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与愚蠢
人与其他动物一样,智力上有差别。差别有多大?很难说,我估计:大概不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天壤之别。先天的后天的若干条件制约着,没办法。人们都希望自己是智人,害怕堕进蠢人队伍,脸面上不大好看。于是乎,聪明的便更加自作聪明;愚蠢的也更加拧定了性子不承认,结果是:世上愚人日渐其少,而聪明人批量产生。显而易见,即便在聪明人之间,聪明的层次参差不齐,也还是有个三六九等的。古印度曾把人分为五等,其中最上等的是僧侣,几近乎于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造神,然而,他们还是与常人一样的酒囊饭袋,一样的吃喝拉撒睡,一样地免不了七情六欲。世界是个大舞台,人生就是一出戏,人人皆演员,处处都是实景演出。僧侣们站在群氓的头顶故意现出麻木不仁的酸相,其实心中不是一个单一的佛祖。西天取经的大唐高僧玄奘,若不是个孤儿,若不是自幼吃过苦头,不会有那般韧劲与毅力的。说穿了,他是奉旨取经,为了传教,也为了自己声名显赫,这就又有了欲望,与所谓的真佛划清了界限。
那么,后天条件呢!
生活富富有余,锦衣玉食吃穿不愁,有机会受教育,读书求上进;启蒙早,思想开化,就占着大便宜。江南自古鱼米之乡,经济发达,出了多少名士贤能。江北呢,相形见绌不消说的,那么长城以北呢,就更不消说的。你不见直到今天,北方南方,高考的分数线要差那么一节子。其中历史的原因不言而谕。若是在南方做学生到那北方投考,北路出的几率就会很大,每年都有人钻这样的空子。人若有了地位,权势,金钱,就更显聪明了。人前装样子,行卧坐立走,人模狗样。旧时女子学戏,据说是要夹着笤帚走路的。练的就是个仪态大方的走相。你不见如今星级宾馆的大堂经理们,也逼迫服务员笑要露八颗牙齿吗?要的就是这股劲!有钱人就喜欢矫情,有钱人的自我感觉就是好!没办法。穷人呢,没有资本玩花活,一日三餐须操持,油盐酱醋米面茶,七件大事挂在心,那还有得许多闲心?更有甚者,吃了上顿愁下顿,顾不得修饰打扮,顾不得讲究包装,顾不得谈天说地,人也就显些木讷呆板相,先天的那点本不多的聪明又打了折扣。高贵与平庸,孰优孰劣权且莫论,很多事情很难一个理儿说死。人的追求不同,对生活的咂摸也就不同。平民百姓活的自由自在,若平静湖面,无波无澜。毛主席说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也许更注重了平淡的宁静,更注重了心若止水的恬淡。黄老无为,亦为一说呢!这是精神层面的话。还有身体方面的,人若是摄入了过多的脂肪,油腻蒙了心肝五脏,智力也要打折的,这是现代科学的新贡献。古人道是;仓廪实而知礼仪。于是,人富了就穷讲究,凡事都讲究,讲究了一辈又一辈,怎么样?富还是不过三代。财富终究属社会共有。
富人打算死,穷人打算活。还原成一句古汉语就是:富谋死,贫谋生。想想也是。衣食无忧谁想死?首先是皇帝老儿不想早死,江山社稷皆是他的个人财产,天下臣民都归我所管,无上荣耀!趁身子骨还硬朗,赶快打造陵墓,百年之后与阴世间再造辉煌。正所谓前有车后有辙,皇帝以下的权贵富人也“法乎上”的紧锣密鼓忙活起来,绞尽脑汁准备后事。此举有功,功却不在当代,他们只为子孙后代掘墓寻宝提供了原始依据。他们的贡献仅限于此,他们也确实生前就计划死。穷人呢,说不定也有几个想打算死,可惜没有财力做支撑。而大多数穷人就自己劝自己:“人死如灯灭”啊!“一死百事了”啊!等等,试问:你不了又能如何?啊?!
谁都知道,人的智愚不限于先天,也有后天的因素。后天的教育很重要。城里的人到底比乡下泥脚杆子活得明白,知道学问的要紧,纷纷把自己的子女送到师资条件好的学校就读,然后考名牌大学当博士成名人;再然后研究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成为无关痛痒的学者。说他们的研究不疼不痒,是因为有所顾忌。特别是政治错误,中国历史上文字狱很多,触目惊心。所谓“祸从口出”也!清朝的文字狱尤甚,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入关后的前四辈皇帝据说是明君,文字狱也首屈一指。顺治文字狱七次;康熙帝十二次;雍正十七次;乾隆一百三十多次。后来人金庸,就是那位专门写武打小说的,对此耿耿于怀,张扬着“反清复明”的大旗,起因就是因为他的先祖浙江提督渣嗣庭遭受了文字狱成了雍正皇帝的刀下之鬼。作为提督学政地位相当于现在的学部委员,他在出题考试时候,出了一个题目叫做“维民所止”,这原本是《诗经》里的一句话,雍正看了不高兴了,说“维”字头上面加上一点一横不就是“雍”字吗?“止”字加一横不就是“正”字吗?你这是要砍我雍正的人头啊!渣嗣庭立马处斩,全家人流放三千里。幸亏没有满门抄斩,否则,武打小说作家金庸也就不存在了!研究历史有风险;写诗有风险,所以就去研究茴香的“茴“字究竟有多少种写法;研究究竟是“僧敲月下门”还是“僧推月下门”。此为学问。考据学也!所谓考据,就是研究秦始皇哪天死的?曹雪芹的娘到底是谁?李清照的男人官居何职?研究来研究区到底还是一本糊涂账。跟说相声的苏文茂《胡批三国》相去不远了!在西方人致力于研究开普勒定律、解析几何、微积分的当儿,我们却在费熊事鼓捣鸡毛蒜皮,毛病差距还用得着细说吗?这就是今天之所以有那么多八卦新闻充斥媒体版面的原因之一。关心八卦与八卦零距离也会规避许许多多风险,老祖宗的经验值得研究啊!而乡下人也想有朝一日成名成家,奈何条件不允许。乡下的学校十个就有十个条件差,不说师资没法和城里相比,桌椅板凳也破旧,只要房子梁椽不往下掉,就可以读书。培根说,教育的不平等,使得贫穷无休止的遗传。我们在这上头还真是有一些事情要紧着办。
自然,今天的富人不宜与古代富人相提并论,到此为止,还没见有人想当皇帝。然而,苗头有。相似之处有。你不见天下著名名山大川所到之处,时常可见有人为自己修建仿古陵墓吗?聪明的人们啊,又走了想死的老路!于是,有钱人很矛盾:世界是如此美好,真舍不得走。天堂虽远,咱川资充足。然而,咱家去了之后,阳世间的人们还记得咱吗?莫若镌一石碑,刻就今生得意之处,彪炳于后世,多少是好?-—到底还是21世纪的人聪明,不像唐朝武则天那个大傻子,死后立的无字碑成了聋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