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孩子高考说开去
月7、8号一过去,女儿的高考也结束了。随之完结的还有女儿12年苦苦读书的煎熬以及女儿重点大学梦的彻底破灭。虽然高考还处于阅卷中,分数还未有定论。但女儿估分很低,可以说是让人大跌眼镜。按女儿的估分,上本科都有难度了。辛苦煎熬了12寒暑换来的竟是这种结果,女儿和我心里着实郁闷。
估分之后,女儿就拒接所有同学的电话,买回一大堆自己一直想看但怕耽误高考而一直不敢看的碟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通宵达旦。还是郁闷!她竟跑去发廊烫发,以求通过改变形象来改变心情。女儿虽然已过成人礼,但因其长得娇小玲珑,配上乌黑油亮的学生短发,还是活脱脱一个初中生模样,我很喜欢。
发型师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没有把女儿的发型变成大嫂或大妈。颜色也上得比较衬女儿的肤色。可那样一头漂亮的卷发配在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女儿打电话让我去看她的新发型,我玩笑地说了句:“像小太妹!”,女儿哭了,坚决要求发型师把她的发型归原。发型师无奈,对刚刚做好的漂亮卷发进行了拉直处理,虽然没有完全拉直,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卷了,女儿也显得很洋气,洋娃娃似的,但我还是习惯并喜欢女儿乖巧单纯的模样,总觉得女儿的发型不如烫发之前那头乌黑柔顺的发质靓丽。
晚上,女儿连最喜欢看的碟片也没心思看完,就早早睡了,我知道她躲在房里在偷偷落泪。我不想我们娘俩的低落情绪交叉感染,加上她的表姐从澳大利亚回济南休假,所以,考后第三天,我就把女儿送去济南的姐姐家了。
因为自己身在教育圈,加上要考虑女儿继续求学,因此,对中国的教育现状进行了一番比较思考。思考的结果并没有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纠结。
随意浏览教育网页,看到一个3年前备受争议的人物简介和他当时备受争议的话题,那就是原教育部发言人王旭明在2006年两会期间回答代表关于“上学贵”议题时的一段发言“……非义务教育阶段的教育已经成了家庭的一种消费,既然是消费,就要根据自己的经济、智力实力来选择。北大、清华这些优质教育资源是有限的,自然比较贵,不是所有人都消费得起的。……”(注:发言全文及网友评论附后)。当时孩子刚上高中,还没有考虑孩子大学教育的问题,所以,今天才有机会仔细品味和了解王旭明其人其言。
按照我国人才选拔的习惯,王旭明从一名普通的教师而升任教育部发言人,应该是个出色的教育工作者。虽然官场腐败,但还不至于所有的官位都可以通过卖官鬻爵获得。只是社会角色的转换确实会改变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他说中国教育改革是成功的,教育腐败不是教育管理的责任,用“非义务教育是一种消费”来掩饰教育管理部门解决不了“上学贵”的问题的无能,甚至有意制造“富人教育”来掩饰教育腐败的程度,让功利教育粉墨登场,教育腐败合理合法化。
最近媒体关注的松原市高考舞弊门和湖南隆回县公安局政委王峥嵘的女儿王佳俊顶替同学罗彩霞上大学的“顶替门”以及五彩纷呈的各色高等教育的集体舞弊(比如某些大学的毕业补考、写实文凭、在职研究生考试、教学评估、毕业论文答辩……)已经让中国的教育偏离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很远了。听说,教育新改将取消毕业会考,升大学重点参看学生中学阶段的学生手册,不再“一考定终身”,如此,高考,作为目前仅有的还算公平公正的考试程序,教育腐败由高等教育向初等教育渗透的惟一屏障也将被彻底拆除。
一直细心陪着女儿走过中国12年的初等教育,自己身在高等教育圈也有8年,虽然这8年作为高等教育工作者是浪得虚名,却有机会深入地了解了中国教育现状——就如同一个脑部遭受重创后失去记忆的智者,有种强烈的丢失了自己的感觉,忘了我是谁。中国教育早已忘了自己作为教育的根本,师道之不存久矣。
