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城游记散文
几年前,在网络上认识了东风基地的网友绿影,闲聊中,便问她,怎么叫这个名字?她说:绿色军营的影子。哦,我说:你在部队?她说:我在酒泉东风基地,那我们离得很近。
我上网多年,一直在军人房间混,也是父辈的原因,对部队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听她说在部队,很自然的有一种亲切感,从那时起,每天在一起玩,从她嘴里慢慢的了解了航天城和航天人。
记得有一天下午,看她上线了,就随便问,在干什么?她说:在准备给我们将军办诗歌朗诵晚会,言语间,能感觉出她对将军的爱戴,接着发给我一些将军的诗篇,细细的读下来,我被诗情深深感动,在字里行间洋溢着一个军人的胸怀与诗人的烂漫,我仿佛看见诗人捧着《一捧圣土》动情的说,红的,是血,黄的,是泪,军人亦捧着一捧圣土说,是黄河,泰山,是珠穆朗玛!诗人的胸膛流淌着柔软与大爱,军人的胸膛里亦流淌着敢上九天揽月的胆略与情怀。
不由得,我心里也涌动起对将军的钦佩与敬意,我开始了解从战士到将军的闪光的脚印,从“一箭三星”火箭发射时的操纵员,到载人航天火箭发射专家。在戈壁荒漠奋斗三十六年,把青春无私奉献给了祖国的航天事业,那一串串功勋的名字,其中就有他——将军诗人,崔吉俊。直接参与指挥了从“神一”到“神七”的飞船发射任务,令人敬仰的天之轿子。
读着那一行行激情的诗篇,看着他与前辈们的丰功伟绩,航天城慢慢的走进了我的心灵,她每次辉煌的成功,让我激动,让我兴奋不已。在我眼里,那个大漠中的航天城,是中国人的骄傲,也是整个民族的脊梁。从那时候起我就对神秘的航天城有一种向往,对将军有了真挚的爱戴。能去看一次发射,亲眼见见将军,亲眼目睹那神箭的腾飞,成了我的梦想。绿影让我认识了航天城,认识了将军诗人,也认识了她,这个大漠中长大的绿色军营的影子。
慢慢的交往中,我发现,寻常的事情她都做得十分认真,关键时候都能不计个人得失,顾全大局。她的真诚与坦率,使我们通过网络越走越近,直到有一天,我们第一次见过面后,我爱人对我说:别看她是女人,很不一般的,是个能办大事的人!就是这个能办大事的人,促成了我们这次的航天城之旅。
早在两年前,她说,网友们爱戴将军,都想见见他,还想在将军面前朗诵他的诗,让将军听听,再看看航天城,是大家的心愿。我提议了,准备让办晚会的有关人员来我们基地参观一下。我当时心里说不可能吧,将军那样的名人,只关注神箭,当时想象将军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没想到事隔两年之久,国庆节后的一个下午,我突然接到绿影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喊着我的名字,听声音有点按捺不住的兴奋,我想大概是又要来兰州了。没等我开口问,她便急急的告诉我:你准备一下,大约十一月二号左右,几位网友来东风参观;你等我的通知就行了。能去看卫星发射,是我梦想中的事情,想到要变成事实,我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听她有板有眼的对我说:你买兰州到清水的火车票,到清水站有人接待,那里有我们一个招待所,听她这样说;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并按她的安排和同行的其他网友取得联系。
绿影安排安徽的钟鸣带队负责。我们在清水集合,安徽的烈酒狂歌,河南的子夜星辰,徐州的聊聊……这几位都是网络上公认的朗诵“大腕儿”。聊聊大哥在网络上主持过上百场晚会,还受到时报记者的专访,被称作网络最忙碌的活动家。彼此没有太多陌生感,大家天南海北的聊着,吃着,时间也过得飞快。还有几位同行的朋友都是今天到达清水,但不是同一车次。
下午五点多,列车终于到达清水车站,前后看看,此次停车就下来我们五个人。背着简单的行囊。我仔细的打量着这边缘的小站。车站只有一个通道,打扫得十分干净。检票口等待接我们的是酒泉办事处年轻的刘助理,中尉军衔,三十多岁,还有一个小战士,热情的帮我们背起背包。出了检票口刘助理带我们上了车,一边说,你们没坐一趟车呀,前面我接了二位女同志了,还以为你们会坐一趟车来呢,原来你们都不是来自一个城市,呵呵……年轻的刘助理热情,健谈,办事利索周到。
