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药》文学常识
《药》是鲁迅的短篇小说。下面是小编为你带来的鲁迅《药》文学常识,欢迎阅读,谢谢。
一《药》作品原文一(老栓买药)
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华老栓忽然坐起身,擦着火柴,点上遍身油腻的灯盏,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青白的光。
“小栓的爹,你就去么?”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里边的小屋子里,也发出一阵咳嗽。
“唔。”老栓一面听,一面应,一面扣上衣服;伸手过去说,“你给我罢”。
华大妈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钱,交给老栓,老栓接了,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便点上灯笼,吹熄灯盏,走向里屋子去了。那屋子里面,正在悉悉窣窣的响,接着便是一通咳嗽。老栓候他平静下去,才低低的叫道,“小栓……你不要起来。……店么?你娘会安排的”。
老栓听得儿子不再说话,料他安心睡了;便出了门,走到街上。街上黑沉沉的一无所有,只有一条灰白的路,看得分明。灯光照着他的两脚,一前一后的走。有时也遇到几只狗,可是一只也没有叫。天气比屋子里冷多了;老栓倒觉爽快,仿佛一旦变了少年,得了神通,有给人生命的本领似的,跨步格外高远。而且路也愈走愈分明,天也愈走愈亮了。
老栓正在专心走路,忽然吃了一惊,远远里看见一条丁字街,明明白白横着。他便退了几步,寻到一家关着门的铺子,蹩进檐下,靠门立住了。好一会,身上觉得有些发冷。
“哼,老头子”。
“倒高兴……”
老栓又吃一惊,睁眼看时,几个人从他面前过去了。一个还回头看他,样子不甚分明,但很像久饿的人见了食物一般,眼里闪出一种攫取的光。老栓看看灯笼,已经熄了。按一按衣袋,硬硬的还在。仰起头两面一望,只见许多古怪的人,三三两两,鬼似的在那里徘徊;定睛再看,却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奇怪。
没有多久,又见几个兵,在那边走动;衣服前后的一个大白圆圈,远地里也看得清楚,走过面前的,并且看出号衣上暗红的镶边。——一阵脚步声响,一眨眼,已经拥过了一大簇人。那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进;将到丁字街口,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
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倒了。
“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浑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面前,眼光正像两把刀,刺得老栓缩小了一半。那人一只大手,向他摊着;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老栓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给他,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那人便焦急起来,嚷道,“怕什么?怎的不拿!”老栓还踌躇着;黑的人便抢过灯笼,一把扯下纸罩,裹了馒头,塞与老栓;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捏,转身去了。嘴里哼着说,“这老东西……”
“这给谁治病的呀?”老栓也似乎听得有人问他,但他并不答应;他的精神,现在只在一个包上,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别的事情,都已置之度外了。他现在要将这包里的新的生命,移植到他家里,收获许多幸福。太阳也出来了;在他面前,显出一条大道,直到他家中,后面也照见丁字街头破匾上“古□亭口”这四个黯淡的金字。[1]
二(小栓吃药)
老栓走到家,店面早经收拾干净,一排一排的茶桌,滑溜溜的发光。但是没有客人;只有小栓坐在里排的桌前吃饭,大粒的汗,从额上滚下,夹袄也帖住了脊心,两块肩胛骨高高凸出,印成一个阳文的“八”字。老栓见这样子,不免皱一皱展开的眉心。他的女人,从灶下急急走出,睁着眼睛,嘴唇有些发抖。
“得了么?”
