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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影评精选10篇

发布时间:2022-09-06 22:37:15

  《林肯》是一部由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执导,丹尼尔·戴-刘易斯 / 莎莉·菲尔德 / 大卫·斯特雷泽恩主演的一部剧情 / 传记 / 历史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林肯》影评(一):理智与情感

  林肯是美国历史上最有悲剧色彩的总统。为什么这么说呢?悲剧并不是因为他众所周知的贫寒的出生、挫折不断(也有史料称为冉冉升起的新星)的政治生涯和被枪杀的结局。这个悲剧是仅限于他一直挣扎在理智与情感的执政生涯中的。

  斯皮尔伯格并没有按部就班的去讲述林肯的生平,而是把时间节点选在了1865年南北内战接近尾声,林肯的第二次任期,致力于推进宪法第13修正案,以求从法理上废除奴隶制在美国的存在的这一时刻。这是林肯政治生涯中,最痛苦黑暗的四个月。切入点把握恰到好处,以小见大 。很多细节值得玩味。比如孩子对林肯的拥抱,比如斯蒂文斯把宪法第十三修正案作为送给黑人老婆的礼物,都是很白描的温情。

  长达四年的战争,不仅带走了60万青年的生命,还让南方几乎化为焦土,这场以解放奴隶著称的战争,实则和它所号称的几乎没有任何关系。林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纵使他的种族主义一直在变化,但他也不是一个坚定的---甚至是温和的---反奴主义者。他在演讲中就说过“我无意直接或间接地在有奴隶制的州里,干预蓄奴制度。我相信我没有这样做的合法权利,而且,我也没有这样做的意愿......” 南北战争在一开始,就是为了维护联邦而打响的。

  但可笑的是,维护联邦的口号似乎也说不通,因为宪法并没有禁止州从联邦的退出。林肯明白自由联盟的意义,但 他又承担不起美国在自己手上分裂的责任。于是北方高扬着爱国主义旗号向南方进攻了,而南方站在自己的土地上抵抗侵略者,也是以“爱国”为由。何其讽刺。这种讽刺在南方军队指挥官罗伯特.李的生涯中可见一斑,他是坚定地反奴主义者,也是坚定地反联邦分裂主义者,可在战争开始时,还是回到了他的出生地弗吉尼亚,站到了自己理智和情感的双反面--战争中“正义’的一方。

  所以林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结束战争,来回答这批沉默不语的烟灰。宪法第13修正案便被推上了台面,这是他对切换战争主题,拿下道德制高点的关键。阻止分裂和非严格反奴是他的理智,承担这一切是他的情感。投票前夜的力量久蓄而发,导演也并不规避拉选票的一些卑劣手段。冷静的记录之下,通过斯蒂文斯之口说出:“修正案的真正目的是:只认同一切事物在法律面前地位平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折射出林肯的无奈。

  但这不过是一个主题的切换,个中滋味只有林肯自己知道,自责挥之不去。在影片的开头,内战结束之际,这种自责在上升期,所以给林肯的第一个镜头是葛底斯堡战场上的,疲惫忧虑的身影,却还不忘开“战后我可能会聘请一位黑人理发师”的玩笑。这种严谨的忧虑和玩笑的戏谑杂糅贯穿在整个人物塑造中,一方面让林肯更加真实化,一方面也成了本片中唯一的轻松点,更起到推动某些大段独白戏的作用。而在拍摄上导演则是竭力压制情感因素,一贯的斯式孩童样本化人文关怀被最大限度弱化(长子罗伯特林肯担起了这个角色)。摄影和表现技巧朴实无华,通片让大量的对白和群戏来撑起影片框架,虽说有些淡化戏剧张力,但因是老戏骨,政治角力全靠演员自己塑造,倒也不显得苍白。台词方面由托尼·库什纳执笔,精到老练自是不用说,能看出来刻意在莎翁式的戏剧化艺术和历史正剧的缜密中在找平衡点,可惜还是比较端着,但对于一部传记片来说还是足够用心。音乐方面只用了简单的提琴和钢琴辅助入戏,细腻如斯,是本片里最“情感化“的部分了。

  《林肯》影评(二):民主,自由,权利

  林肯传——记录了林肯一生中对美国人民来说最伟大的一件事,就是废除奴隶制。让美国人民精神上享有了真正意义的完整。

  本部影片虽然只是描述了林肯生命最后一段精彩人生,但是从影片中可以深刻的了解到林肯总统面对家庭,孩子、面对国家,战争、面对黑奴,解放的种种细节。影片绝对属于上成。

  就去年一年,在美国总统奥巴马连任后,陆续出来多个反应黑人解放和自由为题材的影片。如《被解放的姜戈》,甚至我看的美剧《美国恐怖故事》也有叙述。在《林肯传》中多次提到黑人拥有选举权这个话题。不免联想到美国目前经济动态和国民倾向。由于本片的信息量巨大,但又生动有趣,非常正。我看完一遍,但无法完全消化。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一直边看边在自问:一个只有200多年历史的国家,是什么让他们成为世界的霸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影片中,给我的答案是:自由,林肯解放的不是自由,不是黑人的解放,而是人民思想的解放。对于民主,对于人权,对于自由,这是西方国家快速超越泱泱帝国,拥有5000年历史的中国,印度的关键。一部美国宪法沿用至今,宪法的绝对权威我想上过学的都了解过。想想中国,法律永远是有弹性的,改革开放30年了,还不停修改,永远没个准。好吧!~两会刚结束,这种话有点反动,中国的明天还是美好的。换了毛爷爷时代,我该被枪毙了。

  说说本片的细节吧!~林肯的扮演者丹尼尔-戴-刘易斯。说实话,好莱坞化妆团队的技术确实高明,但是总觉得演员的下巴还是不太像,不过神态绝对到了。拥有193CM身高的林肯先生,永远低着头说话,或者沉思,他总是能语出惊人。在影片中,林肯这个人物给我的感觉是一个极其有亲和力,幽默,爱说故事的人。他总是能通过一个又一个故事让别人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甚至说道别人怕听他的故事,因为他的故事太有说服力。他拥有绝对的坚持和意志。面对选择和平还是废除奴隶制的问题上,他知道两者都是人民迫切需要的,但是他更清楚他要什么。对待家庭,林肯先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影片中,他总是陪着他的小儿子。那一刻总是这么温馨,那种父亲的伟岸犹如上帝抱着凡人。其中有一个儿子因为种种原因病逝,这对他的家庭带来巨大打击,林肯夫人因为这个几近奔溃,当大儿子毅然决然选择当兵后,林肯夫人更是奔溃,坚韧的林肯擦拭眼泪说道:我无法忍受你为willie这般痛苦,是因为我无法允许自己痛苦。尽管我很想。我几近想转个洞,守护在willie的棺材旁,我一直想,无时无刻的想,不要说我不痛苦。这一刻,失去孩子的心痛在这位父亲身上表现的尤为沉重。~~“我作出我的选择,BOE作出他的选择,而你要作出你的选择。”之后的这句话又突显了林肯的决心。责任重于泰山。另外有段我很喜欢,是林肯怒骂国务卿和议员的那段。一向内敛,和蔼的林肯在面对议员错误的态度时,作出一个总统应有的权利。这段彰显权利二字。“我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我被赋予无上的权利”精彩,这段真的精彩。演技绝对杠杠滴。

  说了一大堆总统先生,说说他身边的人物。我很喜欢那位瘸腿的斯蒂文斯,他非常固执,一生都在为解放黑人而努力,并始终表达了黑人和白人生来都是平等的。而在会议上为了不被民主党有话可说,他推翻了他一生的誓言,他说:我不认为人生来是平等的,但是一定要做到法律上的平等。这种质的变化可见这位人物的伟大。人在决议的时候不是以自我目的为优先,而是以大局为重,这是我们很多人已经失去的东西。

  国务卿,这个人物在本片中的最大亮点我觉得就是服装了。他很会穿着,总是非常华丽的出场。这个人物,在历史上去过很多国家,有着很清晰的头脑。当然在本片中说的是林肯,当然没他多大事,所以靠服装亮人眼球我觉得也不错。

  本片中林肯现在一直在提到的另一个词就是正义,而这点在他大儿子boe身上也体现非常好。那段林肯抽儿子耳光也很精彩。BOE在看到士兵残肢的时候那种痛苦和正义感悠然而发,他发誓要去当兵,不然会遗憾终生。“你不是怕我死,而是怕我妈”这句话糟来林肯一个耳光。但是这个小伙毅然决然:我会去,我一定会去,不然我的余生会为此感到羞愧,是否曾经加入战斗,这个具有非常大的意义,不仅对别人,也是对自己。我无法做到你,但是我也不想一文不值。这段给我感触很深。我反思着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们又有没有为曾经的所做或者无谓而会感到羞愧?我们总是不断纵容自己,欺骗自己,原谅自己。我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本片信息量太大,我不能一一说道。议会辩论也很有趣,林肯亲自出马游说反对党更是值得学习其中技巧。面对一部很正的片子,看似沉闷的片子,你学到了什么?

  《林肯》影评(三):《林肯》那个男人的臂膀能撑起一座山岗[终极影评](希望喜欢《林肯》的都能进来看)

  我没有详细地考察史实,不知道斯皮尔伯格镜头下的林肯和那个真实历史中的林肯到底有几分相像。而且时隔多年,那么多本传记,那么多不同的林肯,谁又知道历史中的林肯究竟是什么样呢?一千个哈姆雷特,就有一千个林肯。一个导演拍一部《林肯》,与其说是拍林肯的故事,不如说是拍自己所塑造的一个人物的故事。只是这个人物的一些大的背景框架我们都再清楚不过了。

  亚伯拉罕?林肯,美国第十六任总统,杰出的政治家,律师,演说家。在美国几乎处于分裂的关键时期,他带领北方赢得南北战争,维护了国家统一,同时签署了《宅地法》,起草了《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后者成为了美国废奴运动的开始。

  大多数人,可能只会笼统地了解到上述内容。那么如何在这样的背景知识下去展现这位历史伟人的故事就要看导演的功底了。

  林肯的故事很长,也很厚重。拍成电影,麻烦事自然不少。

  那么多历史片断,选材是第一个问题。时间跨度过大,会让人觉得散乱,像是纪录片,抓不到重点。

  林肯的角色定位是第二个问题。林肯究竟塑造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合适?如何让观众觉得他既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人,又是带有深厚底蕴的历史人物。

  观众的注意力是第三个问题。这样非纪录片的历史片,其实讲的也无非就是生活。那么在两个半小时的讲述中,如何让观众置身其中,不失了兴致又觉得值得回味呢?

