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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瞻俄罗斯巡回展览画派画展

发布时间:2024-07-02 00:09:02

  早在70年代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俄国19世纪美术界蜚声世界的“巡回展览画派”,可惜多少年一直看到的都是复制品,无缘看见一幅原作。

  1998年秋,为纪念中国美术年,国家文化部、俄罗斯文化部联合举办《俄罗斯列维坦及同时代画家风景画展》,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展出,展期共17天。这17天仿佛快的短暂即逝,每天从开馆到闭馆最后一分钟,参观者简直如潮涌来,络绎不绝!在过去的岁月里,俄罗斯的文学、艺术,给前边几代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特别是中年以上的人,逢此良机,焉能不往?这次展品幅幅是巡回展览派的精华,而且是一个世纪以来首次踏上中国本土的“真品”!

  《三月》(列维坦)的极北方蓝桦白,《伏尔加船夫》(列宾)的底层劳动者的惊心动魄,再一次给人以冲击力,它们曾象一道闪电划开19世纪的沉沉夜雾,——这,就是俄罗斯巡回展览画派!生动、有力、以强劲的生命之风鼓吹进20世纪,历史翻过了枯黄之页,而它们竟完全没有衰老!

  柯罗温的《磨坊旁的小桥》,及他的《夜幕中的雅尔塔》,后一幅画的是灯火柔和的黄昏,闪烁在城市街道旁的温暖窗口。土尔然斯基的《秋天的太阳》,描绘教堂的笔触粗糙生动。加米涅夫(1833——1896)的《小木房》。谢梅林(1861——1916)的《风景》酷似中国北部兴安岭一带风光:乡道、白桦栅栏、小房。斯捷潘诺夫(1859——1927)的《饮马场》,冬天的白雪红马,色调鲜明别具一格。

  巡回展览派成立于1870年,创办人莫斯科画家米亚索夫等,1871年10月28日首次展览在彼得堡开幕。巡展派直到1923年结束,历时53年,几乎每年举办一次画展,共举办48次画展,在国内外产生深远影响。与19世纪其他艺术潮不同,它极大关心人民疾苦生存,贴近底层,把艺术从少数贵族沙龙中解放出来。19世纪俄国沙皇专制蛮横腐败,还残有农奴制,直到1861年才宣布废除法令。19世纪改革的民主主义思想在俄国风起云涌,文学上代表人物车尔尼雪夫斯基、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等的改革派思想,对整个思想艺术包括绘画产生巨大冲击,俄国真正现代意义美术“由此惊醒”!这就是“巡展派”产生的历史背景。

  谈到19世纪俄国绘画离不开古典派希施金(1832——1898),希施金的油画充满欧洲古典传统,醇厚、深刻、凝重,《冷杉》《河谷远眺》等简直幅幅是艺术经典!在他笔下复活的昔日森林、池塘、流云、优雅游人都是无价的!他的一生已和19世纪俄罗斯大自然联系在一起了,他是19世纪俄国活的风景的一个见证人(尚陶醉在还没有遭到破坏前宁静,画中透露人们心灵,尚安宁秩序,有条不紊等)他的画包涵俄国自然丰富的要素,醇和睿智。

  彼得罗维切夫(1874——1947)的油画《弗拉基米尔城》,虽画于俄国历史大动荡的1918年,但画面上小城尚安然、白色尖顶教堂、鳞次栉比的哥特建筑,在在还都呈示着谧静、日常。

  鲍里索夫—穆萨托夫(1870——1905)是当年巡回展协的负责人之一,为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国最有影响力的写生画家、造型艺术家之一,他在绘画上进行了许多改革,对晚期的印象主义作了成功的艺术阐释。他的画《正午的白桦》,画面树林,蒙蒙光芒,令人喜欢

  象叶赛宁优美抒情诗标识的那样,19世纪的俄罗斯同时也是诗意、白桦、风雪、抒情性混合的遗留岁月。这层轻薄美丽岚烟浮上沉重压抑冷酷的现实。这些岁月的凝固表达是:绘画。

