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的影评10篇
《不要碰我》是一部由阿迪娜·平蒂列执导,Laura Benson / 托马斯·勒马尔奎斯 / Hermann Mueller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不要碰我》影评(一):惊世骇俗的身体影像与颠覆常规的电影语言
今年柏林电影节金熊奖影片跟去年如出一辙,同样出自东欧女导演之手,然而今年这位名不经传的罗马尼亚女导演并非耽于奇幻爱情的小字辈,《梦鹿情缘》的浪漫闷骚风格与她的作品绝缘。出人意表地,她用惊世骇俗的身体影像与颠覆常规的电影语言来彻底打破罗马尼亚新浪潮电影的桎梏。罗马尼亚电影不再只有蒙吉和普优关于社会与政治的隐喻剧,而是可以有阿迪娜·平蒂列这种只关注个人情感与价值取向的私密作品。尽管去年和今年的两部金熊片在影像风格有着天壤之别,然而无独有偶地,两部影片都有涉及探讨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以及如何从自我禁锢约束的心理/观念中解脱,从而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或者是崭新的自我认知,这一点倒是令我感到相当意外。 这部《灵肉抚摸》最让人瞠目结舌的莫过于贯穿始终的大尺度身体刻画,从开头男妓突如其来的自慰镜头,到随后双性人治疗师的身体暴露描写,再之后肌肉萎缩症病人在SM夜店里的性爱场面。这些毫不掩饰的赤裸影像并没有色情片中常见的挑逗或猎奇(对部分观众而言)意味;相反,这些充满缺陷、不加修饰的身体却跟传统的美学观念产生强烈冲突,赤裸的真实感让人嗅到不忍直视的挑衅色彩。事实上,导演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让观众重新思考身体的本质,逐渐体验到身体与欲望的辩证关系。至于如何打破束缚自身的枷锁,释放心底里的真我本性,全在结尾一幕女主角裸身起舞的场景里淋漓展现。 很少会有一部电影会让我倍感迷惑与复杂。这究竟是纪录片还是虚构剧情片?从开头看到架设摄影机的过程,以及女导演亲身出镜的片段就开始种下种种悬念。导演的拍摄对象女主角到底是真的患病,而不断寻求各种极端方式治疗,还是说她根本只是导演虚构出来的一个角色?片中反复出现在医院里病人进行互动的治疗过程,又分明是纪录片的叙事。轮番登场的各色人物诉说各自的遭遇,其中要数脱毛症护工与肌肉萎缩病人之间的互动治疗最为真实。当观众以为这是一部分析治疗心理障碍的论文电影之时,情节忽然又会转到护工跟踪心仪的女子潜入SM俱乐部的戏剧化叙事里。更别提片中不断出现女主角跟各位治疗师的尴尬相处情节,令影片泛起一阵阵充满戏剧效果的幽默气息。 导演大胆地打破纪实与虚构之间的界线,创造出一种既间离又亲密的影像,这种特殊的影像风格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专业演员与非职业演员的互动关系。如上所说,女主角是由专业演员扮演,那么她与诸位治疗师(现实世界里真实存在)的互动过程无疑具有较为复杂的戏剧化因素。真实与虚假,往往不太容易区分,而对于影片所探讨人与人的亲密关系,这种模糊类型的手法则具有超前的实验意味。在影片中段,女主角提出跟女导演互换位置,要让导演来体验一下被镜头拍摄的感觉。这种充满间离效果的展示自然就让观众联想到女主角难以摆脱内心束缚的原因,有时候并非是外界环境的压力,而往往是自我的意愿导致无法冲破身上的层层铠甲。关于这一点,去年的《梦鹿情缘》也有过同样精彩的诠释,沉默寡言性格内向的女主角最终选择走出去,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甜蜜爱情。 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部讲述心理治疗过程的论文电影,但细细回味时,又觉得导演的野心不止于此。她透过反常规的叙事结构,将创作与拍摄电影的过程类比为剧中女主角敞开心扉面对自我的历程,从而令这种大胆实验的亲密身体影像产生出更深层次的元电影意识,无疑为未来的电影创作推开了一扇意想不到的大门。
《不要碰我》影评(二):《不要碰我》,请看看我
2月24日晚,来自罗马尼亚的青年女导演Adina Pintilie凭借处女作 Touch me not(《不要碰我》)将第68届柏林电影节的最高荣誉金熊奖收入囊中。谁也没料到今年的最佳影片会是这部作品,因为在它身上实在看不到柏林电影节惯有的政治特质。
影片所讨论的是关于人与人之间亲密关系的议题。为了探索这种亲密关系的边界,导演将镜头对准了人类最原始的生理欲望——性。肉体通常是感知这种亲密关系的媒介,因而对于身体的大胆探索,包括自我探索和肉体的摩擦与碰撞在这部影片中成了必然。尤其是那些属于变性和残疾人士、受虐者和施虐方等边缘人群的躯体、器官,更是在影片中得到了不少细致的特写。这些演员的挑选花了导演Adina Pintilie整整两年的心血,却也成了本片最大的争议点之一。导演自然知道她耍得这种小聪明会引起许多观众的反感。“这不是一部让人感到舒服的电影(Es ist kein bequemer Film.)”,她在新闻发布会时这样说到。可《不要碰我》要做的本就是一场极具包容性的研究记录。它不会去刻意讨好任何观众,而是自始至终都履行着作为一面镜子的使命,迫使着每一名观众去反思自己对于亲密关系、美与丑的界定,即使它要付出的是观众猝然离席的代价。
