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隅悠然一人闲
时逢岁末,南国迎来了最冷的气候。夜阑人静,潇潇雨声落在窗边,多添了几许寒意。念着这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便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窗边静静听上了好一会儿。这样的独处时光的确是很好,但总归不是在喜欢的地方。来日方长,还是要去达心之所向才好,哪怕只是一剪短暂的光阴。
想来冬天还是宜赏雪寄兴,更宜诗书在手;宜焚香盈室,也宜墨染素笺;宜临窗听雨,更宜围炉闲话……而此时一人伴着雨声在屋里端坐怡然,宜的,还是听上几支古风曲子,随着旋律,入了那心有桃源,安乐清幽的意境。
每次寻得好曲子,总要循环个无数遍,于是很多令人心生欢喜的旋律便无意间熟悉在心了。古韵渺渺的曲子,让人一听,不觉浮想起古风古色的画面,或是美好清雅的景致。想起前两晚那个梦,竟和近日寻到的好曲子有着美丽的契合。应赋一首简单的诗记之:“梦回桑梓径,寒香疏梅影。折枝供瓶赏,如是童时兴。”
这种陶然折梅闻香,自在插花瓶赏的旧年良辰原是好好地存放在了记忆深巷里,后来也成了以后的心愿之一。我想,某日若是能隧了心所愿,在古徽州的一方小村落里,简朴宁静的安置余生,那么真是天之厚矣。
原先读《浮生六记》,想起芸娘对三白说的“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一直对这段话深刻在心。在现今世间,倒也是有人把生活过成了这样诗意的栖居,真是让人心生羡慕。譬如在四川老家种菜养花的李子柒,在终南山久居多年的摄影师祥子,还有同样在终南山借山而居的画家冬子……把人生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安排度过,是幸运,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取舍,才能企及的。
之前听友说起,等过几年在外面走够了,他也会回去自己的家乡,过上自己想要的小日子。年轻的我们其实未必要将万千繁华历遍,才能归去做个闲人。因为对于在什么样的年龄而选择什么样的生活状态,一直都是自己的自由。很多人早就在心里筑好了一个有关未来的梦,且在朝着这个梦踽踽独行着。
自从去了徽州之后,那里的古村落也就成了初见如久别重逢,离开则魂牵梦萦的地方。亦想着等以后,我的“暮行”完结了,也择一处适宜安放自己的小村子,朝夕蹉跎。开间叫做“暮幽小筑”的客栈吧,给那些背着行囊行走世界的旅人们有个可以暂停下来小憩的地方,听他们说说路上的故事。代他们记录下来,留给下一个路过的流浪者看一看。
院子里一定要有梅兰竹菊四君子,还有自己喜爱的花花草草,素色的就好,应时果蔬也要种上一些。必须得有只猫,看它圆溜溜的一团身子在院子里嬉戏那真是一种乐趣。忙时打理客栈,闲了可以坐在绿苔滋长的台阶上,读自己喜欢的书卷。或泡一盏当地的黄山毛峰茶,听悠远的古风乐曲,靠在窗棂边看云卷云舒。也可以步行去邻村,结交几个过尽铅华的老人为友,听他们说说那些过去的年岁。亦可以翰墨香,调素琴,抄经偈,日子虽平淡无为,但这样安然的年华就足矣。如果可以等来一个同心人,那是最好不过的。若等不来么,也不打紧。与饱经风华世事的徽派村落相伴,也不失为极美极雅的事。
人世苍茫,能在一屋里安然无恙的修行光阴,那该是多么幸运。不管流年如何物转星移,不理世事多少纷繁熙攘。如诗的岁月,似我之前说过的“芸窗有茶吟风月,竹隅不闻尘外音。”亦像摩诘之诗“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一隅悠然一人闲,一院清风一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