如今“国之大计,教育是根本”,对于教育,政府不可谓不重视,否则,孔老夫子就不会存活几千年而不湮。但恰恰是政府对教育的过度重视,教育阵营—政治挂帅,教育偏离了真正的“教育”轨道。学校衙门化,教学研究行政化,令中国的学校,从幼儿园、小学、中学直至大学都成为急功近利的教育掮客。中国的知识分子也完全丧失了自己作为知识分子应有的品格,乐得被权利和金钱所包养。还有那些流窜于各教育阵营的假冒伪劣的知识分子,教育骗子。我们现在不再奢求老师应该会有多么的品德高尚,但为人师表绝不可以无耻。问题是我们的教育阵营中很多教育工作者,不仅无耻,还无耻的心安理得,把无耻当成一种理所当然。一个民族教育如此,是非常可怕和可悲的。
仔细想想,其实教育这点儿事真的挺简单,只要有人想读书,而有人能够秉持一颗仁爱之心给想读书的人以书读,教育也便成了。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学校就是这样产生的。因为教育宗旨是思想的传承,学校是普及思想的载体和媒介。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可见,教育的根本是人道!道之深浅,不可以通过行政手段强行获得,也不可以用金钱买卖商品一样的进行交易。
还看了一些关于教育的文字,虽然不系统,但还是发现了中西方教育的本质差别。西方教育最早源于牧师对圣经、教义的解读跟普及,所以,最早担任教师的都是牧师。牧师是侍奉上帝的人,天主教中的上帝是智慧的化身,意为“全知、全能、全智、全视、全权、全爱、全造的永远至高并永生者,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有。是万有的创造者、宇宙的统管者、真理的启示者、选民的拯救者和罪恶的审判者”。
西方人信上帝,确信人是“原罪”,必用一生赎罪。每个信上帝的人都虔诚地想做上帝的孩子,虽然,他们的目标是希望得到永生,但骨子里是谦逊的、宽容的,仁慈的、唯他的。西方的牧师用侍奉上帝的虔诚来从事教育,所以西方的教育是客观的公正的务实的,重在对事物实质的剖析。接受西方教育的孩子不仅学会的逻辑思考,更学会了爱与责任。中国的教育如果从诸子百家开始算形成规模的话,那么孔孟之道作为中国教育思想主流几千年而不湮也是有他存在的价值的,因为,孔孟之道都重在“维护大统”。或者说维护最高权力!中国的“大统”一般指皇权,因此,很多道都只为皇帝一人道。
而中国皇帝多信佛、信道,他们确信,只要成佛成仙,不仅永生,还可以普渡众生,掌控三界,表面看是大仁大爱大志向,其实骨子里是自私的、唯我的、独大的。所以,中国的教育之道重情重性,凭感觉,重在揣度可行之道,而不在意事物本真。所以,西方伟大的思想家大多都是自然科学造诣很高的科学家。而中国很难有思想家和科学家集大成于一身的。因为中国文化行政干预科学太多。
第一个把孔老夫子用精到的英文介绍给西方的是满清保皇党的一个老学究——辜鸿铭。他尊儒但不排斥耶稣,抨击基督教会但确信上帝是一种仁慈的力量,对当时信奉基督教的人他这样评价:
“真正的基督徒是因为爱好圣洁及基督教里面一切可爱的东西而自然成为基督徒的;而那些因为害怕地狱之火而做基督徒的是伪善基督徒;那些只是为了想进入天堂饮茶与天使们共唱圣诗而做基督徒的是下流基督徒。现在的那些耶稣会教士是那些自己不太相信天堂、天使及地狱之火,但却想让别人相信这些东西的基督徒。”(出自辜鸿铭1901年在上海出版的《总督衙门来书》)
如果把这段话套用在当今的中国教育来论师道,我真情愿我的女儿去当一个厨子。但是不能啊,女儿“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的瘦弱身体,怎么可能掂起厨房里那笨重的大马勺呢?女儿终究还是要读书的。虽然考得不好,但坚决不复读,我能理解。
急功近利的中国初等教育已经彻底透支中国孩子的学习兴趣,摧毁了大多数中国孩子的求知欲。
“其实到哪一所大学读书并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好的图书馆。学问的实质像天国一样,在于本身,必须出自内心。我们的心就好比一只猴子,惟一要做的事就是把那只猴子带到森林里去,你不必告诉它在哪里可以找到果子,你甚至不必带领它走向那些果子。”(林语堂《我的信仰》)
林大师的这段话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诠释版。因此,我还要纠正女儿长期养成的“因师择学”的坏毛病,而理性客观地接受新知识。我希望女儿能够确定一个理想的目标,读到她想读的书,并把书读好。作为母亲,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