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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笔下的三位女性

发布时间:2022-04-28 17:04:49

  莎士比亚笔下的三位女性

  一,哈姆莱特的母亲——葛楚德(梁实秋译本)

  在《哈姆莱特》这部悲剧里面,有一句广为传播,并且常常被人用来形容女人的话,就是:脆弱,你的名字就叫做女人!(Frailty,thynameiswoman!)这句话就是哈姆莱特谴责他的母亲葛楚德的时候所言。脆弱,的确葛楚德是特别脆弱的一个女人,丈夫逝去不久便找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寻求了保护,正是天性的脆弱让她如此去行事,从而造成了儿子的伤心,儿子的不理解,甚至也是悲剧产生的原因之一。可是我们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葛楚德,又会觉得她并不脆弱,而是种智慧,女人水一般的智慧。

  当老国王莫名其妙地死了,其弟弟,一个有着野心的人掌握了政权,登上王座;作为女人的葛楚德怎么办?按照一般伦理道德,她应该为其夫守节戴孝,丈夫尸骨未寒就去做了他人的床上客,未免寡情薄义,未免脆弱的胜似玻璃。难道葛楚德不明白世俗的道德?难道她不爱他的第一任丈夫?难道她就是单单为了寻找一个男人的肩膀依靠吗?身为人母,当遭遇到不测的时候,当命运之神喝醉了酒耍酒疯的时候,当灾难就要降临到头上的时候,一个母亲想到的应该就是儿子,她最担心的也就是儿子——哈姆莱特。

  另外,葛楚德天性善良而单纯,温柔的同时又有些脆弱。而她的脆弱显然也与前任丈夫老国王有关,从哈姆莱特的空中我们得知,老国王对葛楚德是疼爱有加。“…他(老国王)又那样爱着我的母亲,甚至不准天风太重的吹上她的脸。天呀地呀!我一定要回忆吗?唉,她(葛楚德)当初一心一意的依傍着他,好像是食物越放在眼前食欲越增进似的…”从这段哈姆莱特的自白中,我们就很容易得知葛楚德在丧夫之前几十年的生活,必定是安稳而和谐,她一定是依靠习惯了人;何况在那个时代,女人还没有解放出来,女人仍然是做为男人的附属品而存在,所以葛楚德的脆弱性是最合乎天理合乎人性的,葛楚德不脆弱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也正是葛楚德的软弱和对儿子的爱,让哈姆莱特没有继父亲被谋杀后遭到毒手,葛楚德的归顺克劳迪阿斯在客观上形成了一个保护伞,对于哈姆莱特来说。当克劳迪阿斯夺得王位,害死老国王后,他最惧怕的是什么?事情败露,仇人复仇。而他的仇人是谁?哈姆莱特!葛楚德!一个阴谋家既然已经谋得权力,为了维护自己来自不易的权力,他自然要清理身边的障碍和心腹大患。哈姆莱特和葛楚德当然是首当其冲。如果葛楚德是一个坚强并且忠贞的女子,没有嫁给克劳迪阿斯,克劳迪阿斯难道会允许两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显然不会,他一定会轻而易举就除掉了两人。

  而葛楚德嫁给了克劳迪阿斯,并且是真心的跟他过日子,做一个自己习惯的身份——王后。她不知道谁杀死了老国王,她相信是蛇。她是一个女人,需要爱的女人,克劳迪阿斯给了她爱,她当然要接受。而我们也可以想象到,她也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因为只有这样,以后儿子登上王座才更有保障。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理解了她的一切,并且可以给她以人性的赞美。而她的母性的光辉到死都是灿烂无比,这一点更值得我们赞美,至于她的软弱,她的依赖性,我必须忽略不计,一个女人做到了她的地步已经很好了。因为最后连那杯毒酒都是因为儿子才喝进了肚子,她死得多么无辜啊!