车站离办事处不很远,不到十分钟,汽车驶进接待站平坦的球场,到这里就能感觉到军营的规范与严谨,几个战士在远处清扫着落叶。我们一边走,一边听他对我们介绍,这里以前是很热闹的,他指着旁边和正中的小楼说。以前这里住的都是首长,每天人爆满,现在公路好了,首长们也都有了专车,这里基本废弃不用了,听说你们来,临时收拾了几间,条件有限,你们凑合一下吧。带我们进了中楼大厅,便看见从楼梯上跑下来一位高个子女士,打扮时尚不俗,圆圆的脸蛋,漂亮又有风度,一边唱着舞着,一边张开双臂欢迎我们的到来,她就是后来被首长称作长得像彭丽媛的,来自西安的思远;身后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妹妹,个子不高,皮肤粉白,脖子上挂着照相机,一付摄影家的派头,是来自咸阳的细雨如丝。
安排我们两人一房间,加我共三个女同胞,我只好自己住一间了,每个房间都放着新鲜的水果,看着舒适的住房,我们都有种到家的感觉。刘助理说,你们先洗洗,休息一下,等会我带你们去吃饭,明天下午二点半,才有车进基地,都安排好了,你们放心吧。最后一个到清水的,是河北的伊食依带着一位保镖,据说是一个人不便出远门,由女婿陪着。
清水的第一顿晚餐,刘助理带我们去一家清水镇的餐馆,还有一位负责铁路线的赵总工程师,陪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大家看着赵总和刘中尉穿的新军装英武潇洒,几位曾经的老兵羡慕不已,都说,我们那时候的军装多简陋啊,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和现在不能比啊!一边感叹,一边问胸前的牌子都代表什么意思,赵总一一的作了说明,以至于到后来,在航天城的马路上,看见士兵整齐的列队走过,几位老兵甩开膀子喊着口令,一个正步走,功夫不减当年,逗得战士们忍峻不禁。
饭馆门面不大,但是干净明亮,饭菜也不错,还有几样当地的土特产,大家一起吃的开心,聊的尽兴。等酒足饭饱,这里已是满天星斗,我们信步在夜色中慢慢走着,一边仰头望着天空,一边感叹,这天上咋这么多星星啊,在我们那里咋看不见?大都市的喧嚣与粉尘给繁星带上了厚厚的面纱。看到数不清的星星朝我们不停的眨眼。哦,原来星星没有减少,是我们变老了。是这里的天空没有变,依然清澈明亮。
我们无心领略小镇的风土人情,急切的盼着早点进基地,第二天下午二点多,刘助理送我们上了那趟唯一能进东风的军列,二百多公里的路,需要五个多小时;我始终坐窗前,眼睛不曾放过沿途的每一个小站,每停一次车,我都激动不已,仔细的看着这些远离都市的小站,每个小站都用水泥切成矮矮的标语台,上面写着不同的口号:立足岗位励精兵,争当优秀士兵等等。
看着站台这些忠于职守的士兵们,我想对他们说,坚守这里的你们就是最优秀的!每一次列车离开小站驶进茫茫的戈壁;听着火车有节奏的声音,望着无垠的荒漠,骆驼刺在风中不停的翻滚,视野开阔的能望到天边;戈壁滩的风,恒久的在这片广袤旷野中吹过,似乎在亲吻这片寂寞的土地。那不弃不离坚守荒漠的骆驼刺,和那些默默无闻的士兵一样,默契的构成了戈壁的壮美与和谐。我倚在窗前,看见隆起的沙丘从身边闪过,有一段沙漠里残留着矮矮的芦苇,在深秋的在夕阳下,显的枯黄、瘦小,象是饥饿中长大的孩子,很无奈的在秋风中摇曳。
这片芦苇面积不小,有芦苇的地方,以前肯定是水波潋滟的。如今世事变迁,无情的沙漠是怎么吞噬这片绿洲的,只有历史知道,也只有这些残留的芦苇在与风沙抗争,不屈地见证着曾经的碧波连天。列车又一次停在一个小站,我一眼看见了沙枣树熟悉而又斑驳的身影。在夕阳下,硕果累累,在这里看见我心中的母亲树,倍感亲切。烈日下,她带给战士们一片阴凉,春天里将那一缕芳香洒满这边陲营房,从不抛弃泥土的薄厚,顽强的坚守着自己生存的每一块地方,象这小站的士兵一样。没有奢望,从不张扬。在这植物稀少的地方,她依然能够生根、开花、结果。
太阳慢慢的隐没在遥远的地平线那端,外面的景色渐渐笼罩在夜色中,列车员说快到了,我们急不可耐的收拾东西准备下车。这时绿影发来短信,说她和曾高工在车站接我们,大家兴奋异常的推选此行的美人,思远小姐代表大家给曾高工送一束鲜花。思远说,我总不能背着大包去献花吧?这时旁边闪出此行最高大的男士——子夜星辰,慷慨的拍着胸脯:你的东西交给我了!一脸的大义凛然。
