱,做为一个庄稼人,实惠才是最重要的,而卖的那些烟卷既不禁抽又没有劲,钱也挺贵,咱庄稼人也不富裕,也不想显摆啥,能抽就行。
为了抽烟方便,父亲找人做了一个专门装烟的烟袋子。烟袋子是用牛皮制作的,父亲说这样的烟袋子结实耐用,不像布做的,用一段时间就磨损坏了。烟袋子不大,很柔软,里外两层,里面稍大一些的兜子装烟,外面小兜子装抽烟纸和火机,外层延长出来的部分在卷起烟袋子时能裹紧里外两个小兜兜,这样可以保证烟纸火机不往外掉。小烟袋很精致,就是因为使用时间久了,外表有些黑,看上去不咋好看,可父亲却爱不释手,像宝贝一样呵护着。
每次父亲抽烟时,就会从衣兜里掏出他的牛皮小烟袋,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事先裁好的抽烟纸和适量的旱烟料,就慢悠悠地卷起纸旱烟来。卷好了之后,把纸旱烟的末端张开的纸放在嘴唇上,用舌头舔上一点点唾液,让张开处与烟的整体粘合上,然后掐掉烟头拧紧的闲余部分,把烟尾含在嘴里,打着火机点燃烟头,吸上几口,一颗手指粗细的烟就这样抽上了。这样的一颗纸旱烟,父亲大约要抽上十五分钟左右,才会把剩余的烟头用手在鞋底上捻灭,扔掉了。
看着父亲始终如一地重复着卷烟和抽烟的动作,每次他都那样专注,那样细心,在我心里感觉也挺有意思的。有时静静地在一旁用心去欣赏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一种自然而然独有的美,从心底油然而生。这种美是质朴的,没有任何一丁点的雕琢和修饰;这种美是可爱的,完全是一个烟者对于纸旱烟的痴情。几十年来,这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父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也许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父亲在干活的时候,从来是不抽烟的,他怕耽误了活计。等干完活或者累了休息时,才会卷上一颗纸旱烟抽上一会儿,父亲说这样既可以缓解一下身体上的疲劳,又可以让自己享受一下纸旱烟醇厚的香味。闲余时,父亲是不会在屋子里抽烟的,他怕浓重的旱烟味呛到家里人,就一个人到屋外去抽烟。或者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或者靠在砖砌的院墙上,或者站在墙外的榆树下,一个人静静地抽着手里的纸旱烟。这样的时刻,也许父亲享受的不仅仅是烟,也许还有很多内心对人生和生活的种种思绪吧。
?我们一家人也曾经多次劝过父亲,让他把烟戒掉,好好关心自己的身体,可是父亲说啥也不听我们的话,说他抽点烟也要我们管,说我们净瞎操心。因为这个,我们没少和父亲交流和沟通,最后还是没能够劝阻住父亲,只能任凭父亲继续他的所爱了。
?父亲对纸旱烟的情感很深,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嗜好。父亲手里的纸旱烟,不管是在艰苦奋斗的岁月,还是在自力更生的年代,已至现在生活富裕的美好时光,这一颗颗纸旱烟,伴他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这纸旱烟里,有父亲这一生的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的历程。正是这一颗颗纸旱烟,充实了父亲的生命,也丰盈了父亲的生活,让一直在黑土地上耕耘的父亲,身上更多了一些浓郁的乡土气息,多出了一种特有的味道。
?虽然父亲年至古稀,却依然对纸旱烟如故。关于父亲手里的纸旱烟,如果真的还想说点啥,我还是希望父亲大人能少抽些烟,最好把烟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