“得了。”
两个人一齐走进灶下,商量了一会;华大妈便出去了,不多时,拿着一片老荷叶回来,摊在桌上。老栓也打开灯笼罩,用荷叶重新包了那红的馒头。小栓也吃完饭,他的母亲慌忙说:“小栓——你坐着,不要到这里来。”一面整顿了灶火,老栓便把一个碧绿的包,一个红红白白的破灯笼,一同塞在灶里;一阵红黑的火焰过去时,店屋里散满了一种奇怪的香味。
“好香!你们吃什么点心呀?”这是驼背五少爷到了。这人每天总在茶馆里过日,来得最早,去得最迟,此时恰恰蹩到临街的壁角的桌边,便坐下问话,然而没有人答应他。“炒米粥么?”仍然没有人应。老栓匆匆走出,给他泡上茶。
“小栓进来罢!”华大妈叫小栓进了里面的屋子,中间放好一条凳,小栓坐了。他的母亲端过一碟乌黑的圆东西,轻轻说:
“吃下去罢,——病便好了”。
小栓撮起这黑东西,看了一会,似乎拿着自己的性命一般,心里说不出的奇怪。十分小心的拗开了,焦皮里面窜出一道白气,白气散了,是两半个白面的馒头。——不多工夫,已经全在肚里了,却全忘了什么味;面前只剩下一张空盘。他的旁边,一面立着他的父亲,一面立着他的母亲,两人的眼光,都仿佛要在他身上注进什么又要取出什么似的;便禁不住心跳起来,按着胸膛,又是一阵咳嗽。
“睡一会罢,——便好了”。
小栓依他母亲的话,咳着睡了。华大妈候他喘气平静,才轻轻的给他盖上了满幅补钉的夹被。
三(茶客谈药)
店里坐着许多人,老栓也忙了,提着大铜壶,一趟一趟的给客人冲茶;两个眼眶,都围着一圈黑线。
“老栓,你有些不舒服么?——你生病么?”一个花白胡子的人说。
“没有。”
“没有?——我想笑嘻嘻的,原也不像……”花白胡子便取消了自己的话。
“老栓只是忙。要是他的儿子……”驼背五少爷话还未完,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披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用很宽的玄色腰带,胡乱捆在腰间。刚进门,便对老栓嚷道:
“吃了么?好了么?老栓,就是运气了你!你运气,要不是我信息灵……”
老栓一手提了茶壶,一手恭恭敬敬的垂着;笑嘻嘻的听。满座的人,也都恭恭敬敬的听。华大妈也黑着眼眶,笑嘻嘻的送出茶碗茶叶来,加上一个橄榄,老栓便去冲了水。
“这是包好!这是与众不同的。你想,趁热的拿来,趁热的吃下。”横肉的人只是嚷。
“真的呢,要没有康大叔照顾,怎么会这样……”华大妈也很感激的谢他。
“包好,包好!这样的趁热吃下。这样的人血馒头,什么痨病都包好!”
华大妈听到“痨病”这两个字,变了一点脸色,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又立刻堆上笑,搭讪着走开了。这康大叔却没有觉察,仍然提高了喉咙只是嚷,嚷得里面睡着的小栓也合伙咳嗽起来。
“原来你家小栓碰到了这样的好运气了。这病自然一定全好;怪不得老栓整天的笑着呢。”花白胡子一面说,一面走到康大叔面前,低声下气的问道,“康大叔——听说今天结果的一个犯人,便是夏家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事?”
“谁的?不就是夏四奶奶的儿子么?那个小家伙!”康大叔见众人都耸起耳朵听他,便格外高兴,横肉块块饱绽,越发大声说,“这小东西不要命,不要就是了。我可是这一回一点没有得到好处;连剥下来的衣服,都给管牢的红眼睛阿义拿去了。——第一要算我们栓叔运气;第二是夏三爷赏了二十五两雪白的银子,独自落腰包,一文不花。”
小栓慢慢的从小屋子里走出,两手按了胸口,不住的咳嗽;走到灶下,盛出一碗冷饭,泡上热水,坐下便吃。华大妈跟着他走,轻轻的问道,“小栓,你好些么?——你仍旧只是肚饿?……”
“包好,包好!”康大叔瞥了小栓一眼,仍然回过脸,对众人说,“夏三爷真是乖角儿,要是他不先告官,连他满门抄斩。现在怎样?银子!——这小东西也真不成东西!关在牢里,还要劝牢头造反。”
“阿呀,那还了得。”坐在后排的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很现出气愤模样。
“你要晓得红眼睛阿义是去盘盘底细的,他却和他攀谈了。他说: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你想:这是人话么?红眼睛原知道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可是没有料到他竟会这么穷,榨不出一点油水,已经气破肚皮了。他还要老虎头上搔痒,便给他两个嘴巴!”