  这次《林肯》的导演正是大名鼎鼎的斯皮尔伯格。

  斯皮尔伯格的作品就像是个大染缸。他拍出过极好的片子,也拍出过只为赚钱的商业片,当然还有一些既没票房也没口碑的泛泛之作。他从影时间非常长,几乎各种题材的影片都接手过。他够深刻,却也很会讲故事。他知道怎样的尺度观众能接受,能进入到情境里去。

  而《林肯》恰恰弥补了他最后的缺憾。他从未拍过这样的电影。比起他同为历史题材的巨作《辛德勒的名单》,《林肯》更强烈地刻画着人物的性格与情感。前者更多的是展现在那个尖锐狰狞的历史时期,人的选择和人的命运。但因为情节客观时间的跨度过大,他没有足够的空间去沉到人的内心深处挖出他心里隐秘的情感,动机和负担。所以对于我这样的对人的性格心理抱有浓厚兴趣又非常容易进入情境的人来说,《林肯》无疑更抓住我的心。

  其实《林肯》的故事本身并不复杂。

  南北战争进行到末期。如果战争结束,那么借助战时环境打了法律擦边球的《解放黑奴宣言》,其合法性岌岌可危。南方的回归也势必会使得其无法继续实行。所以将黑人权利以立宪的形式明确就迫在眉睫。影片《林肯》主要就讲述着林肯如何带领着他身边的政治家们在国会众议院议员中引导宪法修正案通过的故事。

  那么斯皮尔伯格塑造的“林肯”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他没有把林肯塑造成一个拥有道德制高点的人。事实上,他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大量动用行政力量干预立法。他在推行宪法修正案的过程中,在共和党的政客中哄骗妥协,在民主党的政客中威逼利诱,对南方的政客则更是手段重重。他用行政和军事的力量,用权力和诡诈不断地冲击着立法。了解美国法律史的人都应该清楚这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情。

  他没有把林肯塑造成一个为大众摆上的人民公仆的形象。很多人说林肯是个“平民”总统。这话只说对了一小半。他确实出身贫寒,他也乐意接触下层的民众。他没有贵族气儿。但同时我们也应意识到林肯充满着野心,骄傲和自我荣耀的欲望。他有极深的城府和洞见,很会引导大众却并不过分大众的判断力。

  他没有把林肯塑造成一台政治机器,一个纯粹的历史伟人——没有怜悯,没有忧伤,只是按照程序,果断而英明地实行着决策,主导着历史的进程。毕竟即使贵为总统,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也实在是微不足道。事实上,他和剩下的人一样软弱,有彷徨,有斟酌,有无奈。他因着那一年的立宪而几乎衰老了十年。

  他更没有犯最愚蠢的错误,那就是把林肯塑造成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以为这样可以拉近和观众的距离。毕竟这世上有不少的好父亲好丈夫,但林肯是独树一帜的。观众也不是为了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而走进影院。他们是要看林肯,那个美国民众心中最伟大的总统。

  斯皮尔伯格把那个度拿捏得极有分寸。他让一切融为一体,让观众浑然不觉,仿佛置身于历史中间,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而非只是如旁观者般听闻。至于林肯的角色定位,斯皮尔伯格在这一小段历史的讲述中只抓住了他性格中的一个点。然而这个点贯穿至终,让人觉得唏嘘又敬畏。而且这个点无疑是抓得极为准确的。因为无论哪个版本的林肯,都一定是一个有担当的人,那个男人的臂膀坚实有力,仿佛能够撑起一座山岗。

  未见其人,已听其声。一片血雨腥风的背景中,一个黑人士兵讲述着战争的经历。接着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轻轻地发问,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立刻反应出,发问者就是亚伯拉罕?林肯。

  映入镜头的是他的背影,又瘦又高,还有些驼背。他不是孔武有力的壮汉,不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此时的他已经过了中国人所说“知天命”的岁数。他就那样坐着或是站着,看着那些他并没有过分在意的年轻的战士向他表示着崇敬。他并不那么在意这些了。在空灵的钢琴配乐里,林肯目视着远方的雾霭。耳畔响起他曾经的演说词。那些他在试探和斗争最激烈时也要牢牢抓住的指北针般的理想或是梦想。

  他当时的政治环境并不算险恶,甚至可以算是应对从容。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他所带领的北方在战场上占有绝对优势。他赢得总统的大选。国会大多数议员支持他。人民爱戴他,崇敬他。他在民众心目中几乎是一个偶像般的存在。他已经是美国历史中前无古人的总统,承担了远超过他的前辈和同代人的责任和使命。

  他却想再走一步,不仅仅在政治领域而是在人类理性进程的领域,在普遍恩典的领域,他要做成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把废奴写入宪法。他说这件事关乎人类的尊严,他说这件事能改变数百万活着的或是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黑人的命运。

  他知道这件事会改变整个美国的命运,甚至整个人类的命运。他知道这是人类理性和社会公义领域前所未有的突破。而他也毫不否认自己会因此在历史长河中占据着无法撼动的地位。

  于是在那片虚幻又真实的梦境中,他看到一个可能的未来,而他决意摆上一切来奋力一搏。他选择了那样的方式来开始他的第二个任期,这也意味着他将面临更严峻的压力,冲突和挑战。

  在这个过程中,林肯不断地要在四类人中间周旋。如何在镜头下表达这些故事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斯皮尔伯格做到了。他将林肯与这四类人相处的片段融为一体,让这一切显得如此紧凑自然,毫不突兀。林肯的世界正是这般丰富而繁杂。他要在政治世界里叱咤风云,也要在家庭生活里扮演着父亲和丈夫。他是那个时代最有影响力的人,可依然被无数的痛苦和矛盾所侵扰。每一件事都不是独立地存在着,也不能割裂地表达。因为林肯的每一天正是在政治,家庭,记忆,舆论等等元素中寻找着平衡。导演的功底就在于能将这些片段表述得恰当,让人觉得这就是人所必须经历的真实的生活,问题叠着问题。

  不得不说,观众越来越难以伺候。他们讨厌模式化的表述,他们不喜欢被简化的生活。他们希望一个人物被塑造得丰满又多元化。

  但同时他们也不愿毫无头绪。所以导演在场景还原的同时又要在不经意间让观众容易理出线索来。《林肯》中的四类人非常清晰。

  第一类人是他最亲密的同僚。然而他们都个个秉性迥异,意见相左。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些人竟完全反对林肯的决定。林肯的决定确实极为危险,因为行政干预立法,其实某种程度上威胁到了美国的整个政体。林肯很清楚这样做的意义和危险。但他靠着极强的个人魅力在他的政府内部统一了意见。

  一年半前,他颁布了《解放黑人奴隶宣言》,他留给了人民一年半的时间来审视权衡他这样做是否合理,而人民又一次把他选为总统。这意味着人民在国家变革的非常时期里充分信任着林肯,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将变革的希望寄于他的身上。每一次变革都会引起强烈的冲突,而如何在这些冲突中间演进则正凸显了执政者的水平。林肯本人我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的基督徒,但毫无疑问,基督教带给美国强大的文化基础和底蕴。在这样的文化中成长,林肯有着对社会公义的强烈期盼。而这也正是人民的期求。人民把巨大的负担放到了林肯的肩上,而林肯也在关键时刻运用着身后强有力的民众支持在扭转着乾坤,统一了他的内阁内部的意见与动向。他将废奴这一他个人的使命变成了政府的使命。

  当然,冲突是无法避免的。他的国务卿曾经怀疑着他方案的可行性,而且之后又因他与南方谈判的事情大发雷霆。他的战争部长一心想要拿下战争,他的其他幕僚也是疑心重重。林肯则用他的大气包容,处变不惊和果敢坚强凝聚着他们。

  第二类人是共和党的势力。其中包括布莱尔的保守派和斯蒂文斯的激进派。林肯竭力拉拢前者,他明白前者是整个共和党的基石。不难看出,林肯与布莱尔有着相当深厚的交情。他的魅力感染着布莱尔,同时他也对布莱尔尊敬有加。布莱尔心里面充满着对个体生命的怜悯,他清楚战争所带来的巨大伤害。这些林肯明白,但林肯更盼望付出的这些牺牲不是徒劳,而是对整个理性进程有推动作用。一场战争纵然结束,却什么也没有改变,这是林肯无法接受的。而今天我依然无法判断他们究竟谁对谁错。这是每一个选择,都是一个沉重的包袱,都意味巨大的代价。林肯一直都在背这个包袱。

  至于斯蒂文斯的激进派,林肯则循循善诱,晓之以理。激进派坚持理想,决不妥协。斯蒂文斯无疑是其中的重要领袖。斯蒂文斯与林肯的冲突也是一个在理性领域无解的难题。林肯的选择无疑是危险的。因为人的软弱会使得结果正确成为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人可能在扭曲的过程中选择欲望而忘掉原先的目的。这样的悲剧比比皆是,这样的成功却格外罕见。斯蒂文斯的恐惧是有道理的,可他的选择也证明了人智慧的有限。正像林肯所表达的,斯蒂文斯的选择会让他陷入泥潭,即使有指北针,却也无法脱身,无济于事。斯蒂文斯在某种程度上能保守自己的意念,却没有任何可能守住结果。这样的矛盾是否也在昭示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圣经所言,神的道路高过我们的道路。神的能力,恰恰就在人的软弱上彰显得完全,讲得极精辟。

  斯蒂文斯是个懂得洞察时局的人。他在小的细节做了变通,他知道即使有这样的变通,他依然能守住他要守住的东西。最后我们才明白,原来他的信念有一部分是出于对一个女人的爱。一个秃顶的老男人和他所爱的一个并不漂亮的黑肤色女人共同分享这来之不易的喜悦——这是《林肯》特别打动我的的情节之一。

  林肯拿下了他的内阁,拿下了共和党,接下来自然要向民主党发难。他用的一些方式并不光彩,但却非常有效的政治手段。众议院的选举过后,民主党有超过一半的议院将要离职,林肯就顺势以给他们安排工作为由进行拉拢。

  但是林肯与民主党议员接触的片段中,真正触动我的是林肯那几次的家访。不知怎的,它让我觉得温暖而平实,尽管我清楚那些访问也是政治性的接触。有一次的家访,那位民主党的议员坦白地讲出自己是一个对黑人带有偏见的人,他痛恨一切的黑人,然而他无法理解他的胞弟正是为黑人战死的。那是个很静很黑的夜晚,议员甚至没有邀请林肯进屋——他们的对话就发生在议员的屋门口,言简意赅。林肯轻轻地表达着对议员胞弟之死的慰问,然后转身离去。议员回屋时在台阶上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总统的背影。

  我不禁感叹斯皮尔伯格的功底真的太深了。一个再无关紧要不过的镜头竟然都被他处理得这么有味道。在一个个这样的细节里,我们可以体味着几乎已经尘封了的历史记忆的厚度,体会着这一步步的路究竟有多么不易,体会着林肯总统独有的气度。

  林肯所接触的第四类人是他的家人。

  家人,往往是最难相处的。

  未完待续...

