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写意

　　孟杨

　　囷居戈壁深处久了，便对戈壁有了些许记忆。

　　一望无垠的荒原上，丘陵纵横，沟壑万千，或黑石覆盖，一马平川，或黄沙飞扬，尘埃漫卷，这就是戈壁。

　　戈壁总是和沙漠相伴而生的，茫茫戈壁的某一个山坳里，不经意地就会汇聚出一滩滩细细的沙来，时间久了，就成沙漠。沙漠的大小取决于山坳的大小，坳大即漠大，坳小即漠小。同时，风的大小、方向也决定沙漠存在与否，有时今日看那一漠沙梁还在，改天再看，不知已去了何方。因此，沙漠的移动是很寻常的事情。

　　戈壁虽无草原的绿、西湖的柔、江河的浪，但有的是广袤、荒凉与苍茫。当您乘坐列车一出高台，您便会看见戈壁大漠的初样，若过酒泉、嘉峪关，再到哈密、吐鲁番，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看到的都是很深刻的戈壁，同时看到的那些绿洲，只不过是镶嵌在戈壁大漠上的绿色的星星或月亮。这时候，一旦您满眼苍茫，就会产生一种连您也说不出的情感来，实际上那就叫悲怆。

　　生活在戈壁大漠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大风的肆虐，尘土的漫卷。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想着阴雨绵绵，脚踩着黑色的石头想着绿色草原，眼看着齐脚脖子高的红柳树想着原始森林，捧着甘泉的水想着滚滚江水倾泻而下。这不是妄想，这是念想，人要没了念想，生活的乐趣没了，生的勇气何来？

　　一到周末或节假日，如果你留意某一个山夹或是沟坎，从远处看起来一片贫瘠的地方，生生多出一片幽林来，幽林里冬不拉声声，美妙的歌儿飘逸，甘醇的美酒飘香，你会怀疑这是否到了人间天堂？

　　如果您是初来乍到，戈壁的人们会与您把酒言欢，说说罗布泊的故事，说说大脚地的经历，说雪山、说草原、说冰川，那不是卖派，是把您当成了亲人，就像那山村的人们每天巴望在村头，守候着亲人的到来，享受那一份意外的惊喜。

　　戈壁的人们总是满身尘土，那是大风洗涤的结果，大风洗不掉人们身上的尘埃，但却洗净了人们的灵魂。因此，戈壁深处的人们真诚、善良、友爱，懂得对生命的尊重，常常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储存上干粮和饮水，让那些冒然到来的行者有了活命的希望。

　　这就是戈壁，这就是戈壁的人们。此刻请听，那戈壁的尽头，悠悠天山下，是谁在动情歌唱？

　　（2012年6月8日新疆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