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火塘
火塘,系农家必备,古时以石块围成三角结构,开口三方,可添柴加料,通风增氧,不变的依然还是形状,只笨拙的石块被铁筋替代了。
火塘上方,照例是吊着的筛子,或是专业编制的吊摞,一层或者几层不等,两边的缝隙插几根木条,将剩余的猪肉抹上盐巴,穿在木条上,任炊烟渲干,乌黑成色,挂在那里,等客人来访,取下洗净炒干,算是一道佳肴。
木柴烧成的灰,堆在火塘的旁边,菜地的新种发芽时,洒在上面,待雨水来临,融入大地,是天然的肥料。
儿时的火塘,是母亲忙碌的背影,把缝制的棕衣,铺在它的旁边,睡意来访又不敢独自睡觉的时候,静静的躺在棕衣上,小小的脸蛋被火那么一烤,瞬间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母亲就在一旁忙着她的活,害怕火焰过旺,又急急伸手看看是否过于太热,看安然无事转身砍猪食去了。
有时,母亲在锅里放了菜,馋嘴的孩子,伸手去捞,在训斥的眼神里伸缩小手,瞪着眼望锅里的菜,只望可以美美的吃上一口。
饭后时间,上了年纪的老者,提着烟筒,相约似的围在火塘边,煮烟的声音沿着小小的竹孔,随着跳动的火焰,重复古老的故事。
最美妙的莫过于节日佳节,远方的亲戚尽数回了家,一家子的人围着一圈,各说各的不快和欢悦之事,仿佛一锅杂菜,一起分享不觉然间已经吃完,看开,淡忘了。
孩子自然是闲不住,肆意跑动,像一条小泥鳅一样,随者扑进他们之间的空隙间,挨了一巴掌无趣的走开了。
偶尔,淘气的往火里丢一段从炮仗上取下的导火线,一声不起眼的声音,吓起坐着的亲人,那时自然也懂得这样的后果,一放便跑出家门,任凭大人在背后骂兔崽子。
然而,那些场景已多年不曾再见,就像儿时放牛躺过的蓑衣,早已容不得我贪睡。
许多人为着不知的将来奋斗着,或离乡背景,或天个一方,唯有那一座火塘,燃烧过各色各样的木材,不变的还是那一圈乌黑的铁圈。
火红的火焰,吐没一块又一块的木柴,煮着水壶里的水,白色的水蒸气,沿着壶嘴一直冒着,像蒸发的时间,瞬间消失了。
夕阳落尽,那个抽烟筒的老者,熄灭火塘里的火星,静静的爬上床。
深夜,它望着空荡的房间,恍然想念过往的时光,铁圈上一滴泪模样的东西流着,不知是老者留下的泪,还是铁圈思念的苦水。
那时,多美好啊,是啊,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