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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西口》评论:看儒家给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发布时间:2019-08-13 20:22:30
儒家是一向不敢于把个体生命的意义给予个体生命的,生命的本真存在,在儒家那里,宁愿许配给虚无的大同众生,也不愿意更多的垂青于个体。因为中国的儒家明白,个体的生命意志再坚强也终究是要向时间低头的,岁月甚至比岁月更无情的各种人为元素,很容易摧毁个体,生命的不安定感,造就儒家的另一种安定——向群体中找寻的安定。

这种群体的安定,好象是宗教里给人的安定感一样,宗教里的安定感是看不到的,而儒家的群体性寄托也是更趋向于看不到的。儒家文化里讲求的一个很根本的理论是,个体生命必须从他体生命的反照中才能有所意义,故,儒家讲求君臣,父子,妻夫等等。

看《走西口》这部电视连续剧,我很担心的一点是,她最终走向个体的虚无,如《红楼梦》一样。我这里并不是否定个体虚无的伟大价值,而是认为,作为一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如果她最终又走了《红楼梦》的老路子,个体生命在种种不平静之后,走向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地步中去,则无法区别于红楼,也无法给观众以另一种存在。

很高兴,《走西口》走出了自己的路子,虽然这种路子很老套,但稳练而不失时宜,在儒学重新兴盛的时候,把这种儒家给予人的生命意志拿出来说话,还是靠得住的,能够被观众与一般批评者所接受的。

看《走西口》的最后一集时,到后半部分,我是流泪的,而这种泪又不同于黛玉焚烧诗稿时的泪水,那种泪水是生命走向大荒的孤愤,而《走西口》里是生命尚在此岸而努力不向彼岸寻找的坚强。这也正是儒家机警的地方,他们一向是很狡猾的。

在《走西口》里,田青赎回田家大院后,一个简单的田青式的个人存在意志得到满足,这一满足虽然已经浸透着儒家入世的种种辛酸,但终究还是现实的,此岸的,可操作的。毫不客气的说,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到这时候,开始寻找新的突破,但不是突破儒家思想,而是一种外在的儒家语言的圈套。很高兴,在片子的末尾,通过田母之口给出一个重新的定位,或许这新的仁义礼智信并不能完全说服有头脑的观众,但是,作者的尝试已经可以让我们任何人看到重新给生命以意义的努力与希望。这是儒家狡猾的智慧。

最后,田母卖了田家大院,义无返顾地叫儿子去革命。儒家的经典里很关照上了年纪的女性,或者说,把这种女性情怀套路化为母性情怀。儒家的母亲里多是这样可歌可泣的母亲。则,从另一面,可再观儒家之思想。举家革命,成为新的生命意志,悲剧到这里开始上升为更大的悲壮美。

儒家的爱是直接的,仁以爱人,西方许多人是通过上帝彼此相爱的,是间接的。这一点,钱穆老先生在他的《灵魂与心》中说得明白。我们不妨去问,田青为什么去革命?是一种直接的爱人,对天下人的爱,而这种革命的爱,是高高在上的,中国儒家分子的爱人的情怀,是知识分子的使命感造成的,不是别的。田青在这种使命中得到另一种意志,生存的,或者是继续活下去的。贾宝玉没有这种意志,他从来都不承担拯救众生的使命,故,走向佛道。

佛道其实是更大的拯救,不作为的拯救,无为则无所伤害。儒家不同,儒家决不叫任何生命个体脱离群体而存在,儒家的老仙师孔子就喜欢把人划在一个套子里,他的不知道生就不用知道死的理论,他的不言鬼神的理论,都是如此。儒家不讨论套子以外的事情,因为他们狡猾地知道,那里很难讨论出东西来,或者说是现实的东西。道家最天真,老子保持着好奇的童心。儒家敬佩道家。

回到《走西口》上来,我们则可以追问更大的问题,革命就是生命的最后的意志吗?或者换句话说,爱苍生就是最大的生命意志吗?这样的问题,则又走向存在主义的虚无中去了。爱苍生也是架不住追问的。儒家的爱天下苍生,只是给一个个孤寂的灵魂个体寻找许多个落脚的孤洲,这个不成,还有那个,这个人不能爱,还能爱那个人,多个救生圈总比一个救生圈来得好,来得安全。

但我们忽略了一点。所有的救生圈都只是救生的暂时用品,革命去,后来也是要被生命意志重新思考的。如果人能够活二百年,那许多哲学理论将被改写。儒家在这样的套子以外的问题上是沉默的。

但我们不妨追问,田青的将来又将是怎一样的生命意志出现呢?生命的问题,生命自身很难给出合理的答案。最坚强的存在主义者,是肯定生命意志的,王国维否定她,然后是轰轰烈烈的死。鲁迅说,他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可能是坟墓,但还是前进。以绝望的悲观对抗绝望的现实,以走的姿态来演绎一种人生形式。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句话很深刻,我认为超出了儒家的狡猾。

本文来自芒果秀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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