影片省去了旁白,只有导演有时会隔着摄像机向演员抛出一些问题。除此之外,我们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围观演员们两两之间的自由对话和他们面对镜头的自我陈述。很难说这是一部虚构的故事片,因为这一切都太过真实。连片尾的字幕也提示着观众,这部电影在拍摄的时候没有伤害到演员的主观意愿,完全是在演员最自然的状态下完成的。他们都甚至都保留了自己的本名,即使是为数不多的两名专业电影演员,即担任电影的主角劳拉·本森(Laura Benson) 和托马斯·勒马尔奎斯(Tómas Lemarquis)也选择带着自己的真名上阵。
就像《不要碰我》的电影标题所暗示的那样,这二者都本能的抗拒着一段亲密关系,拒绝着他人的身体触碰。劳拉·本森饰演的是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中年女性劳拉(Laura)。托马斯·勒马尔奎斯扮演的托马斯(Tómas)虽无法接受BDSM,但依旧渴望和有这种爱好的前女友复合。二人为了克服自己在肉体关系上的抗拒,选取了截然不同的心理诊疗手段。
劳拉通常在自己的公寓中接受性工作者们的诊疗。苍白的床单、沙发和墙面总给人以肃穆冷峻之感,就像是一贯穿戴整齐并和他人保持距离的劳拉。她总是远远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细细地端详着性工作者们的每一寸肌肤、 每一根毛发。当我们随着劳拉的目光观察到变性者汉娜(Hanna)的胴体时,或许会感到很不自在。汉娜有着极为阳刚的脸,一大一小凸起的乳房,硕大的啤酒肚和垂荡的下体。这些不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身体部位不论怎么拼凑组合都与美绝缘,可汉娜却对自己的身体感到无比骄傲。这种无与伦比的勇气与自信不但劳拉没有,回想起来,坐在电影屏幕前的你我似乎也绝对少有,但它确是建立亲密关系的第一步。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正视自己的躯壳,还如何去接受别人的触摸呢?
同样让人大为震惊的是,连克里斯蒂安(Christian)这样从小四肢严重萎缩变形,上颚外凸,还控制不住流口水的残疾人对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丝毫不满,他甚至完全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享受肉体的欢愉。克里斯蒂安面对镜头自信宣告,“I love my body”。我喜欢自己的身体,喜欢自己蓝色的眼睛,喜欢自己扭曲的四肢。我和我的女友(一名四肢健全的女性)很幸福,即使我们经常吵架拌嘴。这种亲密关系的建立似乎与身体是美还是丑素来都毫无瓜葛。说起来本身美与丑就没有绝对的界定,也不是由你我来定义。但它却该是双向的,彼此双方对于美与丑判定的统一,才构成了建立亲密关系的可能。
所以在医院的心理诊疗中,当托马斯试图通过注视克里斯蒂安的双眼抵达对方灵魂的深处的时候,他失败了。他本能地抗拒克里斯蒂安的上颚和口水,或许托马斯是想到了前女友逼他戴上的SM口塞。可为了治疗自己,托马斯终究还是偷偷尾随前女友进了BDSM俱乐部。闪烁的白光和喧闹的音乐不断折磨着观众的眼睛和耳朵。在那里,自由的枷锁被彻底抛落,我们通过托马斯的眼看到了《大开眼界》一般混乱的群交及宗教仪式一般的SM场面。但这里没有瘆人的鸟喙面具,没有活色生香的美好肉体,更没有阶级和男女的贵贱不同。不但美丑的界定变得模糊不定,连身体的主宰都成了一种权力共享。托马斯终于明白,不是别人在逼迫他、拒绝和他建立亲密关系,而一直都是自己在抗拒别人,禁锢自己的身体,不敢涉及自定义的那个禁区。尾随着托马斯的劳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她鼓起勇气褪去衣衫,对托马斯说出“请看看我”时,她终于可以和眼前这个男人亲密地抱成一团,依偎在一起取暖。
到底什么才是亲密关系?是单纯的身体触摸,肉体的摩擦还是建立在双方深入了解和认知上的熟悉或喜欢,这些都已变得不再重要。当我们不再说出不要碰我时,
亲密关系的建立与自己是谁、有什么样的躯壳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部电影就像镜子一样映射出每个演员个体对于亲密关系的理解,同时也几乎是嘲讽式地扣问着屏幕那端的观众:当这些看似需要治疗的人群都能大方地展现自己“丑陋” 、“不正常”的那一面,坐在银幕前四肢健全、衣冠楚楚的你还会自信比他们更坦然吗?
