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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吗?

发布时间:2022-07-21 11:43:58

  他走在漫漫长街,孤独的身影在路灯下扭曲变形,就如印象派的画作,烟卷儿闪烁明光。

  走到一垃圾桶前,他把手伸进去,使劲地掏东西,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胸口起伏如海平面。

  一会儿,他掏出了一堆别人用过的饭盒,狼藉一片。

  灯光发着悠黄色的光亮,垃圾桶拖长的阴影里,有一个人躺在那里,用指甲刮着饭盒上的剩饭,一点点送进嘴里,津津有味。

  他讨了一天的饭了,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面,他跪在大街上讨了一天饭了。可是没有人施舍给他什么,虽然这个社会叫和谐社会,可是和谐社会里的人都很小心,他们怕上当受骗。

  他跪在公交车前。一位大姐身披波司登羽绒服,指着他说:“这样的人,有胳膊有腿的,还要饭!饿死活该!”周围的人默默点头赞成。一个大活人在社会主义国家还能饿死?

  他已经把那一堆饭盒里剩下的饭菜刮尽吃完了,路灯的光似乎拐了弯儿打在他脸上,让我们看清他紫青色的脸膛上洋溢着满足的笑。这是几天来吃的最美的一次。还是大城市好,饭盒里的饭总是有剩下的。他这样高兴的想。

  他跪在政府门口,举着一个牌子,牌子上白纸黑字写着:“我有冤屈,请人民公仆替我申冤!”目光呆滞的他举着这个牌子从早到晚跪在政府门口,时常有鸟儿飞过他的头顶,便有许多鸟屎掉了下来。白色的鸟屎有时候是他丰盛的午餐。

  灯光愈加明亮了,穿透黑暗的夜,把阴影全部删除格式化,他完全站在光明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群星,那么明亮,多像五年前死去的老婆的眼睛。

  五年前,他是鲁西南一个小村子里的新郎官儿,娶了全乡最漂亮的姑娘——翠萍。新婚之夜,在农村难免要闹洞房,后生娃子们一个个比新郎官还兴奋,把新娘关进小屋里面又是调笑又是亲嘴儿,还时常在胸部摸上一下,软软的,怪好受。这是古老而落后的习俗,从孔子那会儿就开始了。镇长的大公子王天鸣把新娘推进小屋里,让随从关上门,新郎有些担心,毕竟这镇长的大公子是远近闻名的浪荡哥儿。可是习俗在农村就是法律就是道德,你怎么去违反?他忍了,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王天明,他忍了。那天夜色如锅底的黑灰,出了门就被涂黑了,啥都看不见。他忍住心疼,让人把自己的新媳妇儿领进了那个闹洞房的小屋里。

  他去找过镇长理论,让镇长主持公道,强奸可不是小罪。镇长黑着脸把一个名单给他,他看了看,知道县里法院院长是镇长的小舅子,他灰溜溜回家了。

  媳妇儿抱着他雄壮的腰身说:“咱认了,咱别告了!”他抽媳妇儿一大耳刮子,抱着媳妇儿哭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搭车来到省中心济南,举着个大牌子。刚开始几天被政府接纳,然后就被几个人揍了一顿。

  灯光把他的眼刺着了,他咪了一下,笑了笑:“好啊,好啊!这个社会好啊!”身体如被风刮短了的树倒在地上。垃圾桶里的饭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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