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的经典散文
故乡地属黄土高原,山山洼洼,沟沟壑壑,渠渠道道的,整体而言是贫瘠了些,人居却是很相宜的,这里四季格外分明,且各具特色,尤其是这秋天,再利落·纯粹不过了。
秋天,村里人忙,一大早起来便生火起灶,赶时间上地里收秋。
天刚亮,太阳还未出来,远近的山壑树木看起来青愣愣的,蒿草们带着稍许瑟瑟,但不萎缩,就是高高在上的天空也时灰哑哑的;这个时候,孩子们自是不愿早起,就是清醒了,也露着个脑袋,眨巴着眼睛,赖在被窝里;大人们是赖不得的,早早地就忙乎了,一边收拾家里,一边折腾前一天接回来的作物。
院子里都是收获,屋檐下,窗台前,边边畔畔,堆得·垛的·倚的·靠的·铺的·躺的·挂的·架的都是农作物的身影,它们各自散发的味道搅和在一块,闻起来,浑然如经常照面的老朋友打招呼似的,不浓不淡,倾身倾心。
太阳一上来,天晴亮了,山润堂了,树木花草渐渐焕发出光彩了,院子里的农作物经她这么一照,哔哔啵啵的响起来了,家禽牲畜出来走动了;大红公鸡若明星大腕般,昂着头,迈着步子,显摆过来,显摆过去,不时地还伸直脖子鸣上几声;大黄牛晃着稳妥妥的身子,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叮当·叮当”地响起;白润润的小羊羔不知从哪偷偷钻出来的,奔到暖烘烘的阳面撒欢;狗狗也展展腰,抖抖身子,爬出了窝,乞摇着尾巴,东瞅瞅,西瞅瞅,要知道,这会饭可是快要熟了。
饭一熟,守在锅旁的小娃娃们火烧火燎地就掀起了锅盖,上腾的蒸汽直窜屋顶,刹那接,香溢满屋,小娃娃的手可欢了,弹簧似的,向锅里一探一抽,逮着枣啊,红薯啊走开了,一边走一边倒着手,太烫了,嘴还没闲着,轻轻地叨着还哈着热气;这阵子,大人们也消停地与照面的人们唠嗑,要么隔着老远就相互吆喝着谈天说地。
饭罢,山山水水,树木花草,蓝天白云已是明明净净,水洗了一样,人看起来也格外的真,彼此就是隔上三四里远,好像你使得自己的眼睛稍微再努努力,就能看清对头的面容。
秋收中最劳累的莫过于打枣,枣林多布于山头和岭上,路自然不怎么顺当,打起来就费劲些,不过打枣很红火。
大人们上了地,先爬上高大粗轧的枣树,或摇或擞或拿杆子敲打,红通通的枣就扑通通地掉下来了,还连累了不少叶子,孩子们一定是不会捡枣的,好动的他们耐不得这琐碎,于是净拣好欺负的小枣树像模像样的又是擞又是敲打,糟践了不少红枣,也不理大人们的好言相劝。
枣满地都是,吃起来就顺手多了,饱而绵的·硬而脆的·会通通的各是各的味,百吃不厌;记得大人们说:这枣虽好吃又营养,却不宜多吃,吃过了坏肚子,屁放得又臭又响。这种事在从小就和它打交道的孩子们身上未曾发生过,大概自小就和这枣相惯熟,融洽了吧!
要是碰到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来帮忙的情况,地里就完全喧腾了,特别是孩子们,一旦凑到一块,完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区区欺负小枣树根本拴不住天马行空的他们;又是打洞掏地鼠,又是逮野鸡,一会又说看见兔子了,还怂恿狗狗抓兔子;不过他们的大乐趣还得数自己的小创意,比如枣;在一斜坡上抠出条壕,把壕削的平平整整,在壕上架一铁网,网上铺几层绿草,枣放在草的上面,末了在枣上盖几层绿草,然后在壕里烧火,等到上层草变为墨绿色就差不多了,出来的枣还挺好吃,铺不同的草出来的味也不一样。大人们聚到一块的乐趣是话题多,怪事·糗事·新鲜事层出不穷,偶尔豪气上涌的时候,他们会唱上一段,或嚎上两嗓子,声音经重山一挡,荡漾着荡漾着,散入空茫。
日薄西山的时候,人们仍不知归家,白天这收获的大好时光是宝贵的,他们不舍浪费,非得等到太阳的光华完全湮没于重山,才欣欣然收拾一天的成果,匆匆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