也许我们仍旧不以为然。所以导演才勇敢地打破了第四面墙,自导自演了一场特殊的心理诊疗。她居然和女主劳拉互换了角色,自己跳到镜头前担任起了被采访者:“我感到自己正被观察,感到很不舒服。”导演直直地面对着摄像机,正接受着罗拉的观察。她的呼吸有些局促,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迷茫和无助。虽然这样的做法似乎违背了导演作为第三者保持观察的初衷,显得极不客观。但这确实是唤起观众共鸣最为有效的方法。
最后的最后,是劳拉赤裸着身体的疯狂独舞,音响里的男声重复低吟mela,mela, melancholia(忧郁症)……劳拉和托马斯到底克服了亲密关系的郁结。而我们呢?我们还在纠结什么是亲密关系,什么是美什么才是丑吗?
《不要碰我》影评(三):围观实验纪录
蹭那么多次媒体专场,就这部从楼上的一个厅排到楼下另一个厅、记者还跟工作人员因为排队的事情而吵架的。自己攥着三等优先权没资格抱怨,排到就是。
一开场生殖器官的各种大特写和爱好古典音乐的变性者设定就“吓跑了”几个老爷爷老奶奶。如果媒体关注度只是来源于这种大胆,那这俩小时就太廉价了。导演为了在身体接触、sexuality、gender、父子关系等物理和人际层面探索intimacy的真正含义,选取了各种各样的演员,包含残疾人士、SM爱好者、受父母影响抗拒性生活的和transgender等。拍摄地点也相应包括医院、underground sex club、家中、Café等。把镜头对准了各类社会人群和公共和私密空间,质疑normal和abnormal,使得私密的电影主题具备一定的社会意义,适合学人类学、行为学、心理学和社会学的人看。
此外,导演采取了故事片融合纪录片的手段,尽可能地省略了旁白,模糊了fiction和reality的边缘,让演员两两互为采访者,在实验对话和实验观察中向观众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私生活。
导演更从一开始就撤下了第四面墙。开头和结尾摄像机装卸的场面都可以看到。片中也采用了emic的观察角度,自己大胆地跳到镜头前和演员互换了角色,担任被采访者。从而进一步完成了观众和导演之间的角色互换,替观众道出了心理活动。
挺有意思的,围观了一场实验记录。有那么一个瞬间以为自己在看的是Forum单元,而不是主竞赛。
《不要碰我》影评(四):罗马尼亚新浪潮,终结了——阿迪娜·平蒂列和《不要碰我》
首发于公众号 奇遇电影(Cinematik) 十年后,她意外终结了「罗马尼亚新浪潮」 今年2月,名不见经传的罗马尼亚女影人阿迪娜·平蒂列(Adina Pintilie)犹如凭空出世一般,《不要碰我》(Nu m? atinge-m? / Touch Me Not)一下子就拿了两个大奖:主竞赛和处女作两个评审团都将最佳(金熊 最佳处女作)颁给了它。
阿迪娜·平蒂列是谁?关于她,所知甚少,只知道她生于1980,拍这部长片之前只拍过一堆小短片。
今年2月25号,罗马尼亚导演阿迪娜·平蒂列喜获金熊,此前人们对她一无所知在公布结果前,这部片在今年的柏林电影节可谓口碑两极。
不少影评人和记者也对这部尺度极大的影片推崇备至,如《综艺》杂志的杰伊·维斯伯格(Jay Weissberg)和《好莱坞报道》的黛博拉·杨(Deborah Young)均给出了好评;
而另一方面,以《国际银幕》场刊为首的另一批影评人和记者则认为影片矫揉造作,靠贩卖性少数的奇观来打政治牌,英国《卫报》影评人彼得·布拉德肖(Peter Bradshaw)毫不客气地声称:
浅薄愚蠢的金熊奖得主《不要碰我》是柏林节的灾难;阿迪娜·平蒂列这部毫无幽默感的笨拙的论文纪录片证明柏林就是一个表彰无趣和毫无价值的电影节。
最终《不要碰我》惨遭场刊打出1.5分,名列倒数第三。但这并没有妨碍它最终夺得大奖,这才让人大跌眼镜《不要碰我》也算低调,柏林之后迄今它只参加了莫斯科国际电影节的展映单元,以及在瑞士尼翁举办的真实影展(Visions du Réel),以纪录片的身份入围了长片竞赛单元。
这也带出了影片长久以来的争议点之一,它究竟是纪录片还是故事片?
