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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南京

发布时间:2024-07-03 23:06:03

  一到节日,各地景点都是人满为患。提起北京,就会想到故宫、八达岭长城、颐和园之类;说到南京,就免不了提及中山陵、明孝陵、紫金山了。作为一个四年前就来南京蛰居的浙江人,以上地方都登临过了。四年的时光流逝,它们都已成记忆,但记忆中还会有其他的吗?

  南京的女人太美,南京的山水太秀丽,所以历史上南京难免一次一次成为蹂躏的牺牲品。他们的铁骑踏破了歌舞升平,他们的屠刀让江南的《采莲曲》停板失声,胭脂井沉浸着南京的耻辱,秦淮河沉淀着青楼歌女的亡国泪,明故宫的大火刚刚在瓦砾灰烬中熄灭,长江上又一轮改朝换代大幕拉开了。多次大规模的屠城,特别是1937年的沦陷,留给南京永远的痛。南京消散了帝王州的佳气,南京变得默然噤声。

  六朝风流,留给南京的是什么:是历史不能承受之重,还是文学史上一个时代的辉煌?南唐短短39年的建都史,留给南京的是什么:是仓惶辞庙那一刻垂泪对宫娥的无奈,还是词风一变而为士大夫之词的面貌一新?洪武的强权,成就了明故宫,却湮灭了燕雀湖,建文的儒雅,成就了北京,却边缘化了南京!太平军的熊熊大火,清王朝的丧权辱国,蒋氏的飘扬过海,南京从此名不副实。有人说过,世界上没有哪座城市,如南京一样,曾经是如此辉煌,又变得如此苍凉,曾经那么的富庶繁华,却也经历过几度人间地狱的轮回。看来,生在这里,是一种幸福,同时也是一种牺牲。

  如此,作为一个城市,却能忍受这种寂寞,面对时代的安排、历史的定位,南京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闲庭信步,荣辱不惊!这,是四年体会最深的,也深深地影响了我——感觉人生需要奋斗,有时还得认命,这不是消极,而恰恰是一种解脱。就如同南京,安于它的本分,亦不泯灭自己存在的价值。

  因此,感觉南京真正的风景,除了中山陵、明孝陵、紫金山以外,是散落在乡野中的。也许一个角落里荒村中的一户民户,一个街头卖萝卜的老人,他们很平常,却很知足。这种俗称为“大萝卜”的精神,朴实无华!南方,在日新月异地建设,除旧布新;北方,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聚散无定;南京,横跨长江,兼纳南北风格,自成一个流派,在发展,却要在保护中突围。六朝南渡的北方士族,民国曾经的贵族豪庭,被糅合在一起反应。南方人不承认其是自己的同类,北方人不认同她北方的身份,南京只能在长江两畔日夜顾守南北,孤独的精神,孤单的灵魂。

  来南京,不能不去找找一些历史的陈迹。六朝旧事随流水,留下的已经无多,更多留下来的该是地名吧。你只要出去走走,就会在俯仰间捡起许多:孙陵岗、石头城、驻马坡、龙蟠里、虎踞关、乌衣巷、长干里……其中有一代雄杰气干云霄的风流,枕戈待旦的铁骑铠甲,亦有南唐后主的文采风韵;有清凉山上的离宫,祖堂山里的枯骨,亦有被迫北上渐行渐远的辘辘马车。南京,成就了她的文学辉煌,却改变不了她的命运悲剧。战争,沦陷,屠城,重建,周而复始。这个代价,这座城市已经背了1400多年:328年,苏峻反晋,屠戮建康城;548年,侯景叛梁,血洗建康城;6世纪末,隋朝灭陈,荡平建康城;1856年,太平政权内讧,全城百姓惨遭杀身之祸;1864年,湘军破城,大肆洗劫天京城;1937年,日军在这里上演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这座城市几乎是一次次在废墟上重建。印象中,除了大火,就是炮声,不但有兄弟阋于墙的争斗,也有外族入侵的舰船炮火。现在南京街头,高楼林立,古色古香的建筑隐没其间,曾经的铁骑与厮杀声也已远去,但总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好像来自这块地底下,弥漫在这片空气中,沉重得几乎写不下文字,因为已经有太多关于此血泪的记载。

  写到这里,感觉到她就像是中国的缩影,浮躁时,只要看一看那些摧毁后留下的残迹,心也就慢慢地平静下来。现在我感觉到在此生活的价值了,很多已经经历了,她告诉我不要再去经历,她伸出饱经沧桑的手,指给我前方的路。她习惯了闷声做大事,觉得没必要喧哗,就如秦淮河里一泓碧水,自顾自流淌,却能泽被一方生灵。生活不是就应该这样吗,淡泊,厚积,同时认真去做,不要太在乎曾经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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