“义哥是一手好拳棒,这两下,一定够他受用了。”壁角的驼背忽然高兴起来。
“他这贱骨头打不怕,还要说可怜可怜哩。”
花白胡子的人说,“打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怜呢?”
康大叔显出看他不上的样子,冷笑着说,“你没有听清我的话;看他神气,是说阿义可怜哩!”
听着的人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滞;话也停顿了。小栓已经吃完饭,吃得满头流汗,头上都冒出蒸气来。
“阿义可怜——疯话,简直是发了疯了。”花白胡子恍然大悟似的说。
“发了疯了。”二十多岁的人也恍然大悟的说。
店里的坐客,便又现出活气,谈笑起来。小栓也趁着热闹,拚命咳嗽;康大叔走上前,拍他肩膀说:
“包好!小栓——你不要这么咳。包好!”
“疯了!”驼背五少爷点着头说。
四(老妇上坟)
西关外靠着城根的地面,本是一块官地;中间歪歪斜斜一条细路,是贪走便道的人,用鞋底造成的,但却成了自然的界限。路的左边,都埋着死刑和瘐毙的人,右边是穷人的丛冢。两面都已埋到层层叠叠,宛然阔人家里祝寿时的馒头。
这一年的清明,分外寒冷;杨柳才吐出半粒米大的新芽。天明未久,华大妈已在右边的一坐新坟前面,排出四碟菜,一碗饭,哭了一场。化过纸,呆呆的坐在地上;仿佛等候什么似的,但自己也说不出等候什么。微风起来,吹动他短发,确乎比去年白得多了。
小路上又来了一个女人,也是半白头发,褴褛的衣裙;提一个破旧的朱漆圆篮,外挂一串纸锭,三步一歇的走。忽然见华大妈坐在地上看她,便有些踌躇,惨白的脸上,现出些羞愧的颜色;但终于硬着头皮,走到左边的一坐坟前,放下了篮子。
那坟与小栓的坟,一字儿排着,中间只隔一条小路。华大妈看他排好四碟菜,一碗饭,立着哭了一通,化过纸锭;心里暗暗地想,“这坟里的也是儿子了。”那老女人徘徊观望了一回,忽然手脚有些发抖,跄跄踉踉退下几步,瞪着眼只是发怔。
华大妈见这样子,生怕她伤心到快要发狂了;便忍不住立起身,跨过小路,低声对他说,“你这位老奶奶不要伤心了,——我们还是回去罢。”
那人点一点头,眼睛仍然向上瞪着;也低声痴痴的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呢?”