在IMDb和罗马尼亚最大的电影网站cinemagia上,它是被标为剧情片的。
根据导演的说法,这部影片「开始于纪录片」,但影片本身「更像是拍摄一部纪录片的过程。但它不是一部纪录片,而是一部真实与虚构之间的融合产物。」
然而迄今对这部影片的所有分析评论,均未注意到这样一个重要事实:
《不要碰我》事实上宣告了罗马尼亚新浪潮终结。
发端于2001年的《无命钱》(Stuff and Dough),开启了罗马尼亚电影于2005-2007年的获奖狂潮;2016年戛纳电影节上,普优(Cristi Puiu)和蒙久(Cristian Mungiu,前译「蒙吉」)的「终极对决」为「结论」的罗马尼亚新浪潮,已然悄悄转向。
《安娜,我的爱》(Ana, mon amour,2017)与《不要碰我》两部影片的获奖恰逢其时,以国际电影节的奖项,确认了「新浪潮之后」罗马尼亚电影创作转向的艺术合法性。
2001年的《无命钱》开启了罗马尼亚新浪潮电影横扫国际奖项的狂潮她的名字叫阿迪娜·平蒂列
阿迪娜·平蒂列出生于1980年,2001年考入罗马尼亚「伊昂·卢卡·卡拉迦列」国家戏剧与电影学院(简称:UNATC),最初就读于编剧和电影理论专业,不过在次年转入导演专业就读,师从罗马尼亚「70一代」著名导演拉杜·加布雷亚(Radu Gabrea)。
2008年获得学位后,担任布加勒斯特国际实验电影节(Bucharest International Experimental Film Festival)艺术总监和主策展人。
此外她还参与过都灵电影实验室(Torino Filmlab)、宾各影像实验室(Binger Filmlab Amsterdam)的项目。
阿迪娜还很年轻阿迪娜对自己创作的描述是—— 「处在故事片、纪录片与视觉艺术的边缘地带」; 「通过高度个人化的视觉风格、对电影语言的大胆实验,对人类的心理进行毫不妥协的探索成为罗马尼亚新电影中的独特风景」。
《不要误会我》(Nu te sup?ra dar...,2007)2007年,她的纪录片《不要误会我》(Nu te sup?ra dar...)入围了洛迦诺「当代影人」单元,获得莱比锡纪录片电影节(DOK Leipzig)的最佳影片「金鸽奖」,此外还入围了包括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在内的50余个国际电影节。
短片《氧气》(Oxigen,2010)入围了鹿特丹国际电影节的金虎奖短片竞赛单元和华沙国际电影节的短片竞赛单元。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耗时长达7年的处女作《不要碰我》则在柏林一鸣惊人,拿下金熊奖和最佳处女作奖,并在泰迪熊单元获得了极高的评价。
阿迪娜短片习作目录 录像纪录片《尼亚·平泰亚:模特生涯》(Nea Pintea... Model,2005,又译:模特:尼亚·品梯)和《某种孤独》(Un fel de singuratate,2005); 16毫米黑白短片《不被监视的列车》(Trenuri nesupravegheate,2004,与Marius Iacob合导); 35毫米黑白短片《G先生的恐惧》(Frica domnului G.,2005); 35毫米彩色短片《赌场》(Casino,2005,与Marius Iacob合导); 以及35毫米黑白短片《186号采沙场》(Balastiera.#186.,2007,与George Chiper合导)。 另据cinemagia及Festival Scope等网站的资料,她执导过的影片还包括学生作业《她》(Ea,2003),以及短片《日记2号》(Diary #2,2013)。 ——据UNATC资料室等整理
大学二年级那年,阿迪娜拍了纪录短片《尼亚·平泰亚:模特生涯》。
这部短片拍摄的是一个为布加勒斯特艺术学院担任人体模特的老人,他声称布加勒斯特市的某件颇为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风格的群像雕塑是以他为模特创作的,不过片尾字幕否认了这一说法。
纪录短片《尼亚·平泰亚:模特生涯》,片长12分钟有趣的是影片在拍摄了这位老人在雕塑前的讲解后,还记录下雕塑被拆除的时刻,片中明确的关于「后社会主义」的表述和「过时的老年人」这一题材,事实上与瓦伊达的名作《大理石人》和沃尔夫冈·贝克的名作《再见列宁》形成了明确的互文关系。该片曾入围2005年第4届北京电影学院国际学生影展(ISFVF)并获得国际优秀学生作品奖,是当年获奖的唯一纪录片。
另一部故事短片《不被监视的列车》题目显然是在拿捷克斯洛伐克新浪潮的代表作,耶日·门泽尔的《严密监视的列车》开玩笑。
故事短片《不被监视的列车》,片长8分钟这部短片是很典型的罗马尼亚黑色幽默风格,讲述一名逃犯(大概如此)为了扒火车逃走,击昏了小站列车员,并在等待火车的时候顺路强奸了来送饭的列车员的妻子,最终搭上火车离去。影片有着很有趣的观视结构,通过对视点和关键细节的精密控制来形成剧情的反转。
这两部影片可以说还算是典型的UNATC学院风格,毕竟阿迪娜在校期间正值名动一时的「罗马尼亚新浪潮」蓄势待发的几年。
