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的文学浪漫
我一直怀揣着作家梦,也曾经为之苦苦打拼过,尽管让我心酸让我痛,也还是值得去留住那些随风飘逝的记忆。
虽然家境贫寒,但父母还是找了很多书给我读。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几本线装的《水浒传》。繁体字,从右至左竖立看。父母强迫我每天看一章回,否则中午就别想午饭了。才上初中,血液里涌动的除了懵懂那就是顽皮。边看边哭,尽管很多字不认识,连蒙带拐,囫囵吞枣拖完一回。但没有想到,父亲居然很熟悉《水浒》,叫我复述章节内容,因为真的没有搞懂内容,只好自己胡乱编造。父亲很生气,拿来竹棍一阵乱打,泪水如注却不敢哭出声来。难耐的饥饿让时间凝固,让眼前模糊,我恨透了父亲,也恨透了那本古董般的《水浒传》。
后来,父亲又要求读《三国演义》,在处罚上增加了中午冒着太阳到花生地里扯杂草的条款。果然一次复述失败,父亲就呵斥我到山坡上花生地里除杂草。炎炎烈日炙烤大地,整个山坡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地里劳作。汗水伴随心中的愤怒,几乎欲哭无泪,也许此时我就是世界上最苦命的人。一气之下,我把地里的花生苗拔去了一大片,报复父亲对我的处罚,然后就躲在桐子树下乘凉。殊不知从桐子树叶上掉下来一只长着很长绒毛的小虫,落在手臂上,顿时如火焚烤,很快就起了一个大疙瘩。我疼痒难忍也不敢回家。也不知道什么力量支撑我直到夕阳西下。地里的杂草依然随风飘荡。晚霞满天,乡间的炊烟弥漫在田野的上空。那一晚我没有回家,忍着饥饿拖着疲惫跑到了距离老家30公里外的舅舅家。舅舅家应算我的暂时“避风港”。终于舅舅帮了我,护送我回家居然没有遭到父亲的责骂。
也许我渐渐长大,父亲的态度发生了很大改变。不再要求我读那些古典名著了,更没有处罚我,我没有感激他,但我发现我深深地热爱上了文学。我开始自己选择想要读的书。
我初读高尔基的“自传体三部曲”时,居然泪流满面,为那不幸的童年,也为磨难后的那份坚强。后来读《少年维特之烦恼》,心里涌动着莫名的情愫,原来就叫情窦初开。再后来读到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冰河洗剑录》,才知道侠义可以走天涯;读古龙的《小李飞刀》才知道有一种洒脱叫玩世不恭。又读了琼瑶的“言情”,明白了爱可以很含蓄也可以很直白;三毛为爱流浪撒哈拉让我懂得这个世界还有如此之执着的精神;席慕容透明的忧伤告诉我忧伤也是一种美。读到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有了一种更深沉的思索,人类其实很孤独寂寞。当读的书愈来愈多,我发现自己愈来愈渺小,更需要遨游于书山文海。
当我的第一篇作文《一件小事》出现在初二作文课堂时,老师和同学很惊讶。老师在班上说,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写得这么好。其实我想说,老师你应省去“没有想到”四个字。同学们争相传阅我的作文。连平时很少看我的那位女生居然多看了我一眼。我仿佛比平时高出一截,头始终想往上提。接下来,每次作文课就成了我的个人专场。同桌不经意的一句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动:为何不去投稿呢?变成铅字,就成作家了。那天晚上,一夜未眠,脑海里满是当了作家后的荣耀,什么签名售书呀,什么根据我的作品改变成电影导演来请教我……第二天,昏昏沉沉。第一节是数学课。说老实话,其他细胞很丰富,就没有数学细胞。数学老师在黑板前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就像催眠曲,很快就酣然入梦。梦中,红地毯,身穿旗袍的美女夹道相迎,记者的闪光灯啪啪闪个不停。我缓缓走过,挥手示意……“站起来”,老师生气而愤怒地站在我的身边。我揉揉眼睛,不知所措。“就你也可以当作家,白日做梦。”数学老师的话语刚落,全班哄堂大笑,在笑声中,我分明看到老师秃顶亮光闪烁,就如记者的闪光灯,周围的同学似乎一下子面目可狰。我的“作家梦”在嘲笑声中钻进了地缝。
尽管我受了打击,我的语文成绩依然一路领先。高一的一节语文课上,老师突然问了我们一个问题:古今中外文学作品中塑造了很多英雄形象,请问,这些英雄有什么共同点?班上议论纷纷,就没有人敢举手。旁边的“捉弄鬼”把我的手举起来了。老师示意我站起来回答,我只好说:“英雄是孤独的。”又是一阵笑声。老师平息了暂时的嘲笑,严肃的说:“这位同学答得很好。但我想请他来阐述一下。”也许出于回击,我站起来理直气壮:“其实英雄都有自己的个性和见解,但不为众人接受,这是孤独一;为匡扶正义,必须舍弃儿女情长,走一条孤独的人生路;他的幸福和哀愁不能诉说,深埋心底,更不能分享……”掌声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也正是这样的掌声,使我有勇气有信心去走一条弯曲的文学之路。高三那年,我收到第一份用稿通知单,虽然只有15元钱,但让我兴奋了很久,一直舍不得用掉。大学选择的是中文系,正好对路。在朋友的支持下,我试着向一些大报纸投稿。每一次把装有稿件的信封投寄到邮箱的时候,久久不愿离去,那可是我心中最大的期待。每一次苦苦等待,每一次石沉大海,我都觉得是一种难言的幸福。别人可能推杯碾盏,用酒精消磨时光;别人拥着伊人女友彳亍与林荫小道,尽情享受曼妙爱情;别人欣赏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和斯瓦辛格的暴力美,任时间缓缓流淌;我却独坐窗前,沉思,疾书,撕毁,整理。。。。。当《重庆日报》寄来了稿费160元,我的那篇《期待》几经修改终于变成铅字,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大学毕业前夕,我对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做出选择。出人意料,我选择了当教师而没有选择当所谓的作家。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原因。也许当作家太遥远,当一名普通的教师更适合我。我也立下誓愿,当教师也要当一名优秀教师,绝不误人子弟。但我也对自己说,一生钟爱文学,至死不渝,让文学的浪漫而古典气息永远氤氲我奋斗的人生。所以,我一直用文字记录我的心路历程,即使伤痕累累也笑用文字调侃苦难的快乐。我知道我不能成为一个大作家,但可以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心灵工程师,为孩子们设计幸福人生,乐在其中,一样成就事业。我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而对文学的痴迷成了我闲时最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