  《林肯》影评(四):无论你喜欢否,历史如是

  这就是斯皮尔伯格,能最贴合的表现出一个受到历史界认可的林肯原貌,还能恰如其分的戳中各种点。

  大概知道美国历史的人,对内战和废奴应该都比较了解,对林肯其人,一些标志性的事件应该也都知道。而如果对林肯再多一些了解的话,比如读过林肯传之类的,就必定对这部片子是赞誉的。

  一说起要拍一部名为“林肯”的片子,选题无外乎就是两个。要么是林肯的成长史,要么就是这部中的这一段。所以有人说这部片子是借林肯之名,重在讲废奴制,其实不那么合理。如果《林肯》讲林肯的成长史,应该也会很好看,因为他的成长经历也非常动人。而选取废奴作为主题,一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够伟大,而且具有艺术加工效应(毕竟这是电影,需要一些考虑)。

  《林肯》之所以还是在讲林肯,在于《林肯》在突出废奴的同时较完整的表现了林肯其人。

  影片一开始就是在战争期间,林肯和士兵在谈话,内战无疑是林肯重要事迹之一。

  短暂表现战争场面之后,出现了著名的林肯葛底斯堡演讲。这一演讲也贯穿了影片始终。

  随后,转至白宫,有一段林肯和夫人争论儿子是否要参军的事。很多夫妻间的争论。这里其实挺有趣的,有点为林肯夫人正名的感觉。因为历史上林肯夫人是著名的悍妇,她出身富贵,嫁给了林肯这个穷小子,所以对林肯始终很凶悍暴力,而林肯始终在夫人面前表现的很温顺……影片中他也是这样的,而夫人略显温和厚道一些。

  说到参军,《林肯》其实很好的表现出了林肯作为一介总统、一个伟人,依然是有私心的,他一方面是因为惧内,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希望儿子送死,所以他劝诫儿子不要去参军。要是某国的领导人,不管实情如何,表现在电影里估计都是含泪送上战场吧。

  再有就是白宫中大段的林肯戏,这里无法再刻意的表现林肯其人的特点了,而知道的人就会知道,林肯就是这么个喜欢叨逼叨的丑家伙。林肯是最喜欢讲故事的总统,特别,喜欢讲故事。影片如是。

  关于废奴一事,笔墨最重,英美法系的美国,加之又是众议院又是参议院这么复杂的规程,一部靠一条条修正案落实效力的宪法,这一部分其实信息量超大。别说处在完全不同文化背景的中国人难以消化吸收,就是美国人自己可能很多都搞不明白。复杂的程序在影片中表现的淋漓尽致、高潮迭起。

  再说细品废奴修正案最终能通过其中的猫腻,认为不好看的人和不好好看的人会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影片完全没有避讳林肯的狡诈和强势。该发火的时候要发火,该威逼利诱的时候要威逼利诱,该贿赂的时候也必须贿赂——这就是政治!可贵的是,历史如此,事实如此,导演没有回避。

  最后,故事的结局是林肯遇刺,这也是家喻户晓的事。影片其实处理的很淡,甚至没有正面去表现林肯遇刺的场面,只是转述。我个人觉得,这里的价值观倒也挺符合史学界对林肯的评价的:如果林肯不是遇刺早亡,一直顺利干到最后,未必是善终。这样一个辉煌点如此高的人,结束的很突兀,留给人们的是无限的回思。影片调调如是。

  所以说,《林肯》有角逐奥斯卡的考虑,影片本身不免很多投合性,主旋律啊、史诗啊。而如前所述,它牛逼的地方在于,你若是了解些林肯,你会觉得这部片子真让你燃起,却又不夸大过分。你若是不了解林肯,只是纠结于那点可怜历史常识,就会看的非常苦逼。

  《林肯》影评(五):录一段台词,林肯所有的动机都在其中。。。

  先录一点台词,这部电影林肯所有的动机都在其中:

  “我认为,宪法赋予了我战争的权力,但没有人了解这些权力到底是什么。有人说这些权力并不存在,我也不知道,我认为我需要这些权力实际存在,来让我坚守维护宪法的誓言。也就是说我认为我有权力把叛军手中的黑奴解放出来,算是战争中没收财产的一部分。这或许会让人怀疑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认为奴隶是个人财产,我坚决反对这一点。我从未这么认为,我很乐意人人获得自由。倘若把一个人称为财产,或者称为战争违禁品,或者其他什么,这一切就是我为什么要抓住这次机会的原因。

  下面说到关键的部分了。我要利用法律武器来没收战争财产,我也知道这法律仅仅适用于政府财产,或者交战双方国家居民的,但南方不是一个国家,所以我不能跟他们谈判,所以如果根据法律,黑人确实是个人财产,我是否有权把这些个人财产从盟军手中夺走?前提是我坚持认为他们仅仅是盟军,而不是交战国的公民。还有一点,我坚持这次的暴动,并不是来自我们南方各州,而是来自这些州内的盟军,这些州内的法律还是有效的。这就是说,因为是由州法律来决定黑人是否可以被当做个人财产来进行买卖,联邦政府没有任何规定,至少现在没有,所以黑人在那些州里,就是奴隶、个人财产。所以我可以使用战时的权力来没收这些财产,救出他们,但如果我要严格遵守州法律,我要如何合法地使用解放宣言来解放他们?除非我把州法律废除了。我觉得战争需要我做这些,我的誓言也需要我这样做。我觉得我是对的,我也希望自己的做法是合法的。我仍旧这么希望。

  两年前我宣布,他们可以翻身做主,并从此以后获得永远的自由。假设法庭裁定我没有权力这么做,法庭很可能这么裁定,假设这个废除奴隶的修正案从未存在过。假设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了。我就不能再使用战争权力,来无视法庭的裁定。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必须无视。这些已经被我解放了的人们,会不会被迫重新做奴隶?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众议院讨论这个第十三修正案。进一步得到各州的批准,把这整个奴隶制都给取消,永远的取消,只要我还有能力,就是现在,这个月底,我需要你们在背后支持我。我的内阁一向都支持我。”

  以上是台词部分,我看着中文字幕一行行敲下来的,其实翻译的肯定不够精确,希望有更好的翻译版本,下面是我对这段台词传递的信息的理解,我觉得理解这段台词,之后电影中的其他情节就都好理解了。

  首先我们应该清楚美国的几项基本国策,第一个是宪法是高于一切的根本大法,第二个是公民的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第三个是联邦和州之间、州与州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州保留随时退出联邦的权力。这三点就是横亘在林肯总统面前的三座大山,如果不能在战争结束前通过宪法第十三修正案,林肯总统发动的内战将是非法的,而且可能前功尽弃。

  在历史上,林肯总统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废奴主义者,起码在电影里他也显然远不如史蒂文斯激进。林肯本质上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他发动南北战争的初衷也并非解放黑奴,而是维护国家统一。然而根据宪法,南方州是有权力脱离联邦另组国家的,他们也是这样做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场南北战争对于南方而言,是北方人发动的侵略战争。这也是为什么,伟大的罗伯特李将军,一个坚定的废奴主义者,会为南方而战,因为他是在保家卫国。

  于是在这场战争中,北方并非占据道德制高点,因为他们的行为是违宪的。所以林肯总统必须从道德和现实上摆脱这种局面,而最终,用林达的话来说,他“找到了永恒的诉求”——解放黑奴。为人类解放而战!这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都是道德的制高点,而现实中,此举也赢得了全体黑人的支持,战争的天平由此倾斜了。

  然而就像我们前面所说的,这只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而且是通过战争机器强力推动的,但它是违法的。如果南北战争不是一场侵略战争,而是一场内战,那么南方州的法律仍然是有效的,黑人就是财产,对黑人的解放就是对个人财产的剥夺,这是宪法所不允许的。同时州与联邦是平等的,美国总统、国会都没有权力废除州法律,只有当州法律违宪的时候,才能由最高法院宣布废除。而现实情况是,这些法律并不违宪,恰恰是林肯发动的战争是违宪的。

  于是乎林肯总统所要做的,就是让废除奴隶制的主张变成宪法修正案,只有这样,他的战争才被赋予合法性,而那些州法才有可能废除,而这一切,必须在战争结束前完成,否则当南方州回归之后,他很可能失去对议会的控制,同时还可能面临被弹劾的风险。

  在这个废除奴隶制的永恒诉求下,林肯竭尽所能,甚至使用了很多不光彩的办法,促成了宪法第十三修正案的通过,让这场战争成为了正义的、为解放黑奴而战的“内战”。尽管如此,林肯的行为仍然证明了他的伟大之处,这行为把他同一个独裁者区分开来。首先他仍然坚信通过法律而不是他手中强大的权力来解决问题,我想这是一个民选总统和一个独裁者的本质区别。同时林肯总统认为只有宪法才能“把整个奴隶制取消,永远取消”。而独裁者所面临的,往往是人亡政息。

  当然,林肯毕竟依靠战争而不是程序正义完成了这一切,所以后遗症也是十分严重的。可以说,这项修正案是林肯强加到南方各州头上的。也因此遭到了激烈的反抗,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林肯总统遇刺身亡。而漫长的后果就是美国南方各州长达数十年的种族隔离——用南方州的话来讲,这叫分离并且平等。他们承认法律赋予黑人的平等权利,但他们在生活上拒绝和黑人在一起。

  我们坐在银幕前看待这段历史,我们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地臧否人物,但如果回到那个年代设身处地的去思考,我们又分明能感受到人类良知的力量——对平等的追求,对个人权利的维护以及对法律的敬仰,这部电影无时无刻不在向我们输出着这样的价值观。

  而我也必须回应一句,向伟大的亚伯拉罕·林肯致敬!