那时候从瑞士留学归来的普优已经拍出了《无命钱》(2001),而毕业自UNATC的蒙久、内梅斯库、米图雷斯库、波蓝波宇等人的学生短片正在逐渐成为供师弟师妹们参考的经典。
奠定罗马尼亚新浪潮「语法」的《无医可靠》,曾获得2005年戛纳「一种关注」奖,那时候阿迪娜才读大二不过彼时作为罗马尼亚新浪潮「语法」奠定者的《无医可靠》(2005)和《四月三周两天》(2007)尚未浮出水面,阿迪娜的创作也并未受到「低照度、自然光、手持长镜头、一天一夜叙事、革命场景和社会主义历史」这一「套路」的太大影响。
2006年剧情练手小短片《赌场》,片长10分钟《G先生的恐惧》是探讨人类被体制异化的反乌托邦科幻片,《赌场》是大多数电影学院学生都会尝试拍摄的那类犯罪惊悚片。
即便是有关后社会主义工厂的《186号采沙场》,也是一部奇幻片,讲述坠入凡间的天使与沙场工人的相处,与罗马尼亚导演处理此类题材的手法大相径庭。
不过作为罗马尼亚导演,在罗马尼亚新浪潮风头最劲的日子里不去拍一部类似作品,简直是不能想象的。
2010年的《氧气》片长40分钟《氧气》是阿迪娜与长期合作的摄影师马里乌斯·雅克布(Marius Iacob)成立的公司Manekinofilm出品的第一部影片,该片获得了罗马尼亚文化和宗教事务部的资助(并未获得国家电影基金的资助)。
影片是一部根据真实事件「重建」的「纪录片」,讲述共产主义时期的1984年,有人利用氧气瓶做动力,自制小船试图渡过多瑙河,投奔「自由世界」的故事。
虽说罗马尼亚新浪潮不乏「渡河」这个主题的作品,如米图雷斯库的《爱在世界崩溃时》(2006)、安卡·米鲁娜·勒泽雷斯库(Anca Miruna L?z?rescu)的《寂静的河流》(Apele tac,2011)等,但阿迪娜这部短片仍是彰显了不一样的气质——
彻底抛弃了所有戏剧化的段落,关注环境(尤其是典型的社会主义工厂的环境和住宅区)与人物心理,使用广播、电视等手段重建时代气氛,此外一如既往地,十分重视每个镜头的构图。
最后但是最为重要的是,阿迪娜自学生时代就发展出的一个创作脉络:关注边缘人群。
「观察电影」作业《某种孤独》就是聚焦精神病院中的病人,在纪录他们生存状态的同时试图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
《某种孤独》也是阿迪娜的第一部短片作品而她的第一部成名作品《不要误会我》正是在这个脉络上的发展,影片在罗马尼亚一家名为Calugareni的神经精神病学中心拍摄,纪录了5名病人的状况,其中包括唐氏综合征患者、智力发育不全患者和精神分裂症患者。
《不要误会我》剧照,聚焦精神病人阿迪娜的这部影片让人想起普优留学归来之后拍摄的那部著名的纪录片《克拉约瓦的老人院,1998年7月13日-19日》(13 - 19 iulie 1998, Craiova, Azilul de batrani,1997)——普优在拍摄这部影片时对老年人的观察,后来发展出了名动一时的《无医可靠》。
影片中对精神病患者们的细致入微的观察,和试图去理解他们思维逻辑的尝试都十分有价值(精神分裂症患者的部分也让人想起马莉那部著名的纪录片《囚》),此外影片中还颇为大胆地根据某位病人的描述建构了他眼中的世界。阿迪娜凭借这部影片获得了UNATC的学位。
《不要碰我》的身体政治
《不要碰我》作为电影项目,耗时长达7年。
早在2007年阿迪娜就以这个项目参加了都灵电影实验室的剧本写作项目,此后于2011年参加了制片项目。
2012年12月,项目获得国家电影基金创投竞赛70万罗马尼亚列伊(彼时约合人民币125万元)的资助。 到了2015年,这个项目又获得了欧盟电影基金(Eurimages)16万欧元的资助。
最终《不要碰我》拍摄周期长达10周,跨度自2015年到2017年,共有来自罗马尼亚、德国、捷克、保加利亚和法国的多个制片方参与。
按照阿迪娜的说法,这部电影的创作是「一种流动的经验,以不同的形式去关联《不要碰我》这部电影」。
不要碰我 Nu m? atinge-m? 2018《不要碰我》的罗马尼亚语片名「Nu m? atinge-m?」实际上是个文字游戏,非常难于翻译,非要直译成英语应当是「Touch me while don’t touch me」。
根据导演的说法,这个片名「是一个内在的挣扎。片名本身就是在对亲密关系的需求,和同时对其的恐惧之间的一种冲突。从语法角度讲这个片名是不可能的,但这正是影片的要点。」
如此来看台译《禁身接触》不仅更符合原文含义,而且恰当地暗示了影片的内容乃至尺度。
台湾由海鹏电影代理,想看一刀未剪,又得去台北了影片结构颇为复杂,简单来说,将影片的内容理顺之后,大概讲述的是导演阿迪娜(Adina Pintilie),在拍摄对影片女主角劳拉(由英国女演员Laura Benson扮演)的访谈,讨论她如何克服自己对亲密关系中身体接触的恐惧,如何让自己能够享受性的愉悦。
Laura Benson在《不要碰我》劳拉的问题大致源于她的原生家庭,尤其是与父亲的关系。
劳拉采取的措施包括招来男妓(但无法和他做爱)、向跨性的性工作者兼治疗师「奢侈汉娜(Luxury Hanna)」(Hanna Hofmann)咨询求助、向职业性治疗师希尼(Seani Love)咨询;
