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耕散文选

　　乙酉岁首感忆遐想

　　（代序）

　　星转斗移，时光流逝，乙酉新春如约而至。再过三百六十五日，就是农历丙戌年了。余生于农历丙戌年，六十年一甲子，这无情地岁月轮回，将不可逆转地把我裹带到耳顺之年。弹指间我就要步入老年门坎了，试想，一个童心未泯，壮心不已，老当益壮的血性未改之驱不会不感慨而怀旧忆昔；不会不激动而联想万千；不会不顿悟而展望不多的未来。

　　童稚时，天真无邪的脑海中，无时不浮现着五彩缤纷的梦幻。儿时，最现实的期盼就是能早日过上大年。穿新衣、戴新帽、帖春联、放鞭炮。口里吞咬着香喷喷美味深长的大肉水饺；嘴里啃嚼着热腾腾又大又软的白面馒头；手里边数点着长辈赏的花花绿绿的压岁钱。那情景、那神态是多么惬意、多么快乐啊。

　　稍长，步入学堂。在老师和书籍的启蒙、熏陶下，年少气盛，情志满怀。光明的前途呀，远大的理想呀，言于表而发于心。其报国之志，忧民之愿，齐家之情其豪言壮语真可谓动天地而惊鬼神。

　　那时，我与我的同龄人们，都为自己描绘和设计了美好的前景。诸如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做一个英武的指挥官。骑着高头大马，挎着铮亮手枪，威风凛凛地巡逻在祖国的海疆边防。

　　要么做个高级工程师。头戴安全帽，手握红蓝画笔，在钢花四溅的高炉前，在高耸入云的建筑架下，……为科学技术发展而出谋献策。

　　或者做个画家、当个音乐家。在祖国的高山大川、三江四海的怀抱里，展慧眼、泼浓墨，独具匠心地绘绣出华夏美景。在希望的田野上，放高喉亮润嗓去讴歌赞美祖国的前进步伐、社会的美善真情。

　　要么当个作家、或者当个教师、要么当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理想和追求是多么远大和宏伟，然而，现实的社会生活却是那样的平常、冷酷和无情。当我们这批风华正茂、踌躇满志地同学少年正在求学寻知之时，就碰上了火红又疯狂的大跃进年代和接踵而来的挨饥受饿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社会生活的磨练来得是那么突然，我们对社会的感知和认知几乎是同时降临到头上的。历史无情地把我们抛入活生生、闹哄哄、有时又是冷漠漠的现实生活漩涡中。我们奋力地挣扎、拼搏，用我们弱小的身驱、幼稚的心灵、委屈的眼泪无奈地去适应着。在我的印象中，我们从少年到青年几乎没什么明显的分界线。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求学、失学、再求学的艰难坎坷道路，成家、立业、再就业的风雨颠连历程。成功的喜悦，受挫的苦闷，失望的困惑，求索的乐趣、、、、、、。苦辣酸甜的人生滋味，无时不伴随着我求生存、谋发展的奋争身影。

　　我曾经登过业余戏剧舞台。少年时，一度失学。无奈，在熟人介绍下，我曾随豫西一带在曲剧界享有盛名的几位老艺人组织的戏班子里跑龙套。在豫西山区几个县浪迹近一年。

　　我曾经执教的神圣讲坛。文革时，我被夺权。学校聘我为民办教师，在讲台上，向一批中小学生讲授过当时的时事政治、指导过体育活动。

　　我曾经当过多年农村基层干部。带领着家乡的父老姐妹，为改变农村的一穷二白的面貌战过天、斗过地，这也意味着介入过村庄里的你是我非、纷乱复杂的人际斗争。

　　我曾经当过拖拉机、汽车驾驶员。驾驶着它们，耕耘过家乡五原两川的肥沃土地。为农民运送过无数生产资料和生活用品。、、、、、、。

　　我干过农业、干过林业、干过商业、亦也曾干过工业、、、、、、

　　我曾经为国营企业干过，为集体企业干过，也曾经为私人老板扛过。

　　我干了将近一辈子，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无论何时干、为谁干、干什么都尽了心、竭了力、也负了责。也真做到了干一行爱一行，学一行专一行。可你为什么不能稳住一行干出名堂，做出建树呢？有人非难指责，有人同情惋惜，个中因由外人是无法明白的。但我可以坦诚的告诉诸君：我短暂的一生，参与了多种行业，那繁杂的业务、事务使我学了知识，增长了才干，锻炼了意志，结交了很多朋友，最大的收获是丰富了我人生的阅历，充实了我的精神生活。

　　敞开心扉，吐肺腑之言，想当个作家的欲望，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就扎下深深的根子。这欲望在我的潜意识中，在我的胸臆间总是蠢蠢欲动。虽然为了写东西，在初中时期险被冤枉为“小集团”什么的罪名，几乎遭遇未出校门就进牢门的厄运。这场意外打击并没打掉我的兴趣，那场莫须有之事虽然对我一生前程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但我手中的笔从来没有停歇过。目睹则记，有感则发，日积月累，很有些篇幅。尽管眼下家庭的物质生活只是在温饱线上徘徊，但我个人翻阅了我过去所写的一些东西，心情就爽快，感到人生有滋有味的。这可能叫做精神生活充实吧。

　　已逝流光，实在无人无法可以挽回。但我过去所写的所谓言志之诗词、咏颂之歌曲、抒情之散文等却为我短暂平凡的一生留下了浅显的轨迹。前几年，我有个打算。就是准备在步入花甲之后，放弃一切社会、家庭琐事，将过去所写的东西收集成册，有条件的时候自印成书，存之以自慰并启动来人。可如今仍在花甲门槛之外，就感到力不从心，一切衰老的特征在我身上不期而至。如雪的白发、洞开的门牙、耳鸣眼花，有时甚至感到周身困乏、四肢无力。提笔忘字、行文错章业已司空见惯。我很担心说不定会有一天马列就把我召去了。

　　新年的钟声振奋国人的精神，也打破了我对来日方长的幻梦。老年人无法挽留失去的时光，但不能不珍惜不多的岁月。我下决心从乙酉年开始把过去所写的东西整理成册，以做好自己出书的准备工作。

　　我写的东西实不敢妄称文章。立意未必高雅，文笔未必流畅，措辞也欠缺斟酌。尽管纯属拙笔草文，但这是我一生对家乡、对社会、对人类的一片赤诚爱心的结晶。正因为有了这一片爱心，我才觉得我无愧于造物主的赐恩，无愧于党和国家的培养，无愧于家庭、师长、朋友的关爱。

　　意将其集暂定名为《花甲答卷》或《“三余”集》。“三余”者，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也。除以上所谓余之外，吾亦赋以新意，即余之文稿行之于家务之余，事务之余，业务之余。今将我余年之余力集中整理所作以自励。

　　愿此集问世，以偿还我的一切心债、情债和志债。

　　构于甲申除夕夜，文成于乙酉正月初六日。

　　秦耕于愚陋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