华大妈跟了他指头看去,眼光便到了前面的坟,这坟上草根还没有全合,露出一块一块的黄土,煞是难看。再往上仔细看时,却不觉也吃一惊;——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围着那尖圆的坟顶。
他们的眼睛都已老花多年了,但望这红白的花,却还能明白看见。花也不很多,圆圆的排成一个圈,不很精神,倒也整齐。华大妈忙看他儿子和别人的坟,却只有不怕冷的几点青白小花,零星开着;便觉得心里忽然感到一种不足和空虚,不愿意根究。那老女人又走近几步,细看了一遍,自言自语的说,“这没有根,不像自己开的。——这地方有谁来呢?孩子不会来玩;——亲戚本家早不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想了又想,忽又流下泪来,大声说道:
“瑜儿,他们都冤枉了你,你还是忘不了,伤心不过,今天特意显点灵,要我知道么?”他四面一看,只见一只乌鸦,站在一株没有叶的树上,便接着说,“我知道了。——瑜儿,可怜他们坑了你,他们将来总有报应,天都知道;你闭了眼睛就是了。——你如果真在这里,听到我的话,——便教这乌鸦飞上你的坟顶,给我看罢。”
微风早经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一丝发抖的声音,在空气中愈颤愈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静。两人站在枯草丛里,仰面看那乌鸦;那乌鸦也在笔直的树枝间,缩着头,铁铸一般站着。
许多的工夫过去了;上坟的人渐渐增多,几个老的小的,在土坟间出没。
华大妈不知怎的,似乎卸下了一挑重担,便想到要走;一面劝着说,“我们还是回去罢。”
那老女人叹一口气,无精打采的收起饭菜;又迟疑了一刻,终于慢慢地走了。嘴里自言自语的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们走不上二三十步远,忽听得背后“哑——”的一声大叫;两个人都悚然的回过头,只见那乌鸦张开两翅,一挫身,直向着远处的天空,箭也似的飞去了。
一九一九年四月二十五日
二《药》内容简介作品通过对茶馆主人华老栓夫妇为儿子小栓买人血馒头治病的故事,揭露了社会乡镇落后地区人们普遍无知封建迷信,暗中颂扬了革命者夏瑜(人物原型是秋瑾)英勇不屈的革命精神。
作品以华老栓夫妇给儿子治病为明线,以革命者夏瑜被军阀杀害为暗线,两线交织,结构完整。这篇文章被收录在鲁迅先生的短篇小说集《呐喊》中。
三《药》创作背景背景之一:鲁迅先生的《药》写于1919年4 月25日,发表于1919年5月《新青年》第6卷第5号以1907年无产阶级革命家秋瑾被害事件为背景,反映了辛亥革命前后中国的社会现实。
背景之二: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建立了民国,但由于资产阶级领导革命的软弱性,未能完成民主主义的革命任务,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仍然统治着中国,中国仍停留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地位。
背景之三:《药》脱稿于五四运动,前及一九一九年四月二十五日,发表于同年五月《新青年》六卷五号,从作品所处理的题材来看,作品中人物所处的时代是在戊戌政变后,辛亥革命前后期间,也就是中国民主革命运动先驱者之一秋瑾烈士一九零七年就义那个时候,秋瑾烈士就义后四年即一九一一年,爆发了辛亥革命。
背景之四:辛亥革命前后的社会生活,在鲁迅的作品里占有重要的地位。《药》也是描写辛亥革命的时代作品。总之《药》中所写的社会环境是辛亥革命前后一直到五四运动初期时的真实情形,而并非只是1907年那一年或那几年的情形,这就是《药》所写的人物和事情的时代背景。
四《药》作品鉴赏结构
《药》的作者鲁迅
《药》的作者鲁迅
《药》有一明一暗两条线索,明线是华老栓一家,暗线是夏瑜一家。明线:一个秋天的后半夜,华老栓到刑场买“药”→当天早上,小栓在茶馆吃“药”→当天上午,茶客在华家茶馆谈“药”→第二年清明,华大妈为小栓上坟。暗线:夏瑜在刑场就义→夏瑜的血在茶馆被吃→茶客在茶馆谈夏瑜→夏四奶奶上坟。