  《林肯》影评(六):看片笔记:律师总统的高明

  最近在看宪政司法案例,看到林肯废奴一段就跑来看片子。然而看这部片的感受就是——尼玛现在自己英语真是太烂了!除了日常用语能听懂之外别的不看字幕基本听不懂看了字幕也一知半解(英文字幕,中文翻译看着更累)。虽然刘皇叔语速很慢(莎剧腔),但我还是要经常按空格来回顾一下上一句话讲的是啥逻辑关系是啥。

  本片的台词写得极有莎剧的范,如果能把台词吃透,大概没有什么英语语言考试能难得倒你了。

  片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段独白如下:

  Abraham Lincoln:

  I decided that the Constitution gives me war powers, but no one knows just exactly what those powers are. Some say they don’t exist. I don’t know. I decided I needed them to exist to uphold my oath to protect the Constitution, which I decided meant that I could take the rebel’s slaves from them as property confiscated in war. That might recommend to suspicion that I agree with the rebs that their slaves are property in the first place. Of course I don’t, never have, I’m glad to see any man free, and if calling a man property, or war contraband, does the trick... Why I caught at the opportunity. Now here’s where it gets truly slippery. I use the law allowing for the seizure of property in a war knowing it applies only to the property of governments and citizens of belligerent nations. But the South ain’t a nation, that’s why I can’t negotiate with’em. If in fact the Negroes are property according to law, have I the right to take the rebels’ property from ’em, if I insist they’re rebels only, and not citizens of a belligerent country? And slipperier still: I maintain it ain’t our actual Southern states in rebellion but only the rebels living in those states, the laws of which states remain in force. The laws of which states remain in force. That means, that since it’s states’ laws that determine whether Negroes can be sold as slaves, as property - the Federal government doesn’t have a say in that, least not yet then Negroes in those states are slaves, hence property, hence my war powers allow me to confiscate’em as such. So I confiscated ’em. But if I’m a respecter of states’ laws, how then can I legally free’em with my Proclamation, as I done, unless I’m cancelling states’ laws? I felt the war demanded it; my oath demanded it; I felt right with myself; and I hoped it was legal to do it, I’m hoping still. Two years ago I proclaimed these people emancipated - "then, hence forward and forever free."But let’s say the courts decide I had no authority to do it. They might well decide that. Say there’s no amendment abolishing slavery. Say it’s after the war, and I can no longer use my war powers to just ignore the courts’ decisions, like I sometimes felt I had to do. Might those people I freed be ordered back into slavery? That’s why I’d like to get the Thirteenth Amendment through the House, and on its way to ratification by the states, wrap the whole slavery thing up, forever and aye. As soon as I’m able. Now. End of this month. And I’d like you to stand behind me. Like my cabinet’s most always done.

  林肯的内战动机:联邦至上,统一为重。对于南方州是否可以脱离联邦在宪法中并无明文,《宣言》也只是总统利用其“战争权”而推行的战时军事措施,加上南方发出求和之声,战事行渐尾声的同时总统也将面临国会的挑战:1)战争的合宪性;2)废奴的合法性。

  对于1),上面的独白中林肯明确表示南方州并非“交战国”,甚至不是“叛乱州”,而只是“恰好有叛乱者所在的州”。从而自然引申到2),即根据宪法联邦无法废除合宪的州法 - 根据州法奴隶属于个人财产 - 根据宪法可将叛罪之人的财产充公——所以我把你的奴隶给放了;但我得考虑到自己的《宣言》的合宪性,以及战后已经释放的黑人去留的尴尬境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通过修宪,才能废除州法中的奴隶制度并使自己的做法合宪。

  于是乎这部影片就讲述了影响深远的13th Amendment to the United States Constitution的诞生。通过共和党内统一战线和积极策反民主党中间派,这份修正案才以两票的优势在众议院通过,正式成为美国宪法的一部分。

  林肯很会讲故事。整部片中这位总统主要讲了几个故事:

  故事一:

  Missouri Jeff City一对夫妇前去白宫请求联邦士兵退出其私人土地,林肯讲了鹦鹉每天预言末日将近结果最终被主人一枪毙命的故事——听完这个故事我和那对夫妇一样是懵逼的。。影射南军?

  故事二:

  内阁成员研究Welmington战役后顺口讲到《宣言》,林肯讲了老妇人杀恶夫的故事,讲到Tennessee?感觉这里面有梗。。

  故事三:

  Welmington强攻不下,林肯讲了独立战争Ethan Allen与英王谈判,英国人把华盛顿总统的画像放在厕所门口——因为吓尿了……有您这么振奋士气的嘛。。

  故事四:

  在给Richmond发电报让Ulysses Grant和南方代表不要前往首都前,林肯讲了欧几里得的数学原理,即A=B,B=C,则A=C。大致理解为由于“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by God)”,所以不同种族的起源也是平等的。

  说到这个与南军和谈,又是林肯法律素养和政治手段的一大体现。首先林肯明确了不废奴就不停战,同时为获得Blair家族的选票支持同意让其前往Richmond发出和谈信号,一方面推动内阁争取投票,另一方面给众议院制造烟雾弹,而电报上被更改的最后一句撇清了所有的传言,怪不得George Pendleton气急败坏地骂“It’s a lawyer’s dodge!”

  当然思路清爽归清爽,林肯总统的确胸怀宽广仁慈温和。若不是剧院外那声枪响,总统先生还能见证13修正案的通过和14修正案的诞生,还能亲自领导战后重建。但正如总统先生本人所言“All we’ve done is show the world that democracy isn’t chaos. That there is a great, invisible strength in a people’s union. Say we’ve shown that a people can endure awful sacrifice and yet cohere. Mightn’t that save at least the idea of democracy to aspire to? Eventually to become worthy of?”

  葛底斯堡演说至今听到都觉得热血,这短短两百余字理含金石之声,现摘录于下:

  “Four score and seven years ago our fathers brought forth, upon this continent, a new nation, conceived in liberty, and dedicated to the proposition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ow we are engaged in a great civil war, testing whether that nation, or any nation so conceived, and so dedicated, can long endure. We are met on a great battle field of that war. We have come to dedicate a portion of it, as a final resting place for those who died here, that the nation might live. This we may, in all propriety do. But, in a larger sense, we can not dedicate—we can not consecrate—we can not hallow, this ground—The brave men, living and dead, who struggled here, have hallowed it, far above our poor power to add or detract. The world will little note, nor long remember what we say here; while it can never forget what they did here.

  It is rather for us, the living,to stand here,we here be dedicated to the great task remaining before us—that, from these honored dead we take increased devotion to that cause for which they here, gave the last full measure of devotion—that we here highly resolve these dead shall not have died in vain; that the nation, shall have a new birth of freedom, and that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 shall not perish from the earth.”

  先人立国,已逾八十有七载。自由平等乃立国之本。

  今逢内争,欲明以此为立国之本能否永存。吾人来此战场,吾辈欲以方寸之地,奉我勇士。勇士者,为赴国难而亡,吾辈之举方能慰之。然,方寸之地,非我辈所能神化。勇士之举,已应天数,必将铭存后世,远超鄙人之言。

  吾辈尚存者,当担所余大任,承烈士未竟之遗志,倍吾力于未成之事业,切勿令烈士死之徒然。吾国,神佑之,当获新生之自由,民有、民治、民享之国,必永存于世。

  Rachel.F

  2016.3.21 @SH

  《林肯》影评(七):《林肯》电影剧本

  《林肯》电影剧本

  文/(美国)托尼·库什纳

  译/珞珈

  外景,阿肯色州,詹金斯渡口,战场,白天

  阴沉灰暗的天幕悬垂在积水的战场上空,水有两英尺深。大炮和战车半没在水中,东倒西歪,车轮在水面下陷入淤泥里,辕轭仍然套在已死或将死的牛马身上。

  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联邦的黑人士兵和邦联的白人士兵站在没膝的水中,由于脚下的泥泞而步履维艰,他们用步枪、刺刀、手枪、匕首和拳头展开肉搏。不讲规则与战术,没有任何理性可言:这是一场混战,彼此恨之入骨,决心将对方斩尽杀绝,不留俘虏。

  哈罗德·格林(画外音):我们中有些人此前曾在堪萨斯第2黑人团服役。去年4月我们在詹金斯渡口和南军作战,就在他们把毒泉之战中被俘的黑人士兵全部屠杀之后。

  外景,阿纳卡斯蒂亚河,毗邻华盛顿海军造船厂的练兵场,夜晚

  雨雾蒙蒙。联邦军在练兵场上扎营。针对邦联的北卡罗来纳州威尔明顿港的进攻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中。

  两名黑人士兵站在一支露营的黑人部队前:哈罗德·格林,步兵,年近40;艾拉·克拉克,骑兵,20出头。亚伯拉罕·林肯面朝哈罗德和艾拉,坐在长凳上,身边放着他的大礼帽。

  哈罗德·格林:所以在詹金斯渡口,我们决定不抓南军俘虏。我们没有给他们留一个活口。我们在那一战中活下来的人加入了116黑人团。在肯塔基州的纳尔逊营。

  林肯:战士,你叫什么名字?

  哈罗德·格林:列兵哈罗德·格林,先生。

  艾拉·克拉克:我是下士艾拉·克拉克,先生。马萨诸塞第5骑兵团。我的战友们在那边候命。

  他朝自己所属部队的方向点头示意。

  艾拉·克拉克:我们将弃马乘船,和第24步兵团一起在下周对威尔明顿展开进攻。

  林肯(对哈罗德·格林):你当兵多长时间了?