  因为整个事件与她没有关系。

  一,她没有参加杀害国王的事情。

  二,她爱自己的儿子和现任的丈夫。

  三,她生前对老国王并没有什么不忠。

  四,她一直处于被蒙昧的状态。她不知道现任丈夫是杀人凶手,她也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疯,她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去。

  五,她善良。每次遇到儿子,她都是以一颗爱心来对待。当儿子杀人后,她帮儿子掩盖罪证。儿子的情人的死,她伤心不已。儿子决斗中,她的心悬挂的最高,当儿子胜利在望,她高兴地喝了那杯毒酒。

  最后我想说,葛楚德是善良和单纯的化身,是那个时代女人的杰出代表。

  二,奥赛罗的妻子——苔丝德蒙娜

  与葛楚德相比,苔丝德蒙娜更显得无辜。因为她的死竟然是因为善良的本性所造成的。

  她首先是一个敢爱的新女性形象,为了爱情不惜跟父亲断了关系,何况是一个黑人。在莎士比亚的时代,黑人的地位在白人世界里,无异于一般飞禽走兽。她的所作所为堪称惊世骇俗,具有那个时代的最强音:人性!

  我们看他怎么对父亲解释自己背叛父亲的原因吧。

  “两重责任叫女儿左右为难——一方面,我蒙受您生养教诲的恩情,凭我的生命和教养,我怎么能不尊敬您:您是我的家长和亲尊,我直到现在还是您的女儿。可是这儿还有我的丈夫,正像当初我母亲对您尽了做妻子的责任,把您看得比父亲还重,我就该有权利对这个摩尔人,我的夫君,尽我应尽的本分。”

  就这样,一个大家的小姐为了高贵的爱情,离开了伤心的父亲,跟了一个比自己大二十来岁的黑色人。她应该得到幸福。然而厄运总是降临在好人的身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揭示人类的真相。莎士比亚的神笔没有给我们的苔丝德蒙娜多少幸福的时光,就派了一个何阿哥来拆台了。本剧的开头就是这个家伙出来拆台。他有一段挺有趣的话,我们这里看看,好更加容易了解到苔丝德蒙娜的处境,认识一下何阿哥这个厄运的推手。

  “我们的身子好比一座花园,我们的意志就是园丁…要是在我们的生命的天平上这一边没有理智跟那一边的情欲保持平衡,那么轻浮的肉欲就要把我们送到了一个黑天暗地的结局。…刺得人痒痒的肉欲——那燃烧起来的心火——你们嘴里所说的爱情,我看就是这一套玩意儿”

  妒火中烧的何阿哥一步一步把奥赛罗的妒忌之火点燃,让奥赛罗亲手杀了心爱的苔丝德蒙娜。

  而帮助了自己丈夫妒火旺盛的正是苔丝德蒙娜。当时奥赛罗要远征打仗,深爱着奥赛罗的苔丝德蒙娜说:“大人啊,剩下那一段孤独凄凉叫我怎样打发?让我跟着他去吧。”

  痴情是苔丝德蒙娜的第一个我们要贴上的标签。

  到了军营后,被何阿哥诱骗的奥赛罗罢免了凯西奥的副将职位,而凯西奥是一个公认的人才,苔丝德蒙娜同情他就答应去帮凯西奥向奥赛罗求情:“你放心好了,要是我发誓给朋友帮忙,那么我一定帮忙帮到底。我那丈夫不答应,他就别想太平。”如此善良的品行让她开始迈进死亡之谷。

  不自信的奥赛罗在耳边风的狂吹之下,自卑的心,不牢靠的心,开始怀疑了苔丝德蒙娜。刚巧奥赛罗第一次送给苔丝德蒙娜的礼物,一手绢没了。而苔丝德蒙娜却不在意,依然给凯西奥求情,并对丈夫耍了些小性子。因为她知道,凯西奥是一个人才,是丈夫事业的得力助手,所以她为了丈夫,用善良的心对待整个世界了。

