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变

默然夕拾

祖父二十六岁死的那年
兵荒马乱饥饿延绵
艰苦的岁月造就他顽强的意志
为党的解放事业献出宝贵的生命
枪口下宁死不屈怒目愤懑
胸膛中燃烧着愤怒火焰

祖母从新罗改嫁到溪口
父亲那时还不到周岁
时局造成的原因隐姓埋名
一辈子不敢提起原来的姓名
只有偷偷地把真名写进笔记本
那几个字包含着多少血泪情

父亲年轻时人都说他聪明绝顶
学什么都无师自成
背着强盗之子的父亲
靠着勤劳诚恳取得人们的信任
可他始终未忘自己的根本
等待有朝一日终会翻身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旬
中央一纸文件敲定
祖父当年参加的是红十三军
军部在温州永嘉岩头镇
父亲难以抑制的这颗心
仿佛一夜之间黄袍加身

接下来的日子有些寒心
上头说要你拿出当年的证明
都过去半个多世纪了
哪还有当年的蛛丝马痕
新罗曾遭伪政府军四次的焚烧掳掠
别说没有即使有十年中也在劫难遁

幸存的人都已七老八十
你问他连说都不敢说
生怕自己扣上强盗之名抓去坐牢
其中有一人手拿党证
硬硬的被抓判了五年徒刑

父亲爬山涉水跑了三年整
几乎祖父当年到过的地方他都去找寻
田地荒芜颗粒无存
还说搞的是废纸一沓不是证明
他们要的是真人真经

后来祖父被追认为红军战士
拨了二百抚恤四百做坟
令人费解这搞的是什么戏文
既然是红军战士为何不以烈士命名

讽趣的是新罗被批准为革命老区
一直来享受着诸多的优惠政策
有一次还一下拨了三百万元人民币
当然父亲也早已含恨离世
他如果知道这些
可能也会去向阎罗王阐明

2017.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