  哈罗德·格林:两年了,先生。

  林肯:堪萨斯第2黑人团在詹金斯渡口之战中表现英勇。

  哈罗德·格林:是的,先生。

  艾拉·克拉克:他们消灭了叛军一千人,先生。他们非常英勇。(犹豫一下,接着说道)饷金却比白人士兵一个月少三美元。

  哈罗德·格林对克拉克的直言不讳感到一丝惊讶。

  哈罗德·格林:我们堪萨斯第2团的战友,无论何时战斗都……

  艾拉·克拉克:还要扣除三美元的军装费。

  哈罗德·格林:以前的确是那样,先生,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

  艾拉·克拉克:现在饷金平等了,但是仍然没有一个黑人军官。

  林肯:我知道了,克拉克下士。

  艾拉·克拉克:您知道就太好了,先生。只是……

  哈罗德·格林(对林肯,试图转换话题):您觉得进攻威尔明顿会……

  艾拉·克拉克:既然白人已经看惯了黑人拿枪,替他们作战,也能容许黑人士兵和他们同酬,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就能接受黑人中尉、上尉了。十五年后,说不定会出现一个黑人上校。一百年后我们或许能有投票权。

  格林对克拉克同林肯说话的方式感到懊恼。

  林肯:战后你打算做什么,克拉克下士?

  艾拉·克拉克:工作,先生。也许您能雇用我。

  林肯:也许吧。

  艾拉·克拉克:但是先生,您得知道,我讨厌擦皮鞋时的味道,我也不会理发。

  林肯莞尔。

  林肯:我尚未找到能给我理好头发的人。

  哈罗德·格林:您的头发在白人里算是很强韧的。

  林肯笑了。

  林肯:是啊。我最后一个理发师上吊了。他前头那个在遗嘱里把剪子留给了我。

  格林笑了。

  两个白人士兵走近,这是两个年轻小伙子,既紧张又兴奋。

  第一个白人士兵:您是林肯总统,先生?

  林肯:晚上好,年轻人。

  第二个白人士兵:天哪!我们、我们见过您,嗯。我们在、在……

  第一个白人士兵:在葛底斯堡!

  哈罗德·格林:你们曾在葛底斯堡作战?

  第二个白人士兵:我简直不敢相信……

  第一个白人士兵(对格林,略带轻蔑):我们不是在那里作战。我们上个月才入伍。两年前在公墓演说上见过他。

  第二个白人士兵:对,我们听了您的演说!我们……天哪、天哪!嗯,嘿,您到底有多高?

  第一个白人士兵:拜托,闭嘴!

  林肯:你们听得清我的演说吗?

  第一个白人士兵:听得不是很清楚,先生,当时……

  第二个白人士兵(飞快地、机械地背诵):“八十七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在这个大陆上创立了一个新国家,它孕育于自由之中,奉行一切人生来平等的原则。”

  林肯:很好,谢谢你们……

  第一个白人士兵:“现在我们正从事一场伟大的内战,以考验这个国家,或者任何一个孕育于自由和奉行上述原则的国家是否能够长久存在下去。我们……我们……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的一个伟大战场上集会。”

  林肯:谢谢……

  第二个白人士兵:“烈士们为使这个国家能够生存下去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来到这里,是要把这个战场的一部分奉献给他们作为最后安息之所。我们……”(他有些哽咽)

  第一个白人士兵:他的几个叔叔在第二天的战斗中阵亡。

  第二个白人士兵:我知道最后一段。“倒是我们,呃,应该……”

  一个声音(画外音):起立!出发!

  练兵场上的士兵们听到集合号令纷纷起立。呼叫各团、旅、师番号的声音响遍全场,士兵们扑灭火,背上背包。

  林肯(对两个白人士兵):去找自己的队伍吧。

  第一个白人士兵(向林肯敬礼):谢谢您,先生。愿上帝保佑您!

  林肯:愿上帝保佑你们。

  第二个白人士兵敬礼。两人离开。

  格林也向林肯敬了礼,瞥一眼克拉克,后者仍然低眉垂目。格林离开。克拉克抬起目光,向林肯敬礼,利落地转身,走向自己的部队,旋即又停住脚步,转回身,面对注视着他的林肯。顿了顿,以赞美的、小心翼翼劝诫的语气提示林肯他曾许下的诺言。

  艾拉·克拉克:“我们要在这里下定最大的决心,不让这些死者白白牺牲……”

  克拉克再次向林肯敬礼,转身走开。

  林肯目送他离开。克拉克步入雾霭中,仍在大声背诵。

  艾拉·克拉克:“……我们要使国家在上帝福佑下得到自由的新生,要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长存。”

  林肯一直注视克拉克,直到雾霭将他彻底淹没。

  字幕:1865年1月,亚伯拉罕·林肯连任总统已经两个月,美国内战进入第四年

  外景,一艘船在海上,夜晚

  一艘奇怪的黑色大船在汹涌广阔的黑色海面上破浪而行,大船半木制半铁制,像巨型铁甲舰一样安有旋转炮塔。

  黑暗中,林肯独自一人,在没有栏杆的甲板上,敞开胸膛面向大海。大船劈开汹涌的水面,却几乎没有颠簸,没有风声和飞溅的浪花。甲板被巨大的炮塔占据。

  林肯(画外音):现在是夜晚,大船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驱动,疾速航行。

  林肯盯着隐约可辨的地平线,一团奇怪的闪烁的混沌光芒指示它的存在,光芒以比疾速接近的大船更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林肯(画外音):虽然黑暗中难以辨识,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们正在驶向岸边。船上似乎别无他人。我孑然前行。

  内景,白宫二楼,玛丽的卧室,夜晚

  房间温馨宜人,塞得满满当当,半似裁缝铺,半似储存库,堆着玛丽数不尽的购物战利品:服装、布料、饰品、地毯。到处都是书。

  林肯斜躺在一张法式躺椅上,躺椅对于他的高大身形来说显得太小了。他穿着衬衣,马甲敞着,领结松开,没有穿鞋。膝上放着一个夹满文件的对开文件夹。

  玛丽·林肯坐在他对面,穿着睡袍,头戴睡帽。从梳妆镜里看着他。神色惊愕。

  字幕:白宫

  林肯:“倘不是因为我总做噩梦,那么即使把我关在一个果壳里,我也会把自己当做一个拥有无限空间的君王的。”我想是那种速度让我感到怪异。我习惯了小心谨慎的步伐。

  玛丽看着他,满面忧色。

  林肯:我应该让你宽心。不该告诉你我的梦。

  玛丽:你有烦心事,我也不想袖手旁观!你也什么都没瞒我。

  他垂目看着地毯,然后抬头注视她。

  玛丽:或许,或许是因为进攻威尔明顿港。你经常在战役前梦到船。

  林肯(轻抚额头):你的头怎么样了?

  玛丽:难以形容。

  她优雅地摸摸头。

  玛丽:将近两年,一点没好转。不过是战争的又一个受害者。谁愿意听一个没用的女人唠叨她的马车事故。

  林肯:我愿意。

  玛丽:得了吧!你会把梦境告诉我,仅此而已,我只不过是你的解梦人罢了,我不会得到信任的,即使那不是一桩马车事故,那是一次预谋暗杀……

  林肯:那次极有可能是……

  玛丽:是暗杀。预定目标是你。

  林肯:大型招待会筹备得怎么样了?

  玛丽:我不想谈聚会的事!你也不喜欢什么聚会。

  林肯:虽然不太喜欢,但是很有必要……

  玛丽审视着林肯,思忖。然后恍然大悟。

  玛丽: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船不是代表威尔明顿港,不是代表军事行动!是废奴修正案!不然你为什么非要我邀请那些疯狂的激进分子来家里?

  林肯合上文件夹。

  玛丽:你准备在本届任期结束前让众议院通过修正案,在就职典礼之前。

  林肯(站起来):不要在华服上花太多钱。

  玛丽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玛丽:没有人像你这样受民众爱戴,从来不曾有人如此受爱戴,你现在可以做任何事。不要将权力浪费在注定失败的修正案上。

  见他无心讨论,她转身走到打开的窗子前。

  玛丽:你记得罗伯特要回家参加招待会吧?

  林肯点头,虽然玛丽并没有看他。

  玛丽:我知道你不会记得。

  她关上窗户。

  玛丽:你乘坐的船,就是第十三修正案。不用你告诉我,我说对了。我知道我是对的。

  她注视着他离开房间,露出胜利而苦涩的笑:她果真是对的。

  内景,走廊,玛丽的卧室外,夜晚

  林肯碰见伊丽莎白·凯克利,一个浅肤色的黑人妇女,38岁,她是玛丽的服装师和密友。她捧着一件深蓝色天鹅绒绣珠胸衣。

  林肯:很晚了,凯克利太太。

  伊丽莎白·凯克利(把胸衣递上前):她需要这件衣服参加招待会。

  林肯俯身看看复杂精细的珠绣。

  伊丽莎白·凯克利:慢工细活。

  他点头微笑,直起身。

  林肯:晚安。

  他继续沿着走廊走。凯克利太太正准备进玛丽的卧房,却又停下,她感觉出气氛的异样。她在林肯身后轻声道——

  伊丽莎白·凯克利(担心地,略有些不满):您是不是给她讲了一个梦?

  内景,白宫二楼,林肯的办公室,夜晚

  办公室疏疏落落摆了几件家具。林肯的办公桌靠近敞开的窗户,桌上堆满文件、书籍和报纸。角落里有几把软椅和一张摇椅。壁炉里余烬渐息,靠近壁炉处摆放着一张长桌和九把椅子,每把椅子前都有笔和墨水瓶。墙上和拥挤的书柜上挂着数十幅地图。

  林肯打开门进来,在壁炉旁找到10岁的儿子泰德·林肯。泰德躺在一张巨大的军用地图上睡得正香,铅制的玩具士兵散落在地图上。

  泰德的脑袋边有一个打开盖的红木大箱子,上面印着“亚历山大·加德纳照相馆”字样。箱子里装着一些镶有木框的玻璃板,这些是照相底片。泰德已经看过几张底片,放在身旁的地图上。

  林肯跪在泰德身旁,俯视地图,这是一张彼德斯堡联邦和邦联军队之间的无人区的战略地形图。他细看绘制精确的蓝色和灰色线条。然后拿起一块玻璃底片,对着炉火,这是一个黑人男孩的照片。说明文字用漂亮的草书写着:阿博纳,12岁——500美元。

  另一张照片上面写着:两个少年,10岁和14岁——700美元。

  林肯把玻璃板放回箱子,合上盖子。小心地将玩具士兵拂到一旁,躺到泰德身边。他摸摸泰德的头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泰德在林肯四肢着地准备爬起来时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照惯例趴到父亲背上,抱紧站起来的父亲。林肯感到很疲倦,或许还有一丝惊讶——他发现成长中的儿子比头一个晚上又重了一点点。

  泰德(熟睡中):爸爸……

  林肯:嗯?