同时,劳拉也会去探望已住进医院的ICU的父亲,父亲的护工图多尔(由冰岛演员Tómas Lemarquis扮演)遭受脱毛症困扰,同时也有着一定的心理障碍,他参加了一个护工与残障人士集体治疗的工作坊,与患有脊髓性肌萎缩(SMA)的、重度残疾的克里斯蒂安(Christian Bayerlein)同组,两人在指导下,互相触摸身体并分享经验、进行讨论;
父亲的护工图多尔同时图多尔长期跟踪他迷恋的女子莫娜(由保加利亚女演员Irmena Chichikova扮演),一次跟随她来到一个S&M俱乐部,看到了在众人围观下享受性爱的克里斯蒂安。
劳拉也跟踪了图多尔,两人也有一些很深入的讨论。而在阿迪娜和劳拉的访谈拍摄过程中,阿迪娜也随着劳拉的自我曝露而袒露了自己的内心,开始直面自己的恐惧、伤痛与心理问题。
劳拉和“奢侈汉娜”整体来看影片首先呈现为一个「自我治疗式纪录片」的拍摄过程(甚至以安装摄影机开始,以拆卸摄影机为结束),但由于职业演员的介入和非职业演员的存在——并不能说是「扮演自己」,更准确地说是在他们在与职业演员扮演的角色之间发生「真实」的互动——影片又处在一个非常模糊的纪录片与剧情片的交界地带。
如克里斯蒂安本人就是一名活跃的社会活动家;而希尼·洛夫本人就是职业的性治疗师,除了咨询治疗外还开设各类工作坊、出演成人电影,他还曾经获得2015年的「性自由奖-年度杰出性工作者奖」 。
影片的主旨自然是讨论亲密关系(Intimacy),但还涉及到很多颇为分散的主题,包括性少数群体、残疾人、性工作者如何享受性的愉悦,如何与自己的身体相处,人类性行为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以及「美」的不同标准等等。
这种对身体的关注,是通过影片中大量的裸露镜头来展现的。
开场劳拉招来保加利亚男妓、观看他手淫的场景就吓跑了一大批人,媒体场退场率虽比不上某两部场刊高分影片,但也算不少了。
此后的正面全裸场景还包括女主角劳拉、跨性者汉娜(细致地向劳拉介绍了她的人造乳房,汉娜还给它们取了名字)和未切除的男性生殖器、克里斯蒂安(在工作坊中讨论了很大一段性爱体验后,在S&M俱乐部里有正面全裸)等等,影评人们无一例外地都注意到了这些场景的「挑衅性」。
但另一方面,这些场面的处理不带任何色情意味,使用的方法是典型的罗马尼亚电影学院传统的「观察电影」的方法,以思辨性的「观察」(通过构图、调色及剪辑来实现)呼应着影片论文电影式的心理治疗结构,并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电影中的(欲望)「窥视」/「凝视」的视觉体系。
这是影片在视听语言上最为独特之处。
按照阿迪娜的说法,影片「是一封开启对话的邀请函」,意在「挑战观众,让他们重新思考亲密关系和美」;
同时也是「一封呼唤共情的邀请函」,意在让观者「接受他者,接受那些与你不同的人」,同时也是在「推进电影语言的边界」。
她也深知影片的挑衅性,但她仍然选择了这种非常勇敢的表达方式(这部影片现在在Facebook上的标签之一是「勇气」[#courage])。
而由她自己在片子出演的导演——并不能确认这是一个角色还是她本人,或者两者兼有,正如影片中的所有非职业演员——也经历了如劳拉这一角色相同的从伪装得若无其事,到逐渐敞开自我的过程,在访谈的过程中完成了对自我的曝露和治疗。
影片的关键时刻出现在大约56分钟时,劳拉提议「不如我们换个位置?」,当阿迪娜坐在摄影机前的时候,她的防线终于崩塌。
虽然影片一直在访谈场景中使用暴露摄影机、暴露剧组工作人员等打破第四堵墙的技巧,但这一时刻仍然是颇为有力且有趣的。
「罗马尼亚新浪潮」的终结
今年柏林主席汤姆·提克威在颁出金熊奖的时候评论道:
我们发现,我们要颁出的这个奖项的意义,不是今天的电影能做什么,而是将来有一天,电影能够成为什么。
这句话颇为精确地指出了《不要碰我》最具价值的地方。
这部电影在某种意义上堪称「不可编剧的」与「不可剪辑的」,而它事实上在混合故事片与纪录片的同时,呈现出一个极为严整精巧的结构。而影片的创作方式与创作过程,本身就是其意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将阿迪娜·平蒂列和《不要碰我》放置回整个罗马尼亚电影,乃至主流国际电影节的背景之下,影片引起的所谓「轩然大波」可能并不是其最重要的意义。
独立影评人卡门·格雷(Carmen Gray)在她的文章中描述了影片受到的争议情况,提到了柏林电影节自身的取舍(如何保持选片的竞争力?)与这个奖项被批评为「政治选择」、乃至被刻意联系上「#MeToo」运动的状况,并提到在影片尚未上映的罗马尼亚国内,右翼媒体大肆转载布拉德肖的那篇差评所带来的效果。
她也是为数不多地探讨了这部影片与「罗马尼亚新浪潮黑色幽默、自然主义的杰作」之间区别的影评人。
在她看来,阿迪娜作为「一只黑羊」,着实是对当下已经成为「陈旧模板」的、「关注男性中年危机的」罗马尼亚电影的突破。
不过仍需注意的是,罗马尼亚新浪潮自2005年成为国际电影节上红极一时的电影运动以来,其内部已经经历了多次裂变;而从电影史的观点来看,这种变化早已酝酿并已然发生。
