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显

　　决斗的枪声响了。他倒下了。鲜血染红了雪地。一时间，噩耗震动了全国。前所未有的浩大人群拥向他的住宅，“到他家里来过的各种各样的人总有5万之多”，人们争相向他的遗体告别，并表示沉痛的悼念和崇高的敬意。

　　他，就是“俄罗斯诗歌的太阳”、点燃自由之火的诗人普希金。

　　普希金的被害，是因为他是俄国十二月党人在文学上的代言人，他歌颂了自由和人道主义：“记着我在这冷酷的时代歌颂自由，/并且为倒下的人呼吁宽容。”（“倒下的人”暗指起义失败的十二月党人——笔者）。普希金最终死在反对自由并残酷迫害十二月党人的沙皇尼古拉一世等人所编织的阴谋圈套中。

　　但是，自由是扼杀不了的。就是在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并被处以绞刑和流放的白色恐怖时期，普希金自由的歌声依然嘹亮。沙皇在1826年9月召见普希金时问他，“假如你住在彼得堡，那么1825年12月14日你会在哪里？”诗人坦然回答道：“我会在参政院广场上——在起义者的队伍里。”1827年7月，在5位十二月党人就义1周年之际，普希金写下了《阿里昂》一诗，大胆表明他跟他歌颂过的人们——十二月党人——肝胆相照。特别是在篇末，他说道：“我唱着往日的颂歌。”这“往日的颂歌”，不是一般的诗句，而是指他致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服苦役的100余名十二月党人的一首诗《寄西伯利亚》。

　　《寄西伯利亚》是普希金1827年初写成的一首著名诗篇。这首诗和此前创作的《给普希钦》一诗是交由一位十二月党人穆拉维约夫的妻子带到西伯利亚去的。这位革命的妻子甘愿奔赴冰天雪地的荒原和与世隔绝的可怕的地方同自己的丈夫团聚。

　　普希金的这首凸现出一副傲然不屈的形象和流露出一种使人振奋的调子的诗歌，表现了他对专制政体必然坍塌和对自由必然胜利的信念。他对他的十二月党人朋友说（本文所引诗歌均为笔者所译）：

　　在西伯利亚矿坑的深处，

　　请你们保持高傲的忍耐。

　　你们痛苦的努力

　　和思想崇高的志向不会落空。

　　他请十二月党人坚信：

　　沉重的镣铐将被砸烂，

　　监狱将被摧毁，而自由

　　将在门口把你们迎接，

　　兄弟们会把利剑交到你们手。

　　这首诗在服苦役的十二月党人中迅速传播开来。它是一粒新的火种，重又在十二月党人中点燃为自由和解放而斗争的烈火。

　　奥多耶夫斯基立即写了一首著名的诗《西伯利亚的回音》，代表十二月党人对普希金的《寄西伯利亚》一诗作出回答。奥多耶夫斯基在诗中表达了被流放的全体十二月党人推翻沙皇政府，争取自由，解放人民的崇高革命志向：

　　我们痛苦的努力不会落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们文明智慧的人民

　　将集结到神圣的旗帜下面。

　　我们将锻镣为剑，

　　重将点燃自由之火，

　　向那沙皇挥镣宣战，

　　人民就将畅快地呼吸。

　　这首诗产生了广泛和深刻的影响。后来列宁在莱比锡创办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秘密机关报《火星报》时，就借用了诗中的“星火”作为报名。

　　时逢普希金诞生200周年。我们纪念他，因为他的诗歌永远话在人们心中，特别是他的歌颂自由、唤起人们美好和善良的情感的诗篇，从未间断过为包括中国人民在内的世界人民所传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