明线是主线,突出群众的愚昧麻木;暗线是次线,揭示革命者的悲哀。两条线从并行到融合,突出因群众的冷漠而带来的革命者的悲哀。
对《药》的线索也有不同意见。有人说“暗线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是《药》的主线,夏瑜的主人公的地位是“摆好了的,确定了的”。也有人说,《药》描写了“两个主人公”,又有人说《药》“是一篇没有主人公的小说”,明暗两条线也就没有主次之分了。
环境描写
自然环境
“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了。” 这是文章的第一句话,勾勒出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的突出特征:阴暗、凄清,还有几分恐怖。这句虽然字数不很多,却奠定了文章压抑的感情基调,周围事物皆死气沉沉,也可烘托出华老栓心情沉重。
之后还有一句“街上黑沉沉的一无所有,只有一条灰白的路,看的分明。灯光照着他的两脚,一前一后的走。有时也遇到几只狗,可是一只也没叫。”其中“黑沉沉”、“灰白”的路和“一只也没叫”,这也使气氛阴森幽暗,基调冷峭深沉,让读者不禁感到压抑。这画龙点睛似的环境描写,很自然的穿插在文章中,确实引人入胜。寥寥几句便烘托出了人物心情,定下了文章感情基调,同时暗示了人物之后要做的事一定有些恐怖,令人紧张。
接着看,我们便可得出答案——他要买人血馒头。由于前面做了诸多铺垫,读者便可很自然地进入情节。
社会环境
“后面也照见丁字街头破匾上‘古□亭口’四个黯淡的金字”。1907年,光复会成员秋瑾被害于“古轩亭口”,鲁迅就是以秋瑾被杀害的事件为背景,写了这篇小说《药》。这句自然描写让我们很自然的联想到了秋瑾的死,使文章与时代相对应了。
《药》的后面有很大一段关于坟地的描写。“西关外靠着城根的地面,本是一块官地;中间歪歪斜斜一条细路,是贪走便道的人,用鞋底造成的但却成了自然的界限。路的左边,都埋着死刑和瘐毙的人,右边是穷人的丛冢。两面都已经埋到层层叠叠,宛然阔人家里祝寿时候的馒头。 ”这段描写为情节发展作必要铺垫的作用——华大妈与夏四奶奶先后来为各自的儿子上坟。除了这点,我们还应注意到这一部分中孕蓄的路的意象:坟墓群被中间的路界限分明地分成了“左右”两边。左边的那是“犯人”的墓地,右边的就是群众的墓地。这实际上寓意着夏瑜等资产阶级革命者并没有和普通群众在“官方地”上站到一起去而是“各自为营”,造成资产阶级脱离群众闹革命,最终成为“官方地”中的一座座坟墓(一种失败的象征);普通群众没有和革命者站到一起去,最终只能是在“官地”中继续由其毒害(一种愚昧落后的象征)。一个路的意象将文章主题意义凸现了出来,体现出鲁迅先生高超的语言能力和深沉含蓄的文学艺术风格。 事实上,在小说其后的发展中,华大妈(群众母亲)和夏四奶奶(革命者的母亲)在上坟时也是向各自的那一半官地走去的。我们清楚地看出,华小栓和夏瑜两者的坟墓,中间仅仅只隔了这么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将华、夏两家分隔而开,是一道屏障。但这道屏障又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作为群众、革命者孕育者,在同时煎熬着失子的痛苦时,从素不相识最终能跨过这条小路,走到了一起。“世上本无所谓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路作为华家和夏家两条线索的最终交融场所,将华家的“可怜性悲剧”和夏家的“可叹性悲剧”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华夏”(中国社会)的悲剧,使小说“揭示”和“赞颂”的悲剧主旨在这里得到了全面升华和开发。
再看这一句“这坟上草根还没有全合,露出一块一块的黄土,煞是难看。在往上仔细看时,却不觉也吃一惊;——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围着那尖圆的坟顶。”这句中,黄土反衬出了花环的美,尽管鲁迅在《〈呐喊〉自序》中说是“凭空添上”的,但我们还是以为这个花环是对革命者精神的肯定和对革命者业绩的赞许。花环的添加只有一种可能,即同情夏瑜、支持夏瑜的人送来的,这是对夏瑜的一个最完全的赞美,表明革命者是杀不尽的,革命还是有后来人的。鲁迅先生通过“曲笔置花环”寄寓了他对先烈的悼念,也寄寓了自己的理想。由是我们坚信鲁迅还是以一种较积极的态度投入到小说创作中的。
