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雨随笔
我不由得驻足。
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梨花。只见一片缥缈的雪白色,像片片云朵,从枝丫的秃顶上钻出,不见绿叶,也不见嫩芽。只是素素净净的白,仿佛在舒展,在轻吟,在默默地流淌。白色的棉絮上,缀着点点金光,宛如阳光透过阴云暖暖地洒下。凑近瞧时,才发觉那是每一朵白花中最妩媚的花蕊,在清风中翩翩起舞。
这里冬梅早落,没有闲来无事的游人,也没有莺歌燕舞。有的就是这一片活泼的、繁茂的梨花。花朵儿一簇拥着一簇,一枝挤着一枝,好不生意盎然!
“我在绽放!”它们在叫。“我在绽放!”它们在呐喊。
每一朵花都是里面的热情,外面的含蓄,颜色便里浓外淡。那金黄似乎合拢了起来,躲在最中央最可人的花心里。每一朵绽开的花仿佛是姑娘摇曳的裙摆,裙下是笔直的腿,亭亭玉立的;又似一个满满当当的酒盏,就要溢出来的。那里盛的是什么瑶池玉液?我踱向前,想采一枝。
可是我不忍采,我不愿扰了这和谐。我只是昂首仰望。猝不及防,它们像约好了一样,花瓣一齐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风还在敲击着沧桑的枝条,只有金黄的花蕊仍立在弯曲的枝干上,不久却也颤巍巍地坠下了。这下老梨树脱掉白棉祅了,光溜溜的。
这里除了洁白,还有浅浅的芬芳,花香似乎也是白色的,帷幔一般将我与全世界隔离。依稀记得小时候老梨树就守在我家门前了。梨花总在人间四月芳菲将尽的时候如期而至,却只肯逗留约莫七日便匆匆而去,只剩下一地残雪,一年只一度。它从不吝啬自己的美丽,也从不眷恋人世的繁华,只是自如地来去,不带走一缕尘埃。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时光如白驹过隙,当一切沧海桑田,唯有它依然如故,屹立在时光的最深处,阅着世间的千回百转。从前,我总是倚着窗想:梨花何时才来?为何它不可慢点走?可惜梨花从不肯停下它风风火火的步伐。
春去秋来,梨花开又落,而且落得如此美,如此仙,白色的花雨铺起洁白的地毯。雨还在落。落着,落着,落满人的心田。
花和人的一生都是如此短暂,但是生命的历程总是美好的,何不用这灿烂时光书写下轰轰烈烈的篇章?我拾起一朵小小的白色落花,那花里满是生命的希望,它咧开了嘴,在那花的风雨中穿梭,它是万花丛中的一朵,也正是这小小的一朵朵,汇成了纯净无瑕的宁静的花雨。
一草一木,皆为春色。在这白色的光芒和芬芳中,我不觉将目光移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