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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襁褓中的黄金时代——《黄金时代》观感

发布时间:2023-02-19 20:16:55

  很久以前就关注《黄金时代》,最初是因为海报中的美学设计。实际上,电影中每个长镜头定格了都是一幅说不尽意景的长卷。

  电影黄金时代实际是萧红传。看了这部电影,仍然无法将她的作品与这个不羁又自由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许鞍华以黄金时代为名在荧幕上为萧红立传是让人疑惑的。她的生活背景不光鲜,还没准备好便仓促谢幕。但是,在这样艰辛的履历中有格外被珍视的幸福瞬间,以及精神疯狂汲取着的成长,这正是萧红的黄金时代。

  当荧幕翻开尘封的民国红颜往事,当我慢慢触摸到那个颠沛流离的瘦弱女子,开始时痛得红了眼睛,悲其不幸。后来变成了心疼,心疼她每一次刺痛我神经的际遇,心疼她每一次令人唏嘘又痛彻心扉的爱情;直到最后的痛恨,痛恨其命运的不争,痛恨她对生死极端的无奈。身体里的血管和神经像被拧着,很多情绪纠缠在一起。为萧红,为自己,也为泯灭在尘埃中的人性,为那黄金时代中散发出的无数的极端和妒忌。

  一.多面的人格造就悲剧的人生

  萧红的乐观、随性是很让人欣赏的。与萧军一起时,两人穷愁潦倒、无家可归。他们过着半流浪似的生活,但是萧红从不悲观愁苦,反而常常从无边的苦难中体尝到难得的幸福滋味,这样的女人最为难得。没有面包,他们以爱情熬过了苦难的寒冬。但是当春意袭来时,萧军却道义模糊了。真是可同甘不能同苦的遇人不淑。萧红的人生很坎坷,每每想突破枷锁,却总是受困。认定了便坚持,但选择往往伴随疏忽。开始时便在玩一场无规则的游戏,又如何要求别人遵守规则?就像她最初跳出了包办婚姻的枷锁,却难得让爱人同样的勇气去面对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当她与不爱的人私奔同居生子,又如何保证那人不把她当作一时兴起的玩物?于是,当别人没有筹码去维护规则,便纷纷逃离,留下错愕的她,独自吞咽人生留给她的苦果。

  在与束缚的命运抗争的不屈的品格下,是她另一面毫无原则性的随波逐流。她一生总在寻求倚靠,而且常常为了心灵上一时的满足放弃原则。即使心中怀有向往自由的浪漫主义,在那个颠沛流离的年代,也要有起码的安身立命的能力。同时需性格足够强韧,敢于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较之同代女性,萧红似乎“无原则”且害怕孤独甚于一切,一生都在寻求依靠。比如当时与萧军感情生出嫌隙之后,立刻就与端木住在了一起。而后来与端木结婚后,仍然与萧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着。对于自己的孩子,她却是一种坚持到底的冷漠。在与未婚夫的孩子出世后,为了能够顺利与萧军走到一起,她一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一面。至她将逝时,才委托端木蕻良代她去找寻那个孩子。缺乏了成年人基本的道德和责任,就算有再多的天分,这样的人性缺失我终是不能苟同。

  二.生于相爱,死于依赖

  萧红是一个为爱而生的人,她对于爱的渴望就如同对空气一般的依赖。这就注定了她会为情所伤,也注定了她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作家。萧红在与端木蕻良婚礼上说:“我对他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只是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端木与萧红恋爱、结婚前,也曾考虑再三:萧红怀着萧军的孩子。这让萧红心存感激,她说:“像我眼前这种状况的人,还要什么名分,可端木却做了牺牲,就这一点我就感到十分满足了。不是所有的花都能代表爱情,但是玫瑰做到了。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简单并坚持,但萧红做到了。

  如丁玲所说,我们也总有预感:萧红不会长寿。因为在萧军离开和鲁迅去世后,她在做出选择时总是有所取向。没有了肆无忌惮的爱和理想,她的灵魂无处可去,生死便也泯然区别。在选择是逃亡和高危手术时,她似乎是一心赴死。没有爱,她的生命失无所失。没有期盼,也没有遗憾;无所谓快乐,也无法评判是否幸福。单靠物质磨平不了她的痛苦。波澜不惊的像是过场一样的生活,对她,是一潭死水,无法妥协。

  再说说萧军。萧红命运的重大转折和她一生最持久的痛楚都来自萧军。萧红想要爱情,他想要轰轰烈烈的燃烧。这似乎没有不妥。但是,他的人性中有太多瑕疵,比如贪嗔痴,比如妒忌。一味追求浪漫主义,似乎顺风顺水不是生活,不折磨凄婉不是爱情。再美的花看惯了就不新鲜,得到了的就不会珍惜。呼兰河传中说:黄瓜想结一个谎花,就结一个谎花……开尽了的,是爱情的谎花。片中老去的萧军在追忆,见过了玫瑰的芬芳,又如何容忍众花的平常。直到片尾,也再没有给萧军一个镜头,甚至不能成为她人生收尾时的一个念想。萧红是一名优秀的作家,但她的才华作为附加值反倒为她所累,因为她爱的人不能容忍一个才华超越自己的女人。大时代背景下她的人生无法选择,但一人,一桌和一椅足矣。不过是一个爱人,和一个写作安身之地,却越挣扎越背离。最后,萧红成了感情牢笼中的困兽。

  三.文字轨迹

  与萧军在一起的萧红是很具有革命的斗争精神的,萧红萧军,意思为“小小红军”。因《跋涉》集中大部分作品揭露了日伪统治下社会的黑暗,歌颂了人民的觉醒、抗争,带有鲜明的现实主义进步色彩,萧红萧军一度奔走逃离特务机关的恐怖围剿。

  但是后来,因感情和生活失控而迷茫的萧红不能顾及外在,她后期的全部创作已偏离了左翼文学的政治化的轨道。在萧军离开后,萧红企图通过对故乡风土人情的回忆唤回一缕精神上的希望与慰藉,于是呼兰河传应运而生了。正是这种生命的投入与付出,与悲剧性的短促生命和凄美个性一起,给她带来了真正的艺术上的成功。

  因庸医误诊而错动喉管,手术致使萧红不能饮食,身体衰弱。她在纸上写下“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寂寞地离开了人间。萧红的一生都在追求温暖的依靠和生活,但是命运没有满足她,投以她一个悲死香港的结局。影片最后,许鞍华导演构筑了一个绚丽的后花园,一片金黄色的树林,给她的人生延续了她心心念念的单纯美好的结局,也给了观者稍许慰藉。

  如果一开始没有离开家庭,可能就没有从东北到香港的流离,但也没有了民国四大才女中那个倔强的身影;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拿起这只时代的命运之笔,可能她会安安稳稳终此一生,但也没有了30年代的文学洛神,如果一开始就遇到端木,可能就不会有萧红坎坷的人生。但也没有了生死场和呼兰河传,没有了心路痛苦挣扎中成就的人性的光与暗。然而,命运没有给她如果的机会,红颜未老恩先断,最终,一代才女只能伴着她凋零的爱,一抹春痕梦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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