“两面都已埋到层层叠叠,宛然阔人家里祝寿时的馒头。”这里又一次的出现了馒头这个字眼。在死后又一次的提及馒头,不禁让人想到那个“治病”的馒头。而即使吃了那个馒头也仍不能摆脱病死,就深刻的揭示了封建社会人们的愚昧和无知了。
作品主题
首先从作品本身来看。作品的明线也是主线,突出地描写了群众的愚昧和麻木。主人公华老栓愚蠢地相信人血馒头能治痨病,居然让孩子把革命者的鲜血当“药”吃,而且对革命者这样冷漠无情,对刽子手康大叔反倒毕恭毕敬。茶馆里的一伙人对革命者宣传革命,“感到气愤”;对革命者挨牢头的打,幸灾乐祸;对革命者叹息牢头不觉悟,纷纷胡说“疯了”。革命者被杀害,人们“潮水一般”地去看热闹。这些都充分说明群众毫无觉悟,麻木不仁。
作品的暗线突出地描写了革命者的悲哀。革命者忧国忘家,却被族人告发;在狱中仍然宣传革命,却招来一阵毒打;在刑场被杀,只招来一帮“看客”;鲜血还被别人当“药”吃。他的母亲上坟,还感到“羞愧”,也不理解他为之牺牲的革命大业。可见他是多么寂寞,多么悲哀。
鲁迅与友人谈到《药》时说:“《药》描写了群众的愚昧,和革命者的悲哀;或者说,因群众的愚昧而来的革命者的悲哀;更直接地说,革命者为了愚昧的群众奋斗而牺牲了,愚昧的群众并不知道这牺牲为的是谁,却还要因了愚昧的见解,以为这牺牲可以享用,增加群众中的某一私人的福利。”(孙伏园《鲁迅先生二三事·〈药〉》)
鲁迅先生自己的说法,既符合作品本身的实际,又符合当时他的思想,是对《药》的主题的精当的概括。
题目立意
《药》的题目含义深刻。主要包含以下三层意思:
1.全文以华老栓买药为儿子治病为故事的开头,题中的“药”即蘸着革命者鲜血的人血馒头。
2.这篇文章是鲁迅写给麻木不仁的人民群众的一帖药,意在拯救他们的灵魂,医治他们的精神。
3.文章同样也是提醒革命者的药,指出革命不能脱离群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1、“药”的表层意思是人血馒头。
贫民华老栓夫妇拿出长期辛勤积攒而舍不得花的钱,为小栓治病买“药”——人血馒头;在茶馆里,茶客都对“人血馒头”津津乐道。广大的下层老百姓都相信人血馒头是治肺痨病的“包好”的良“药”,但是小栓服了人血馒头却还是死了,可见,这所谓的“良药”其实是使人早日丧生的迷信之药。从这点来看,小说揭露了封建统治对人民群众思想的毒害,反映了广大民众迷信、愚昧和落后的社会现实。这样的主题是有积极意义的,但是,《药》并没有停留在这一点上。小栓治病的馒头上,蘸的是为推翻封建制度而英勇就义的革命者身上流出来的鲜血,这样,这味“药”,也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2、“药”第二层次的意思是夏瑜式的奋斗和牺牲。
夏瑜是为民众奋斗的革命者,革命者以不畏强权争取民主,赴汤蹈火甚至流血牺牲为“药”,去救治病入膏肓的旧社会,建设民主社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然而,就义之时,夏瑜却成为民众围观、取乐的对象;被害之后,本应“治国”的血却又成了拿来治痨病的“药”。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药》描写群众的愚昧,和革命者的悲哀;或者是说,因群众的愚昧而来的革命者的悲哀;更直捷说,革命者为愚昧的群众奋斗而牺牲了,愚昧的群众却并不知道这牺牲为的是谁,却还要因了愚昧的见解,以为这牺牲可以享用……”(《鲁迅先生二三事·药》)。华老栓们并不知道夏瑜的血是为他们而流的,所以才“潮一般向前赶”看杀人找乐子,所以才对夏瑜的死无动于衷而羡慕夏三爷赚了一笔,所以才为小栓能吃上夏瑜的血而庆幸不已。尤其可悲的是茶客中有个“二十多岁的人”,年纪与夏瑜相仿,按说青年人比较容易接受新的民主与科学的思想,但当康大叔说到夏瑜劝牢头造反,他第一个“现出气愤模样”,还附和众人说夏瑜骂阿义可怜是“发了疯了。”茶客从老到少,没有一个是夏瑜的知音,“我欲只手援祖国,奴种流传遍禹域。心死人人奈尔何?”(秋瑾《宝刀歌》)真是可悲!