  泰德:爸爸,我想见威利。

  林肯(低语):我也是,泰迪。但是我们见不到。

  泰德:为什么?

  林肯:威利不在了。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林肯将泰德背出房间,关上门。

  外景,华盛顿,财政部外,早上

  一根新旗杆正被竖立起来。身穿黑色大衣、头戴礼帽的林肯和59岁的财政部长威廉·费森登站在旗杆旁。他们面对由军官、文书、官员、夫人、士兵组成的听众。一支海军乐队奏完一曲活泼的《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两个士兵把国旗系到升降索上。林肯就位,在人群鼓掌之际从帽子里取出一张纸片,看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林肯:分配给我的任务是升旗,只要不出机械故障,我会照做,待旗帜升起,就要由人民来令它高悬不坠。

  他把纸片放到一旁。听众还在等待下文。

  林肯:我的演讲结束。

  他向人群微笑。大家鼓掌,一些人笑了起来。林肯转动摇柄升旗,小号独奏吹响了《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人群跟着一起唱,其中包括国务卿威廉·苏厄德,他64岁,身穿考究的冬装厚外套,头戴礼帽,还有林肯衣冠楚楚的私人秘书约翰·海伊,他27岁。苏厄德看上去心情不错。

  听众:“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来了三十万人,从密西西比蜿蜒的小溪和新英格兰的岸滨……我们放弃了自己的田地和工作,离开心爱的妻与子,心中千言万语难述,惟有清泪偷弹。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

  外景,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道,一辆马车,早上

  在一辆敞篷马车里,苏厄德面对林肯坐着。海伊坐在苏厄德旁边,整理膝上文件夹里的文件。

  苏厄德:即使众议院所有共和党人都投赞成票也难保成功,何况党内什么时候一致赞成过什么事?纵使所有共和党人投票赞成,我们仍然差二十票。

  林肯:二十票而已。

  苏厄德:二十票而已!

  林肯:我们可以拉到二十票。

  苏厄德:在众议院找二十个赞成废除奴隶制的民主党议员!依我之见……

  林肯:我向来依你之见。

  苏厄德:或者装作如此。

  林肯:洗耳恭听。

  苏厄德:我们很快就能赢得战争,这毫无疑问,对吗?

  林肯:还没有赢。

  苏厄德:你将以半神的身份开始第二个任期。试想一下和平可能带来的机遇!为什么要让众议院的争斗抹黑自己的光辉形象?无能的乡巴佬和政客在那里蛇鼠一窝,十个月前他们就否决了修正案。我们肯定输。

  林肯笑。

  林肯:我喜欢当前的机会。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早上

  林肯坐在办公桌旁,海伊递给他文件批阅。苏厄德端着一杯白兰地在壁炉旁烤火。

  苏厄德:想一想我们要面对的阻碍。通过一项修正案需要获得三分之二的多数票:我们可以得到共和党的多数票,但是只有百分之五十多……

  林肯:百分之五十六。

  苏厄德:我们需要民主党人的支持。而我们一个都很难找到。

  林肯:自上一次众议院就修正案投票后又经过了一次竞选。有六十四名民主党人在12月失去了他们的众议院议席。也就是说3月有六十四名民主党人要来求职。

  苏厄德:我知道,但是……

  林肯:这些人不用再为改选担心,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投票。

  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厄德:但是我们不能,呃,为修正案收买投票。这一点至关重要。

  林肯(对海伊):请让他们进来。(接前)我可没有说收买。我只说了我们需要二十张赞成票。在第二个任期伊始,有很多职位空缺需要填补。

  海伊打开通往外间办公室的门,嘈杂的人声传进来。约翰·尼古拉——林肯的高级秘书,33岁,德裔,相当严肃——引乔利夫妇入内。乔利先生40多岁,身穿溅满泥点的外套,手里拿着帽子,乔利太太紧随其后,同样风尘仆仆,提着一个箱子。林肯站起来。

  约翰·尼古拉:总统先生,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乔利先生和他太太,从密苏里州来……

  乔利先生:我们来自杰斐逊城,总统。

  林肯和乔利先生握手。乔利太太行屈膝礼。

  林肯:乔利先生,夫人,壁炉旁的这位是国务卿苏厄德。

  苏厄德微微颔首,点燃一支古巴雪茄。

  林肯:杰斐逊城。

  林肯注视乔利夫妇。他们神色焦虑,有些畏怯。

  林肯:我曾听人说过一个杰斐逊城的律师的故事,他有一只鹦鹉,每天早上把他吵醒,大叫:“今天是《圣经》预言的世界末日。”一天,律师为了和平与安宁终于把它射杀了,我想,这么一来,至少对于这只鸟来说——它的预言说中了。

  林肯笑了起来。乔利夫妇没听懂。乔利先生回头看看苏厄德,后者示意他说话,然后呼出一缕烟。

  乔利先生(把准备好的话讲出来):杰斐逊城只有一个收费亭,在西南边,被一个从罗拉来的男人海因茨·绍尔麦根非法占有了将近两年,因为您的人斯科菲尔德将军把他安排在了那儿。但是门罗总统把那个收费站给了我爷爷,昆西·亚当斯给我爸爸写过一封信,说那里永远归我们家。信在乔利太太这儿……(对妻子)给林肯先生看一下昆西·亚当斯的信。

  乔利太太打开箱子,在里面手忙脚乱地翻找。

  林肯:不用了,乔利太太。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想要我做什么。

  苏厄德吐出一口烟雾。

  乔利先生咳嗽起来,乔利太太试图用昆西·亚当斯的信把烟雾扇走。

  乔利太太:乔利先生的肺气肿受不了烟。

  苏厄德:夫人,您知道拟议的宪法第十三修正案吗?

  乔利太太:知道,先生,人人都知道。总统赞成。

  苏厄德:你们呢?

  乔利先生:我们也赞成。

  苏厄德:你知道修正案要废除奴隶制吗?

  乔利太太:是的,先生,我知道。

  苏厄德:所以你才赞成?

  乔利太太:我赞成的是结束战争。只要我们废除奴隶制,叛军就会停止战斗,因为他们是为了奴隶制打仗。林肯先生,您一直都这么说。通过修正案,奴隶制终结,他们就会放弃。战争就能结束了。

  苏厄德:如果战争在我们废除奴隶制之前就结束,你会……

  乔利太太:林肯总统说过,除非我们终结奴隶制,否则战争不会结束。

  苏厄德:但是假如真结束了呢?南方被拖垮了,缺枪缺人。你还会希望——嗯,你们的议员是谁?

  林肯:杰斐逊城?哦,是伯顿议员吗?

  乔利太太:“竹竿”伯顿,我是说,乔赛亚·伯顿,是的,先生!

  林肯(对乔利太太):共和党人。我想他在修正案的问题上还举棋不定。或许您可以去拜访一下他,让他知道您热烈支持。

  乔利太太:是……

  苏厄德:夫人,如果叛军下礼拜就投降,你希望伯顿议员在月底投票赞成第十三修正案吗?

  乔利太太感到困惑,看了看乔利先生,然后——

  乔利太太:果真是那样的话,没有了战争什么的,我想乔利先生更愿意国会不通过修正案。

  乔利先生点头。苏厄德瞥了一眼林肯,回头继续对乔利夫妇说话。

  苏厄德:为什么?

  乔利先生很惊讶: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乔利先生(声音嘶哑):黑鬼。

  乔利太太:如果亚拉巴马州的黑人不跑到密西西比州,偷他的鸡,抢他的工作,他可能更希望国会通过修正案。

  苏厄德从乔利太太手里拿过信,递给林肯。

  苏厄德(对林肯,悄声地):人民!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急于通过修正案了。

  林肯(对乔利先生):先生,关于收费亭的事,可否容我研究一下这封信?明天上午过来找我,我们会仔细斟酌一下法律规定。

  林肯站起来。

  林肯:务必要去拜访一下“竹竿”,告诉他你们支持通过修正案。就当是军事需要。

  乔利夫妇点头,将信将疑。

  尼古拉(对乔利夫妇):谢谢。

  尼古拉陪同他们出去。正当他要关门时——

  林肯:哦,尼古拉?有时间我想跟你谈谈。

  尼古拉点点头,步入前厅,那里还有几十个请愿者在等待林肯的接见。海伊和门卫商谈事情。苏厄德在他们身后关上门。

  林肯跪在壁炉前拨火。添了点柴,站起身。苏厄德注视着他,然后——

  苏厄德:如果你是打算通过提供职位来换取投票,我要去奥尔巴尼找一个朋友来,他能找来擅长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差事的政治说客。省得让我受辱亲自和民主党人谈。也省得你暴露,担负责任。

  门外传来一短两长的叩门声。

  林肯:抱歉,那是求救信号,我曾郑重发誓必定做出响应。

  林肯打开门。泰德走进来。

  泰德:汤姆·彭德尔拿走了加德纳先生送来的奴隶照的玻璃底片,因为妈妈说它们太叫人难受了,但是……

  林肯:你整晚做噩梦,妈妈说得对……

  泰德:但是如果你们不让我看那些底片,我会做更可怕的噩梦!