罗马尼亚电影新浪潮迄今十余年,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部?图为蒙久的《山之外》罗马尼亚新浪潮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的一场「电影新浪潮」,简单粗暴可以划分几个阶段:
以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的一批导演为中坚力量,发端于普优划时代的处女作《无命钱》(2001); 在一批风格各异的处女作(如蒙久的《幸福在西方》和拉杜·蒙泰安的《郁怒》)之后,首先以一批短片的获奖引起国际关注(普优《咖啡与香烟》,米图雷斯库《交通》等); 然后是2005年-2007年在戛纳的奖项大丰收:普优的《无医可靠》,波蓝波宇的《布加勒斯特东12:08》,米图雷斯库的《爱在世界崩溃时》,以及蒙久的《四月三周两天》和内梅斯库的《加州梦想》。
按照时任《电影手册》主编傅东的说法,2007年「已是罗马尼亚新浪潮的第三个年头了」。
普优在《无命钱》和《无医可靠》中的电影方法逐渐形成了一套可供复制的美学体系,更为关键地是它行之有效——蒙久的风格转变及其成功便是明证之一。
而后来者,如弗洛林·谢尔班、卡林·皮特·内策尔、拉杜·儒德的接连获奖,以及大批新导演的涌现,长期默默无闻的罗马尼亚电影竟然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成为了国际电影节上的暴发户。
于是在创作者、电影节和艺术体制(包含电影基金及评价体系)之间形成了一个运转顺滑的(不得不说也是甚为诡异的)动力结构,定向筛选出了一种特定的罗马尼亚新浪潮风格。
于是一时间罗马尼亚电影真的有了某种行之有效的配方,更为关键的是它竟然真的行之有效……
这种状况有着一定的偶然性,比如普优的出现、内梅斯库的英年早逝(从而使得另一种罗马尼亚电影的可能性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消失了)、国家资助-奖项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以及恰好国际电影节在Dogma95和达内兄弟红极一时之后对现实主义方法的欣赏;
当然还有其必然性:后冷战的社会状况,以及罗马尼亚新浪潮电影的独门绝技——将历史与现实在影片中以高度有机的方式统和在一起,并且在「社会主义怀旧」之余着力将现实问题处理成剧作情节,将现实主义电影方法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与成功随之而来的就是风格的固化与套路的形成。
首先转型的仍是普优,虽然他开始更加探索人类的内心与道德状况,甚至不惜彻底抛弃他成名的手持摄影风格,但他所关注的话题仍然是「历史化的社会现实」,普优、波蓝波宇、拉杜·蒙泰安的调整也并未偏离这一脉络。
而第一个做出重大改变的是拉杜·儒德,他在拍摄了两部典型的罗马尼亚新浪潮风格电影之后,以一部古装片《喝彩!》获得柏林最佳导演银熊奖。
《喝彩!》获得2015年柏林最佳导演银熊奖接下来的《受伤的心》仍是一部年代戏,聚焦上世纪20年代的诗人生活,获得了洛迦诺电影节评委会奖。
另一个做出转型是内策尔,他在接连三部新浪潮风格的影片(包括2013年的金熊奖作品《孩童姿势》)之后,率先转入探讨亲密关系、身体、记忆的领域,《安娜,我的爱》于2017年获得柏林电影节艺术贡献银熊奖。
内策尔的《孩童姿势》将有望翻拍成中国版在儒德和内策尔这里,影片不再去探讨「后社会主义状况」和「历史化的社会现实」,而是分别进入了对历史的重建(儒德可谓是接续上了此前由上一代导演内伊·卡兰费开启的古装片-年代戏脉络),和对身体政治的探讨的新领域。
即便他们所使用的电影方法仍可能是新浪潮式的,但他们关注的主题,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而与之相应的国际电影节的表彰,正是对其电影技巧的认可,以及对其探索新领域的勇气的嘉奖。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罗马尼亚新浪潮的效果,可以说是在「小国电影」的背景下,国家扶持电影节导向的艺术片拍摄,从而将电影经由精英话语,带回了公众生活。
罗马尼亚电影在革命后持续衰落,到2000年竟然没有一部长片产出,票房收入持续萎缩,电影院和银幕数量直线下降。
而这一切的拐点发生在2007年,尽管罗马尼亚观众并不那么喜欢新浪潮电影,但是数据显示,罗马尼亚观众确实开始逐渐回到影院,到2013年,《孩童姿势》甚至取得了11.2万人次的观众纪录,这一纪录在此后也不断被打破,2016年两部爆款国产片《两张彩票》(12.8万人次)和《自拍照2》(13.3万人次)证明了低成本喜剧的票房号召力。
卡林·皮特·内策尔(C?lin Peter Netzer)虽说新世纪以来罗马尼亚国产片的票房份额,除了2002年之外从未超过5%,但随着电影市场的复苏,罗马尼亚电影业整体正在好转。
与这一现象同时发生的,是更新一代、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的导演们的登场,或许将他们命名为「新-新浪潮」为时过早,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