“名曰同胞意未同,徒劳流血叹无功。”(秋瑾《吊吴烈士樾》)革命行动失败了,不能救国;夏瑜的死也不能唤醒民众的愚昧和麻木,而且华小栓服错了药,还贻误了治病。国家疾未治,民众病未医,夏瑜式的奋斗和牺牲,可说是一剂无效的“药”。
3、“药”更深层次的意义,是探讨“病态”的社会要什么“药”才有“疗救”的希望。
鲁迅曾远赴日本学医,他写这篇小说是不是为了宣传西医西药?当然不是。老百姓拿人血馒头治病,方法固然错误,更可怕的是,“人血馒头”事件所反映的集体的思想的愚昧。,鲁迅清醒的意识到:“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壮,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呐喊》自序)因此,即使使用先进的西药治好了肺病,但空有健壮的身驱,精神依然落后愚昧,也无助于国家民族的复兴。
夏瑜式的奋斗和牺牲,鲁迅赞赏其精神,但不认同其方法。夏瑜的进步思想和行为不被民众所理解,夏瑜宣传“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但是,“大清”是谁的,国家什么概念、政体如何变迁,是华老栓这样的小老百姓所不关心的,他们只关注实际地影响到他个人、家庭的具体的事件。所以,他在监狱里劝牢头造反,招来的是毒打;甚至,夏瑜自己的母亲都不理解儿子的革命壮举,她上坟时,“便有些踌躇,惨白的脸上,现出些羞愧的颜色”。
通过夏瑜的悲剧,鲁迅揭示了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资产阶级革命的致命弱点:轻视群众,脱离群众。至于如何教育民众、唤醒民众,小说中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鲁迅先生作这篇小说时,还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战土,他还没有找到真正的济世良“药”。鲁迅先生自己也说:“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不幸人们中,意思是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我怎么做起小说来》)。鲁迅写华夏两家的悲剧,为的就是启发人们尤其是革命者,去探究疗救中国病态社会的切实有效的良药。
4、此外,“药”本身又是联结情节的线索。
小说第一部分是买“药”,第二部分是吃“药”,第三部分是谈“药”,最后“药”无效而终结。“药”,不仅仅概括了小说的主要情节,而且在华家的求药治病与夏家的流血牺牲之间巧妙地搭建起一座桥梁,形成明暗线的双线结构,从愚昧落后的群众和无谓牺牲的革命者两个侧面来表现主题,线索分明,寓意深远。
五《药》作者简介鲁迅,[4] 原名周树人(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浙江绍兴人,字豫才,原名周樟寿,在1898年改名为周树人。以笔名鲁迅闻名于世。鲁迅先生青年时代曾受进化论、尼采超人哲学和托尔斯泰博爱思想的影响。20世纪中国重要作家,新文化运动的领导人、左翼文化运动的支持者。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评价为现代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1904年初,入日本仙台医科专门学医,后从事文艺创作,希望以此改变国民精神。鲁迅先生一生写作计有600万字,其中著作约500万字,辑校和书信约100万字。作品包括杂文、短篇小说、诗歌、评论、散文、翻译作品。对“五四运动”以后的中国文学产生了深刻而广泛的影响。毛主席评价他是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可谓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