  而奥赛罗陷入了男人们最不愿意陷入的泥潭——戴绿帽子。国外或许没有中国这个词汇,但是妻子对丈夫不忠,有了外遇,在丈夫这里显然和中国想通是奇耻大辱。只要是男人没有人愿意戴这个东西,现在许多娱乐节目还以这个为话题作为笑料。可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忍受呢?而女人却对于男人的外遇没有那么大的反映。这显然是男权社会的产物,和男性性心理的反映。好像一个坑只能埋一个萝卜,而一个萝卜可以埋在任何坑里。男人的性心理的潜意识都会有这个观点。觉得自己的女人走错了门,就脏了,不仅是生理上的,对自己的名誉更是至关重要的打击。

  对于男人这种特殊的心理,不健康的心理。苔丝德蒙娜的女仆做了有力的批驳:“这样的女人不是几个,可多着呢,足够把她们用小小的坏事换来的世界塞满了。照我想来,妻子的堕落总是丈夫的过失;要是他们疏忽了自己的责任,把我们所珍爱的东西浪掷在外人的怀里,或是无缘无故吃起醋来,约束我们行动的自由,或是殴打我们,削减我们的花粉钱,我们也是有脾气的,虽然生就温柔的天性,到了一个时候也是会复仇的。让做丈夫的人们知道,他们的妻子也和他们有同样的感觉:她们的眼睛也能辨别美恶,她们的鼻子也能辨别香臭,她们的舌头也能辨别甜酸,正像她们的丈夫们一样。他们厌弃了我们,别寻新欢,是为了什么缘故呢?是逢场作戏吗?我想是的。是因为爱情的驱使吗?我想也是的。还是因为喜新厌旧的人之常情呢?那也是一个理由。那么难道我们就不会对别人发生爱情,难道我们就没有逢场作戏的欲望,难道我们就不会喜新厌旧,跟男人们一样吗?所以让他们好好地对待我们吧;否则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所干的坏事都是出于他们的指教。”

  莎士比亚在苔丝德蒙娜受到冤屈的时候,让艾米利亚说出了这些公道话,也是对男权社会的批驳,对男人们无理取闹的心理嘲讽。在这里,艾米利亚的思想多么尖锐和先进啊,另外艾米利亚是一个正直的人,直爽的人。但是清醒地认识到男人的可恶,并不对男人们抱有什么幻想,或许不够温顺,不符合男人的口味,但是绝对是文艺复兴时期先进女性的代表。而我们的苔丝德蒙娜却是一个不彻底的思想解放者,虽然她没有出轨,但是她把奥赛罗视为生命中的唯一,唯一的依靠,又验证了“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这句话。

  因为脆弱,所以跟随,因为脆弱所以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反驳,因为脆弱才让悲剧最终造成。

  痴情,善良,脆弱。

  看她怎么对待陷害自己的人的心声吧:“要真有这个人,上天宽恕了他吧。可是要了我的命也毁不了我的爱情。我一心爱他,就连他的犟脾气,责备和发怒,也是可爱的。”

  我们不难看出,她有一颗上帝一样的心,宽恕的心,我想这是宗教的情感滋润了她。然而对待爱情太过投入了,发现不了那男人的阴暗——为了一个名誉,竟然杀了心爱的人。

  在所有的剧情人中,唯有苔丝德蒙娜是没有那妒忌之火的。她是最为纯洁和善博爱的女性。不幸运的是,人性的弱点害了她。

  三,麦克白夫人

  讲了两位具有人类美好特性的两位女性后,我们再看看这位人性沦丧的女人——麦克白夫人。

  为了更好理解她,我们先讨论一下权力这个东西。

  人是靠欲望而前进的,人需要不断满足自己的欲望才能不断获得幸福感,不然就会陷入痛苦或者麻木中。而在这个人类创造的社会环境下,什么能最大限度的让人的欲望得到满足呢?显然是权力。拥有了无上的权力便拥有了满足无上欲望的可能。因为有了统治社会大众的权力后,这个社会的任何资源对于拥有无上权力的人来说,都是唾手可得之物。那么这样的一个诱惑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有无穷魅力。只要是人,只要他还有活力,还有普通大众的心理,当有一个机会让他能掌握无上的权力的时候,他一定会动心。当然人的道德心和自知自明会限制人们是否采取行动。

