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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张爱玲小说中女性的悲剧性

发布时间:2024-03-02 15:00:16

  山西省临汾市尧都区技工学校 丁丽霞

  张爱玲的小说在20世纪40年代就红极一时,她的小说情节通俗、基调独特、视角明朗,使得她的作品雅俗共赏,吸引了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地区、不同文化层次的人,她以一支光滑与圆熟的笔,冲破传统小说的桎梏,变换着新的意境,揉合着新的风采,让读者耳目一新。尤其是她小说以独特视角对妇女形象的描述更具有迷人的艺术魅力。张爱玲公认的代表作《沉香屑:第一炉香》、《倾城之恋》等作品中的葛薇龙、白流苏等女性形象个个栩栩如生,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与张爱玲善于刻划妇女形象内心的灵魂是分不开的。

  在张爱玲的作品中,主角十之八九是女人,然而绝非什么有才华性灵的“才女”,可能多半还是她的亲戚世交家庭中一些平常的女眷,性格亦非大好大坏,对生命也没有太多的反省困惑的一些平常人。作为一个女性,张爱玲驾轻就熟的领域是对女人天性的洞察。她描绘的是迥异于男性话语世界的女人形象,还原的是凡俗而真切的女性心理世界和生活形态。她的小说不同于一般的“女性文学”,她的小说人物都是一直往下沉的,缺乏女性主义者所要求的“抗争”式的或者鼓舞女性争取光明前途和向上的力量。她所塑造的女性都是悲剧性的。

  张爱玲写女人,不是从社会地位、家庭地位上写,而是从女人内含的悲剧性质上写,两性关系向来是打开女人世界的一扇门。通过这扇门,冰心在固有的规范之内张扬女性精神的伟大崇高;丁玲则跨越规范之樊篱,在与男人的正面对抗中显示着女人的力量与孤高;张爱玲则冷漠地打开了这扇门,露出其中满眼的苍凉,还原女人那副琐碎疲惫的本来面目。

  张爱玲是带着无限同情来描绘她书中的女性的,通过对日常生活细节的描写,她将前一代庸常的家庭妇女——多半是遗老家庭的女眷们凄凉的世界,细致地表现出来,许多是说起来仿佛没有,其实却存在着的平淡的悲剧。

  关于妇女悲剧,多数作家总写一段朝思暮想、焦头烂额的恋爱。张爱玲却了解到;对许多妇女而言,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不管幸与不幸,可以坐在日暮的窗下来回反刍,一生大约已经不算是悲剧,没有白过了。因此,在张爱玲小说中出现的是妇女们真正的悲哀,主要表现为:作为一种附属性的存在。前一代妇女命运完全不操握在自己手中,一生荣枯全在托身的男人身上,而嫁什么丈夫,又许多时候是凭运气。于是,丈夫能干的可以锦衣玉食,在人世间撑头露面,但这种丈夫多半有找女人的危险。和和顺顺的夫妻,则多半发生在男人没什么用的家庭,这一来,又过一辈子衣食拮据的日子。这些比起其它的悲哀,的确是庸俗而近乎幼稚的悲哀了。但它们却真真实实地是另一个时代绝大多数中国妇女的悲哀。在这种灰暗悲凉的基调上,张爱玲写不同的妇女如何迷迷糊糊地过下去,如何与她们的宿命挣扎,得着些残缺的胜利,或变成可怖的牺牲。

  张爱玲沉静地不露情感所描摹的竟是一个如此苍凉的世界。《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女学生薇龙,出演的是女性为了爱情而将自身毁灭的一个既普通又触目的老而又老的悲剧。薇龙原是一个纯洁而又有个性的女学生,为了求学而客居姑妈家里。不幸爱上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乔琪而不能自拔。为了得到乔琪的爱,不惜将自身卖于“交际”,变成“造钱”的交际花以取悦于并不爱她的丈夫。可怖的是,薇龙自己看着自己走上了那条将一生悲欢强系于男人身上的浮萍之路。在女性眼前,除了她所深爱的男人,一切都不存在了。于是,男性的爱与不爱,便成为女性人生悲喜剧的直接导演。在张爱玲笔下,由男性所导演的女性悲剧比比皆是。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这是张爱玲对人生的理解更是她对女性处境的描绘。她总有意无意地对人生飞扬的一面进行拆解,露出其千疮百孔的真相,揭露其谎言的性质,让人们一眼把宏观世界看透。

  《倾城之恋》从名字上看应该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神奇的邂逅,戏剧性的转折,苦尽甘来的结局,那真是一桩天上人间的美事,一个罗曼蒂克的美梦。然而故事到了张爱玲笔下就变了味。那美梦的迷雾随着情节的展开很快被驱散,而粗陋的芯子就裸露了出来。离婚守寡的白流苏在青春一点也“不稀罕”的白公馆里,已属枯黄的“残花败柳”。然而亲无靠的处境还是激励她去投身一场寻偶的赌博。白流苏和范柳原的周旋因一开始就各怀目的而显的毫无诗意,即使极力罗曼蒂克也是假罗曼蒂克。一方面是一个传奇式的男女故事如期进行,愈演愈烈,倾城倾国;另一方面是锁链般的情节环环相扣中不断地捅娄子,揭真相,瓦解,折台面上那桩美事。于是台面上愈热烈,台底下就愈寂寞,台面上愈含情脉脉,台底下就愈无情冷酷。而那个结局——借助香港战事,白流苏如愿以偿成为范太太,不免让人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凉,为无望的希望而悲哀。

  这就是真相,这就是女人的处境和女人的本来面目,张爱玲笔下关于女人的故事都离不开这一思路,尽管她们的故事迥异,也没有白流苏式的“倾城之恋”,但骨子里却是那样的相似。她们都明白女人的心境,都善于施用心计而获得她们想获得的男人,在托之终身的同时她们的心身又常常浸在莫名的苍凉与无奈之中。悲剧之悲不仅在于外界如何给女人强加一种命运,更在于女人自己如何为自己“制造”一种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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