随着他们开始拍摄长片甚至第二部长片,他们身上受到罗马尼亚新浪潮方法的影响正在逐渐消退,如保罗·内戈埃斯库已经将自己的参照系从新浪潮移动到了更为符合他个人美学追求的侯麦和伍迪·艾伦,而克里斯蒂安·儒尔玖则追随着小津安二郎和侯孝贤的脚步。
此外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是女导演的增多,除了阿迪娜·平蒂列,还有获得商业成功的尤利娅·鲁吉娜、克里斯蒂安·雅克布等人。
罗马尼亚电影史上第一部男同性恋题材电影《费伦塔里街区故事》而在罗马尼亚求学和工作的塞尔维亚女导演伊凡娜·穆拉德诺维奇(Ivana Mladenovic)也被列入其中——她2017年的长片处女作《费伦塔里街区故事》(Solda?ii. Poveste din Ferentari)入围了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作为罗马尼亚电影史上第一部男同性恋题材电影(第一部女同性恋电影是2006年图多尔·吉尔玖的《爱情跷跷板》),与《安娜,我的爱》和《不要碰我》一样,均是聚焦于亲密关系、身体、性这些话题,与她的前辈、在罗马尼亚工作的塞尔维亚导演西尼沙·德拉金所关注的话题完全不同,可以算作是「罗马尼亚新浪潮终结了」的一个极好的论据。
结论:终结,然后重启
2016年的戛纳电影节可谓是罗马尼亚新浪潮完美的「大结局」。
主竞赛里普优和蒙久正面展开终极对决,虽说普优的《雪山之家》是第一个被艺术总监福茂确定入围主竞赛的影片,但最终蒙久的《毕业会考》收获一片赞美和最佳导演奖;
而转回国内,普优不仅在罗马尼亚电影家协会的投票中胜出,代表罗马尼亚参加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评选(尽管理性地看,蒙久都是个更合适的选择吧……),并且在次年的罗马尼亚电影戈波奖中大获全胜。
蒙久(左)与普优(右),罗马尼亚新浪潮两套电影方法之争普优与蒙久代表了两种电影方法的论争,但这种国内国外的反差,恰好提示我们国际电影节与本土语境之间的微妙差异。
然而必须再次予以强调的是,国际电影节,尤其是戛纳和柏林,这十几年来对于罗马尼亚电影的选择和表彰,是整个罗马尼亚新浪潮,以及罗马尼亚电影的决定性动力。
此前对普优、波蓝波宇和蒙久的表彰,正如近年对儒德、内策尔和阿迪娜·平蒂列的表彰一样,是在综合考虑自身的声望体系、电影的艺术标准、创新性,以及文化政治等等要素而综合做出的。
原因或者与世界文化政治潮流的趋势(尤其是围绕《不要碰我》获奖的一系列争议性评价)直接相关,但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动力结构所带来的效果——电影节的艺术体制、国家电影基金和欧盟电影基金以及各级各类电影节、工作坊的资助、市场的反响,以及艺术家的创作之间的互动关系。
在这个动力结构中才能产生罗马尼亚新浪潮,并且也是这个动力结构推动着罗马尼亚新一代的导演以更为新颖大胆的作品将其终结。
从另一个方面看,这种结构也正在欧洲其他「小国电影」模式的国家逐渐发挥着作用。
如今迎头赶上的,是2015年产生集群效应的冰岛,那么冰岛新浪潮存在吗?
一个人口不到罗马尼亚百分之二的国家,能不能撑起一场「新浪潮」?
罗马尼亚新浪潮的这个分析框架还有效吗?
我们拭目以待。
《不要碰我》影评(五):人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体,心灵,内在需求和欲望
分数:7.8分
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 最佳影片
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处女作奖
看完电影当天在自己朋友圈写影评的时候只写了两个字“喜欢”,这是本次电影节我在朋友圈留下最少影评的片子。这部影片非常实验,非常先锋,刻意暴露摄像机,甚至把摄像机后的导演叫到镜头前谈感受,非常概念化。而且影片关注点完全在私人领域,关注个体的人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体,心灵,内在需求和欲望,无涉政治和社会性议题,对于边缘人的打捞也完全是在探索个人内在层面的问题。从个人层面来说它是本次电影中对我最有影响力和回看价值的电影,给我最多的思考和触动,最喜欢的是结尾女主角疯狂的舞蹈,完全的释放自我和展现自我的力量。
我以为面对自己和打开自己这个问题只是一小部分人亟需解决的问题,因此喜欢这部影片可能完全是我个人层面的触动,应该不具普遍性,所以我预估这部“很实验很先锋不政治不社会很个人”的影片不会拿到最佳影片。确实有很多人不喜欢该片,但没想到它竟然爆冷拿到了金熊奖,意外的惊喜。
推荐人群:自我封闭者,社恐患者,接触障碍者,先锋电影热爱着,极简主义推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