  林肯:有可能。

  苏厄德:党内任何人出纰漏我们都受不了……投票的时候一个共和党人都不能缺席。你知道的,你知道应该去见谁。

  尼古拉进来,林肯转向他。

  林肯:派人去布莱尔宫。问一下普雷斯顿·布莱尔,我能否在5点左右去拜访他。

  苏厄德(打了个激灵,喝了一口白兰地):上帝保佑你。只有上帝知道他会开出什么价码。

  内景,华盛顿,布莱尔宫,图书室,晚上

  林肯坐在长条软凳的边上。

  林肯:如果布莱尔家族的人去对他们说,那么没有一个共和党人会拒绝给修正案投赞成票。

  房间富丽堂皇。普雷斯顿·布莱尔,强大的豪门望族的家长,72岁,面朝儿子蒙哥马利·布莱尔而坐,后者50岁,瘦削不堪。蒙哥马利身后,巨大的壁炉里火光熊熊。普雷斯顿美丽优雅的女儿伊丽莎白·布莱尔·李45岁,坐在蒙哥马利对面,她身旁是穿着联邦步兵军服的泰德,他旁边放着一杆真的滑膛枪。

  蒙哥马利·布莱尔:你的意思是不能有任何一个保守的共和党人……

  普雷斯顿·布莱尔:所有共和党人都应该是保守派,该死的,我在自己家里组建的这个政党应该是保守的反奴隶制政党,而不是让那些该死的激进废奴主义者玩的摇马……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控制一下情绪,爸爸,你会吓到孩子。

  蒙哥马利·布莱尔(对林肯):你需要我们在你哄骗激进分子、笼络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的追随者的时候,让党内的保守派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你。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林肯:是的,先生。

  蒙哥马利·布莱尔:那么,我们能得到什么?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喔!直言不讳!蒙蒂,一定是因为你的态度,所以林肯先生才会把你排挤出他的内阁。

  普雷斯顿·布莱尔:他被排挤出来……

  蒙哥马利·布莱尔:我不是被排挤出来的。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讽刺地笑了笑):你当然不是。

  普雷斯顿·布莱尔:为了安抚那些该死的激进废奴主义者,他被排挤出来了!

  蒙哥马利·布莱尔:是我自己同意辞职的。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朝泰德点点头):爸爸,拜托!

  普雷斯顿·布莱尔:你不介意,对吧,孩子?

  林肯:他整天和士兵们为伍。

  泰德:他们教了我一首歌!

  普雷斯顿·布莱尔:是吗?士兵们会唱各种各样的歌。你的哥哥鲍勃好吗?

  泰德:他在上学,但是四天后会过来!参加招待会!

  普雷斯顿·布莱尔:上学!很好嘛!还好他没有参军!

  泰德:他想参军,但是妈妈说他不可以……

  普雷斯顿·布莱尔:当兵太危险了。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你妈妈很聪明,没有让他去蹚浑水。

  普雷斯顿·布莱尔:现在你爸爸知道了,如果我为他提供帮助,作为回报,我要去里士满——在萨凡纳刚被攻克时他说过我能去——和杰斐逊·戴维斯谈一谈。给我一些筹码,让我可以给杰斐逊·戴维斯开出和谈条件。他会跟我谈!

  蒙哥马利·布莱尔:党内的保守派成员希望你接受里士满的示好。这点很重要。

  两个黑人佣人进来,开始倒茶。

  蒙哥马利·布莱尔:只有其他一切可能都被排除,他们才会给这项仓促提出的、高风险的修正案投赞成票。

  普雷斯顿·布莱尔:共和党人不是废奴主义者。我们不能叫我们的人投票赞成废除奴隶制,除非我们同时告诉他们你在寻求谈判议和。

  布莱尔一家注视林肯,等待他的回答。

  外景,布莱尔宫外,夜晚

  天下起了小雪。一辆亮漆马车停在外面,车门上有布莱尔家族的纹章。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胳膊上搭着一条毛毯从屋内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跟里奥——一个上了年纪的黑人男仆,以前是布莱尔家的奴隶——说话。他们身后是一个身穿管家服的黑人老妇。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里奥,从这里到里士满有一百英里。让他喝醉,这样他就能睡觉了。

  里奥:好的。

  伊丽莎白走向马车,普雷斯顿已经坐在里面。她伸手把毯子从车窗塞进去,盖到父亲身上。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来,爸爸。

  普雷斯顿·布莱尔:哦!谢谢。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摆弄毯子):把这个盖好……

  普雷斯顿·布莱尔:我的帽子呢?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里奥拿着呢。好了吗?

  里奥爬进马车,伊丽莎白吻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将吻印在父亲脸颊上。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去创造和平吧。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早上

  内阁成员聚集在一起。林肯坐在桌子上首,左手边是苏厄德,右手边是战争部长埃德温·M.斯坦顿,51岁,圆滚滚的身形,长胡子,戴眼镜。斯坦顿旁边依次是海军部长吉迪恩·韦尔斯,63岁,浓密的白发(戴的假发),蓬松雪白的长须;邮政总局局长威廉·丹尼森,50岁;内政部长约翰·亚瑟,49岁;财政部长威廉·费森登,59岁;以及53岁的司法部长詹姆斯·斯皮德。

  尼古拉和海伊坐在林肯身后做记录。

  林肯(对斯坦顿):雷霆出击,战神!

  斯坦顿清了清喉咙。他注意到地图烧焦的边缘。

  斯坦顿:我们将从海上出发进攻威尔明顿。(神色微愠)这个怎么烧了?孩子拿着玩儿了?

  林肯:几天前被风刮的。

  斯坦顿:这是陆军部的正式地图!

  苏厄德:全体内阁成员在等着呢,想听您说那意味着什么。

  韦尔斯:炮轰!由海军部有史以来召集的最庞大的舰队展开炮轰。

  林肯(对韦尔斯):海神!发威吧!

  韦尔斯站起来。

  韦尔斯:五十八艘不同吨位和射程的舰船已经起航。

  韦尔斯在地图上指点各船只的位置。

  斯坦顿:我们将保持稳定的密集火力。第一目标是渔人堡,它扼守威尔明顿港。

  斯坦顿指向勾画出炮弹轨迹的线条。汇聚在渔人堡的线条尤为密集。

  詹姆斯·斯皮德:稳定的密集火力?

  斯坦顿:每分钟一百发炮弹。

  大家因震惊而沉默了片刻。

  斯坦顿:直到他们投降。

  威廉·费森登:我的上帝!

  韦尔斯:没错。

  林肯:威尔明顿是他们最后一个不冻港。所以……

  斯坦顿:一旦威尔明顿被攻克,下一个就轮到里士满。

  苏厄德:然后战争……结束。

  内阁其他成员鼓掌、跺脚、敲桌子。只有约翰·亚瑟没有动。

  约翰·亚瑟:那么,请容许我问一下,为什么我们不把国民的注意力集中到威尔明顿?为什么我们在《先驱报》(他把报纸甩在桌上)读到的反而是:反对奴隶制的修正案紧急提交众议院辩论——要知道,您的急切态度予人的印象是,行政权仿佛在无端干扰立法权,这可能会导致它……夭折?您签署了《解放宣言》,您已经满足了对您的所有期望……

  詹姆斯·斯皮德:《解放宣言》只是战时措施。待到战后,法庭定会拿它大做文章。

  约翰·亚瑟:爱德华·贝茨任司法部长时信心十足地让您签署……

  詹姆斯·斯皮德(耸耸肩):不同的律师有不同的观点。解放黑奴只是应急军事措施,不是在任何情况下……

  林肯:我可不记得贝茨对《宣言》的合法性信心十足,只不过不是彻头彻尾的犯罪而已。介于两者之间。我在伊利诺斯巡回法院的时候,曾经为一个来自梅塔莫拉的女人辩护。她名叫梅丽莎·古英斯,77岁,他们说她谋杀了自己的丈夫,他83岁。当时他卡住了她的脖子,于是,嗯,她抓起一根木柴,敲裂了他的颅骨,他死了。他在遗嘱里写道,“我预计此时她已经杀了我。如果能大难不死,我要报仇。”

  这把大家逗乐了。

  林肯:没人愿意看见她被定罪。摊上了一个那样的丈夫。我问检察官能否让我和当事人谈一下。我和她进了法院的一个房间,出来时却只有我一个人。随后大家发现房间的窗户敞开着。认为老妇人可能是从窗户爬了出去。我告诉法警,我离开房间时她问我,哪里有水供她畅饮,我说田纳西。从此再没有人在梅塔莫拉见过古英斯太太。正义得到了充分的伸张,他们甚至没找她的担保人要保释金。

  约翰·亚瑟:恐怕我不能……

  林肯:我确定《宪法》赋予了我战争权,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是战争权。有人说它不存在。我不知道。可我确定,我需要它存在,以履行我捍卫宪法的誓言,我确定这意味着我可以将反叛者的奴隶作为战时没收的财产予以剥夺。但是这可能招致质疑,认为我认同南军的说法,把奴隶当做他们的私有财产。我当然不认同,从未认同,我很乐意看到每个人都获得自由,而如果把一个人称为财产或者战时禁运品能达到目的……我为什么不抓住机会?但现在的情形的确很棘手。我们利用法律在战时剥夺财产,明知它只适用于交战国政府和公民的财产。但是南方不是一个国家,这就是我不能与他们议和的原因。那么,如果根据法律黑人的确属于财产,我有没有权力剥夺反叛者的财产呢,在我坚持他们只是反叛者,而不是交战国公民的前提下?更棘手的是,我曾宣称并不是南方各州在叛乱,而是叛乱者生活在南方,南方各州的法律仍然有效。南方各州的法律仍然有效。也就是说,决定黑人能否作为奴隶、作为财产被买卖的是州法律,联邦政府没有发言权,至少目前没有……(瞥一眼苏厄德,然后)那些州的黑人是奴隶,所以是私有财产,所以依其身份我的战争权允许我没收他们。于是我没收了他们。但是如果我尊重州法律,怎么才能用《解放宣言》合法地解放他们呢?除非废除州法律。我觉得这是战争需要,我觉得我做得对,而我希望自己能合法地做到这一点,现在仍然希望。

  他环视在座的人。所有人都在聆听。

  林肯:两年前我宣告这些人获得解放——“在那时及以后永远获得自由”。但是如果法庭裁定我无权这么做呢?法庭很有可能这样裁决。如果没有废奴修正案,如果战争结束,我不能再利用战争权无视法庭判决——我有时不得不这样做——那些被解放的人会不会重新沦为奴隶?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第十三修正案在众议院通过,经各州批准,一劳永逸地解决奴隶制问题。趁我有这个能力。就现在。这个月底。我希望你们支持我。正如内阁一直以来给予我的支持。

  片刻的沉默,被苏厄德的一声笑蓦然打破。

  林肯:就像牧师说的,我可以把布道辞写短一点,但是一旦开始我便懒得停下来了。

  约翰·亚瑟:我觉得,先生,您毫厘不爽地表现了民主党人一直怒骂的那个独裁者形象。

  詹姆斯·斯皮德:独裁者不会受法律左右。

  约翰·亚瑟:他也一样!他刚说了!忽视法庭!歪曲含义!什么能约束他不去……

  林肯:我想是民众。我在第二个任期之前一年半签署的《解放宣言》。我觉得我是在权力范围之内行事,但是我也觉得我可能错了,我知道民众会告诉我答案。我给了他们一年半时间考虑。他们让我再度当选。(稍顿)2月1日,我要签署第十三修正案。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午后

  尼古拉打开通往人头攒动的外间办公室的门,让詹姆斯·阿什利(共和党人,俄亥俄州)进入,他42岁,一贯地忧心忡忡。泰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林肯和苏厄德一起进入房间。

  林肯:哦,阿什利议员先生!给我们讲讲国会山的消息。

  林肯和他握手,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议员感到困惑又荣幸。

  詹姆斯·阿什利:哦!啊!消息……

  林肯:比如说为什么会是目前的样子?这样子的原因是什么?

