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去也,何时归》
春季即将来临,许久不见的嫩绿,悄悄的爬满了枝头,远处的桃树还惊奇的在枝上吐了几朵娇嫩的花,大朵小朵的增加了几分春的韵味。
最热闹的当属檐上的燕窝,沉静整整几月的光景,好事的蜘蛛捣鼓般的为它添了荒芜的现象。
春及燕归,素日里平静的天空多了他们欢快的歌声。电线杆、晒衣架处处皆是它们可爱的小身躯,嘴里不停的唱着,叫着,好似将要把一年的故事,尽数的唱出来。
燕子该是属于鸟类,按理应该是小孩乐意追打的对象,可惜,即便胆大的孩子也不会淘气的前去打扰它们的美梦。
记得小时候,生在农村的我们,天上地上的东西,没有什么不敢拿的,凶猛的猫头鹰、毒辣的蛇、跳跃的松鼠、奇异的鱼,凡是在眼前出现的尽然都进了肚子,唯独燕子年年岁岁在眼前走过,却始终没有前去尝试打破它们安静的世界。
那时,母亲总是以奇怪的理由吓唬着我们,好像打了燕子,落在头上,那么被燕子碰到的地方,就会长出一块燕子式的伤疤,而且永远不可能痊愈,可能是眷顾于它的神秘的伤疤,就像小时被母亲随意夸大的无头巨人一样,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们也终于没有弄到几只燕子,奇怪的观察它们的世界。
岁月悠然,儿童的回忆回到了属于它的年代,或许,在那里一定还有很多孩子,望天空里飞过的鸟儿,幻想不知的未来。
离家多年,儿时的过往,渐渐的不记得了,眼前走过一个人,看起来那么熟悉,却迟迟想不出名字,一个年幼不懂事的孩子,冷不防的叫你一声叔叔,也自我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妥。
一天早晨,太阳在窗边起了身姿,踢开被窝,可见刺眼的光,太阳已升的好高了。此时,窗外传来一阵燕子的叫声,原来,在屋檐上等了许久的燕窝,终于又迎回了它的主人。思绪随之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时,离家的人凤毛麟角,一家子的人齐齐住在家里,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充实,贫穷却不减温暖。
做孩子的最高兴的莫过于一张旧的皱纹的零花钱,仿佛装在口袋里,沉甸甸的装了一个世界,偶尔贪玩的躲在邻居的屋檐上,任凭如何寻找,不发出一点声音,然而睡醒之际,一定躺在自家的床上,还好奇的问同来的伙伴,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晚饭过后,大人们总有悄悄话要讲,围成一圈,似乎害怕别人知道,说到看似秘密的地方,故意拉低声调,显得更神秘更重要。
然而,那最终还是过去的事儿了。
空旷的路面,不再有孩子追打的身影,不再有一家齐齐围着火塘烤火的温暖,不再有听燕的情调。
冷清的夜,舀了一杯水,放在唇上,任其自由入喉,凉,一直凉到心底:凉,一直凉到最深最深的梦里,那里有等待父亲回家的儿子,那里有等着儿女回来的父母,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安然享用。
窗前,听燕子归来的声音,好像听见它们低声的诉说,不归了,不归了。
不归了,不归了,它们再也不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