  麦克白拥有了可以取得最高权力的机会后,麦克白夫人便开始怂恿麦克白去夺权。她像一切鼓动家一样鼓动自己的丈夫:“可是我很为你的品性担忧哩,你的品性是太富于普通人的弱点,怕不见得干抄取捷径,你是愿意尊容的,也不是没有野心,但你缺乏那和野心必须连带着的狠毒。”她心中的欲望之火焚烧了她的理智和人类的道德之心,成为一个野心家后的她,脱去了女性应该有的善心,变成了比蛇蝎还要狠毒的动物。人性在诱惑面前的扭曲在其身上暴露无遗:“你们司杀的天使们哦,你们要无影无踪的执行宇宙间的肃杀之气的时候,请到我的怀里来吸取我的变了胆汁的乳吧!”

  恶魔在作恶的时候知道自己是在作恶,并把这种恶化妆成达到一种宏大目的之必要手段。她做到了“样子像一朵纯洁的花,可是实际上是花底下的那条蛇。”为了杀死国王,她抛弃了一切人类进化了几千年的美好德行,只是剩下残暴的杀戮和阴谋。

  除了歹毒的品性之外,她还有着良好的激将才能和口才。当麦克白动摇的时候,她就开始激将他:“从此我可知道你对我的情爱了。”她抓住了一个男人的弱点,一个男人看重的地方,给以致命一击,那男人——麦克白当然会惟命是从。又加上她如此血腥的鼓动,更是激起了男人心中本来就有的杀戮气息和血腥。

  “但是我若像你对这事这样坚决发誓,那么就在小儿向我微笑的时候,我也能从他的无牙的口唇里拔出我的乳头,摔得他脑浆迸裂!”多么歹毒,多么无情的人呐!

  除了歹毒以外,她具备了阴谋家的本领和诡计。譬如当麦克白问,如果发现他们杀了国王怎么办,她就出了一个招:“我们再抚尸嚎啕大哭,谁敢不信?”整个计划都是她设计,杀人步骤也是她安排。当我们预计看到她亲手杀了国王的时候,莎士比亚神笔一转,就那么一点,人性的光辉又撒在她的身上:“若非他睡时很像我的父亲,我自己就下手了。”毕竟是个女人,杀人可以说说,真动起手还是要靠男人。没有真正的下手,让这个女人的形象更多元化复杂了。原来她并不是完全的魔鬼,在魔鬼的背后也有一丝人类之爱,毕竟她是爱她的父亲的。她是一个被极大欲望蒙蔽了眼睛蒙蔽了心的人,一旦欲望实现后,人类固有的良心一定会吞噬她。因为她没有完全的沦落,只有完全沦落的人才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一切愿望里的东西一旦实现后,就会消褪了那绚烂的色彩,这个权力也是如此。

  她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丝毫无所得,一切皆枉然,若是愿望达到而心里不安;由害人而享受不稳的安乐。还不如被害的人较为稳妥。”

  有了这个感悟的麦克白夫人,最后疯了,死了。

  麦克白夫人经历了一个人性的沦丧,人性的苏醒,人性的彻底明亮。正因为人性的彻底明亮才造成了她的疯癫和死亡。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不能忍受,走向了死亡。

  最后让我们说,女性是来世界上奉献美的,如果男人们好好对待她们。然而,作为离天使最近的女人,离魔鬼也最近。所以,复杂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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