  詹姆斯·阿什利:我……

  苏厄德:詹姆斯,我们希望你将修正案提交国会辩论……

  詹姆斯·阿什利:抱歉。什么?

  苏厄德:即刻提交——你是修正案负责干事,不是吗?

  詹姆斯·阿什利:我当然是,但是——即刻吗?

  苏厄德:我们指望着激进派的坚定支持,所以请转告史蒂文斯先生,我们期待他全力以赴,这不是件容易事,但是我们相信……

  詹姆斯·阿什利:不可能。不,对不起,不,目前我们没办法在众议院筹办任何事。大选以来我一直在游说民主党人士,希望他们中有人在选战失败后能软化立场。但是他们的态度甚至变得更强硬,部长先生。赞成票远远不够……

  林肯:我们是捕鲸人,阿什利先生!

  詹姆斯·阿什利:捕鲸人?呃,犹如身处鲸群之中?

  林肯走过来,站到阿什利身旁。

  林肯:我们追捕这条鲸鱼很久,终于把捕鲸叉扎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背上。已经扎进去了,詹姆斯!现在我们要把事情做完,不能再等!否则它尾巴一甩就会打烂小船,让我们所有人都一命呜呼!

  苏厄德:今年,本月,31日。把修正案付诸表决。

  阿什利瞠目结舌。

  内景,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在国会大厦内的办公室,晚上

  房间充满政治和意识形态气氛(罗伯斯庇尔的半身塑像,汤姆·潘恩的肖像),显然主人一天到晚在此勤勉工作。正对巨型办公桌的墙上挂着一张退色的横幅,上书“再度选举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共和党候选人,宾夕法尼亚州兰开斯特市第九选区”。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共和党人,宾夕法尼亚州)坐在桌子旁,他73岁,秃顶,戴着一顶难看的红色假发,清瘦矍铄的面容与林肯相似,只不过没有胡子,还苦着脸。

  办公室里还有阿什利,众议院议长斯凯勒·科尔法克斯(共和党人,印第安纳州),从来不笑、软硬不吃的参议员布鲁弗·韦德(共和党人,马里兰州),以及阿萨·文特纳·利顿(共和党人,缅因州)。

  布鲁弗·韦德:捕鲸人?

  詹姆斯·阿什利:他是这么说的。

  布鲁弗·韦德:这个人一辈子没靠近过捕鲸船!(对史蒂文斯)撤回激进派的支持,迫使他放弃这一方案,不管他在搞什么名堂——他做事向来拖拖拉拉,这次为何如此着急?我们之所以能在参议院轻易通过修正案,是因为我们有人数优势。等到12月,你们在众议院也会有此优势,届时通过修正案不过是十分钟的事。

  阿萨·文特纳·利顿:他在利用修正案的威胁迫使叛军立即投降。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我想我们应该乐见其成。

  阿萨·文特纳·利顿:你高兴看见南方各州如林肯所愿一窝蜂地重新加入联邦,然后一个一个拒绝批准修正案?如果我们通过修正案的话——当然我们不会——情况就会是这样。(对史蒂文斯)我们为什么要跟他合作?我们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我们不能把废除奴隶制的最佳法律时机奉献给他的政治游戏和阴谋。

  布鲁弗·韦德:他说过欢迎南方带着戴镣铐的奴隶回归。

  詹姆斯·阿什利:那是他三年前说的!为了安抚边界州,当时我们……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不知道。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迷惑不解。史蒂文斯转向文特纳·利顿。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你说“我们都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

  阿萨·文特纳·利顿:你知道他不可信。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可信?对不起,我还以为你选择的职业是政治。我从来不曾相信总统。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他没有让你出乎意料吗?

  阿萨·文特纳·利顿:不,史蒂文斯先生,没有。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没有什么能让你意外,阿萨,所以你也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或许这就是你的选民在下一个任期不会让你连任的原因。(拿起手杖,站起来)太晚了,我老了,要回家了。

  史蒂文斯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打开门,回过头。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林肯,这个裹足不前的懒汉,这个南方人,这个懦弱的妥协派,是我们的对手,也是见鬼的共和党——我们的党——的领导人。亚伯拉罕·林肯要我们与他合作,实现奴隶制在美国的灭亡。(稍顿)哪怕是在野,你们也要保持出人意料的能力。

  史蒂文斯离开,关上门。他们目送他离开,阿什利很激动,利顿不为所动,反而深感受辱,将信将疑。

  内景,华盛顿的老酒馆,包间内,夜晚

  这是一间逼仄的包间,鼓胀下垂的木质天花板,乌黑的墙,铺着木屑的地面,年代久远的窗帘将房间遮蔽起来。苏厄德坐在一张小餐桌旁。在座的还有罗伯特·莱瑟姆,纽约州奥尔巴尼市的政治密探;理查德·谢尔,华尔街的投机商;W.N.比尔博,田纳西州的律师和说客。枝形吊灯的烛油滴落在他们身上。

  一个皮革文件夹摊开在桌上:里面是政府机关职位的介绍。莱瑟姆和谢尔正在研读。比尔博则在端详苏厄德。

  苏厄德:决不能提到总统的名字。也不能提到我。花钱找你们就是想要你们出面。

  W.N.比尔博:我们可以免费出面,收钱是为了行贿,加速事情的进度。

  苏厄德:不行。不能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罗伯特·莱瑟姆:贿赂国会议员不违法。不然他们就得饿肚子。

  理查德·谢尔:我已经跟比尔博先生和莱瑟姆先生解释过了,我们为投赞成票的民主党人提供职位任命。仅此而已。

  苏厄德:这就对了。

  W.N.比尔博:国会议员身价很便宜!几千块钱就能买到你所需要的一切。

  苏厄德:总统听到你这么做会非常不高兴。

  W.N.比尔博:好吧,如果我们失败他会高兴吗?

  女招待端进一盘烤蟹,砰的一声放在桌上,离开。

  苏厄德:我为这次活动筹措的资金,只能用于支付你们的酬劳、餐饮和住宿花销。

  W.N.比尔博:嗯哈。如果你给我们住的那间松鼠出没的阁楼就是标准的话,你筹的钱可不多。

  理查德·谢尔:可以开动了吗?

  比尔博拿起锤子,猛地砸碎螃蟹。

  内景,众议院议员席,白天

  小木槌砰砰敲响,试图让喧嚣混乱的议事厅安静下来。喧哗声渐弱,位于中央讲台上的斯凯勒·科尔法克斯的声音终于能被听见了。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有请尊敬的纽约州议员费尔南多·伍德发言。

  字幕:议会辩论开始,1月9日

  议员席和旁听席坐满了人,但脱离联邦的州的议席空着。

  民主党那一边的八十一名议员在费尔南多·伍德(民主党人,纽约州)登上讲台时鼓掌欢迎。民主党领导层——其中包括乔治·伊曼(肯塔基州)——聚集在众议院少数党领袖乔治·彭德尔顿(俄亥俄州)周围。通道另一侧的共和党议员席上响起一百零二名议员的嘘声,其中包括海勒姆·普莱斯(衣阿华州)、乔治·朱利安(印第安纳州)、文特纳·利顿和阿什利,他们聚集在史蒂文斯的坐席周围。

  费尔南多·伍德:尊敬的同僚们,在血雨腥风的两年之前的这个月,来自非洲的亚伯拉罕国王一世陛下——我们的篡权者恺撒大帝,人身保护权和新闻自由的侵犯者,州权的践踏者……

  海勒姆·普莱斯(大声地):伍德先生,如果林肯真的是暴君,他会把你那空空如也的脑袋插在长矛上,国家会因此变得更美好!

  费尔南多·伍德:依靠指令和戒严令统治的共和党激进派独裁者在《解放宣言》上签上大名,承诺它能加速战争的终结,但如今依然烽烟遍地。

  议员席和旁听席上响起嗡嗡声。玛丽和伊丽莎白·凯克利坐在旁听席的前排。玛丽将目光从议员席转向和自己相隔数个座位的莱瑟姆和谢尔,两人盯着议员席,窃窃私语,莱瑟姆在记笔记。谢尔拿着放在膝上的皮革文件夹。比尔博坐在他们后面。

  他们审视纽约州的其他民主党人——查尔斯·汉森、尼尔森·梅里克、亨利·兰福德、霍默·本森、贾尔斯·斯图尔特——后者在通道的一侧构成了一个气氛沉闷、尴尬的消极群体。

  费尔南多·伍德:他像暴君惯常所做的那样声称,战争的紧迫性允许他将我们的军队变成实现自己君主野心的工具……

  罗伯特·莱瑟姆(向谢尔低语):纽约州代表团看上去明显是无精打采。

  伍德神色冷厉地指着史蒂文斯。史蒂文斯目光灼灼地回视伍德。

  费尔南多·伍德:……共和党激进派狂热废奴主义者的工具!

  这句话招致共和党人的一片嘘声和叫喊声。

  费尔南多·伍德:他的《解放宣言》抹杀了受个人财产权保护的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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