  瓦西里耶夫(1850——1873),只活了23岁,他是才华的青年风景画家,画出了田野的绝笔;很有青春的敏感,对风景有原汁原味不走样的感觉,其画《风》《云》简直是田野本身之倾吐。

  萨符拉索夫(1830——1897),有一幅人人熟知著名的《白嘴鸦飞来了》,这回他的这幅原作终于来了,看了仍然令人一震,这就是真正油画的人生苏醒精神!画布上的教堂、远方、城廓、勾人遐想,冬雪刚融,赤裸渍土……生动之至,微妙种种(所有各类复制品、印刷品均难于望其原作项背)

  为了能在瞬间给心灵留下更长久印象,我在小本子上,飞快潦草记下印象的片断:

  《夏》作者科雷日茨基,(1858——1911),很有水彩画的点,就是现在看也一点不背时;此画成于1900年,小幅;

  《日落》杜勃夫斯科伊,构图为林中一隅,突兀的深藏房舍在树丛掩映下凸红颜色;

  《傍晚的庄园》茹科夫斯基,(1873——1944),他画的傍晚的天空太透明啦,令人心生惋惜。他是列维坦的门下学生,极有才气;

  此外,还有科拉奇科夫斯基(1854——1914)的《日落》;和列夫基涅维奇-加米涅夫的作品,作为展览派的创始人,他画风中弥漫着欧洲的浓郁人文风格。

  可以说,不了解列维坦(1861——1900),就不了解俄国风景画从19世纪向20世纪的走向。以前我个人图书中藏有一件珍宝:一本俄罗斯原版的《列维坦风景画》集,这回又观瞻了原件,真是幸运!列维坦似乎从不去猎奇风光,而是在周围一草一木、一山一河的普通中寻觅祖国被人遗弃的惊人的美!细细瞻看了他的《〈林木茂盛的河畔〉〈干草垛〉《暴风之前》《伐木》等,内心由于感动而轻轻颤栗;《暴风雨之前》刻画了19世纪俄国小说家契珂夫描写的“可怜的穷人的村庄”,衰微破败,东倒西歪,而暴风雨就要来了!村旁两个令人心酸的孩童还在无忧玩耍……

  列维坦一生穷困,他的油画透出画家完整的世界观:人民性、土生性、现实性;对祖国风景致命的热爱;对大地弱者生存的严肃思考……这些简单基本的东西使画家通达永恒。(列维坦和19世纪艺术勇士们矗立的高峰至今在俄国尚无人逾越)

  人道主义精神,是19世纪整个西方文学艺术变革给20世纪留下的重要遗产,而俄罗斯本土又深化了这一点:在使用古典和19世纪新浪漫主义手法同时,使用揭露批判现实主义,使作品与当下血肉相连,与社会最广大人群需求苍茫一体。在这一点上,当时的小说、诗歌、绘画等几乎同步进行了猛烈开创。因此,19世纪的俄罗斯风景画后面隐隐包涵有人、人的生存远景、人的过去将来、关于人的种种观察与思考。著名画家们留下的不光是往昔风景,那是祖国,是命运,是整个俄国人生,是……一个苦楚壮丽的罗斯。

  (在中国美术馆的几间巨大展室,我分明看见19世纪欲奔向光明的古老的罗斯灵魂“复活”,突破画框展开巨翅横冲直撞!——)

  ……19世纪的风景画仿佛还用另一面镜子静静向我们倒映、阐述、质询:抒情性。而“抒情性”——再一次回到往昔森林草地低头垂泣……欲说无言。

  《俄罗斯》(画于1900,又名《晴朗的湖》)。穿过人流,我终于站到列维坦那幅表述祖国之情代表作绝笔巨幅油画——《俄罗斯》面前。这幅画以前我看过多次印刷品,用一幅画盛装下整个祖国,世界上能做到的艺术家并不多(祖国的白云在湖泊和教堂上方汹涌,祖国的梦想在天地间辉煌留连),我感到有点喘不过气。心旌撼摇,恍然中整个世界在我面前粉碎一次又重新伊始……(我愿意在这儿多停留一会,让生命慢慢融化、再融化)

  (2006年9月12日写于京郊,据1998年10月6日笔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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