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未凉,物非人还是
不否认,曾经巴掌大点的那纸录取通知书有很大的魔力,让年少的我们怀揣模糊的梦想,带着浓厚的乡音,去到了那个叫农校得地方,见面时的交流几乎靠蒙和猜。
后来才发现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吃了还饿的伙食,各种奇葩的规章制度,搞不完的卫生。让人很快就生厌,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在那个不知什么是社会的地方,老师的语重心长就像唠叨的父母,我们并不放在心上。脑子里填满的是校门外得麻辣烫,校园内的甜薄脆,花生牛扎,豆腐皮,还有火车站的油饼子。只要能出去,就必须带个回来跟大家分享,至于考试什么的仿佛可以不管。
在校时,除了与同寝室的同学关系很好外,很少与老师和同学交流。年少的我们跟琴一样,不会自主发音,非得有人拨动。老师交代,我们完成并回复,剩下的时间就是神想和狂吃。
受时间的恩赐,我们很快就离校了,恍惚间就过了二十年。那天,我们因了想见,一张车票把我们聚在了一起。
再次的见面,我们都历经了很长的过程,说没有变化实属太假。成家,立业,头长白发,脸生细纹。岁月里该有的我们都有了。
但万变不离其中,我们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本质。良好的校风养成了我们一身正气,三年相处结下的师生情,同窗情都还在。让很长时间未曾见面的我们,没有见面时的尬聊,而是依然的随意,胡说八道的同学试聊天。就连在校三年很几乎没说过话的同学也不陌生。那时最严肃得我和秋萍如今也能笑出声来。当然,从前咋哇的人依然不肯安宁。
当老师们步入现场时,我们都很惊喜,激动。手舞足蹈的叫着“秦老师”,“汪老师”,“任老师”,毫无艺术成分,就是久别再见时的高兴和欢呼。尽管老师们猛的发现当初如花少年,如今这般模样的站在他们的面前,早已认不出当年那个谁是现在那个谁了。但是,他们依然记得当年硬塞知识给我们而我们还不愿接受的情景。
老师就是老师,不管你年龄几何,他们还是怕你不开窍,怕你努力,不上进。
汪老师推心置腹的人生经历分享,其实不是一个简单的叙事故事。他就差说:“同学们,其实我就想告诉你们,什么是人生,价值何在。”
秦老师还是当年的声声调调。冷透了的幽默,始终不能把他自己逗笑。我们在言笑之余,认真思考着他的那句:“同学们,不怕你们都四十岁的人了,汪老师说的话,恐怕你们还是理解不了~~”
说实话,要是真悟透了,我们就会陆续冒出汪老师之二,之三,之若干。有差距就是因为悟性不够。
班主任任老师也没再继续着他的酷,慢腔细调说,成腔成调的唱,感觉他温柔多了。二十年后在我们面前还是干的保姆工作。“喝酒不开车”,“酒后不许乱跑”,“明天几点到”。
最重要的是任老师对其他两老师说:“反正我就这么多学生,你们看咋个装得下就使劲装。”我们都明白,这样的话老师不会轻易说出口,只是因为我们不争气,他怕我们未来不好过。
在老师们面前,我们依然是个孩子。千叮万嘱终归我们过好他们安心。经历多了做不好就被罚的我们,体会到了久违的被关爱,所以,我们都感激。
第二天的饭桌上,只有二十个人。每一个人的发言都捡好的说,就是怕老师担心,同学难过。二十年的时间都会有故事,只是不被拿出来。
在场老师和同学惦念着没来的,或者没联系上的每一个人。都想知道远方的他们过得好吗?都希望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静好,安稳。期待来年能看到他们。那一刻我后悔自己没让王春容和史红梅一起来,因为她们都想来。
不得不承认这次同学会非同往年,动心动情。我们对绵阳的同学有着深深的内疚,她们准备了接近两个月时间,反复修改的方案,反复考察,协商的地点,为的就是给我们一个最好。
在她们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当年学校良好的风气,自己没关系,先给别人做好。对她们的付出我们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才对自己的没帮上忙而内疚。
临别时太阳仔细的铺了一层又一层,但我还是微微发抖。看到站在门口的老师和同学,看到要送我到车站的室友。我真的想拥抱每一个人。他们眼里的不舍,我悄悄咽下的泪,发不出声的喉咙让我无法体面的跟他们道别。
假如我还是一个人,假如没有孩子在车站等着,我不可能离开,还要带走我的室友,让她们陪我穿大街,走小巷。非要送到车站,非要陪我再坐坐。
我一再的催促,却不敢看康希的车里,也不敢看下楼的小红。埋头扯着手指,心里像喝多了酒一样绞痛。
其实,在来之前,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难舍的过程。二十年前高兴的跟同学“拜拜”,急着回家看父母常言说:“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没想到二十年后,却不愿“拜拜”,想留下来再聊聊。原来,人走茶未凉,物非人还是。
这次的相聚,用尽了情感。就是一个原原本本的我们,出现在了老师和同学的面前,毫无面具可言 。
陪一程,念一生,许多年后的今天,早已是一个用物质的程度衡量感情深度份社会。也只有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还是那么无所谓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