当华灯初上时,列车喘息着停靠在站台,我一眼看见绿影在向我们招手,旁边个子比她稍矮点的女士,我猜想那一定是曾高工,曾大姐了,天生丽质,清秀的面庞,端庄稳重,还透着军人的英气,和我们一一握手,寒暄。哦,原来大姐这么平易近人啊,刚才的紧张心情一下释放了许多。和绿影不是初次见面,但也大约快一年没见了,她也给我一个亲切的拥抱,大家兴高采烈的簇拥着出站上车,不大会,汽车停在一座灯火辉煌的建筑物门口,我一眼看见牌子上的字——问天阁。豪华的大厅让我们目不暇接,迎门正面墙是巨幅的油画,上面画着黑城遗址,左边通道,电子显示牌上闪着一行字,航天员公寓,每个门上都贴好我们的名字,二人一房间。
二楼的第一个房门口是我的名字,房间干净舒适,我们没想到能住进航天员公寓,兴奋得孩子似的手舞足蹈,旅途的劳顿似乎一扫而光。我放下包,便开始来回串门,和大家一起分享着此刻彼此的心情。茶几上放着三碟水果,很新鲜,我还是自己单人一房间,绿影说,晚上我陪你,咱们说说话,我说好啊,分别这么久彼此有许多话要说。这时不知谁说,下楼吧,吃饭了,在一楼中餐厅,首长为我们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宴,曾大姐说,首长今天很忙,来不了,大家别客气,多吃点,吃饱,一路辛苦了!大家举杯,感谢首长和大姐的盛情款待。
刚入座,就看见身穿便装的首长快步进入大厅,大家兴奋的全体起立,和首长握手问好,首长一边和大家握手,一边大声说:绿影,我坐那里?大家被首长的随意逗得哈哈大笑,晚宴的气氛也随之再次热烈起来。我不止一次的想象过首长的模样,他一定是很威严,让人望而生畏,严肃的军人形象。读着他的诗,又想他是不是和那个“风歌笑孔丘的”李白一样的豪放。
看见眼前的他,没有将军高高在上的威严,或者诗人独处的清高,言谈举止,都让人觉得十分和蔼可亲,亲切的象兄长,随意的像久别的老朋友。聊聊大哥更是兴奋异常,握着首长的手不放,一边激动的说:首长,您这么忙还来看我们,我真的很激动。其实这也是大家想说的心里话,我们每个人都很激动。首长说,你是聊聊吧,然后又指着子夜星辰说,你是子夜星辰!又指着旁边的女士说,你是童话!你是烈酒,子夜得意的说:是童话。大家一起热烈的鼓掌,时隔这么久,首长还记得网友们的名字;彼此没了初次见面的拘谨,热烈的交谈起来,被首长认作是童话的思远,也急切的对首长说:首长,我是思远,不是童话,童话是子夜的爱人,她没来。
子夜则插嘴说,今天你就当一次童话吧。这一来弄的大家哈哈大笑,这家伙,趁夫人不在旁边,拉思远冒名顶替,即有贼心又有贼胆啊。许多人在首长的诗里,了解了首长。这时聊聊大哥。深情的朗诵首长写的《过年遐想》;大家被声情并茂的诗情带回了那儿时的除夕夜,我们看见首长眼里泪光闪闪,聊聊大哥激情的热泪也溢满眼眶:今夜,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围坐在兄嫂的身旁,等着燃起那串长长的鞭炮,盼着那盘热腾腾的年糕,也盼来了表兄弟们今天愉快的团圆。
子夜与思远,也用甜美与浑厚的声音朗诵首长《深山流出的小溪》;浓浓的诗情,溢满每个人的胸膛。餐厅的大屏幕上,播放着聊聊大哥为首长制作的多媒体碟片,大家一边欣赏,一边频频举杯。大姐静静的坐在首长旁边,始终微笑着听大家动情的朗诵,看着我们放肆的大笑,不停的劝我们多吃点。看着眼前这位温柔的南国女子,我想,每一位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一个伟大的女性,眼前的她是怎样在荒漠中陪伴将军走向成功的,我无从得知,在后来一天的相处中,我发现,不论走到哪里,官兵们都很随便的称呼她嫂子,眼前的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嫂子,让人喜欢,让人钦佩。晚宴的气氛,甜蜜,温馨,我们象回到了久别的家里。
这年,我们也过的贪婪,过的眷恋,贪婪的不想让时间从我们身边溜走,眷恋的不想结束今晚的盛宴。这时大姐亲切的说,大家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好几个地方。首长这时拿出由航天员签名的纪念册,给我们每人一本,坐旁边的技术部王主任悄悄说;都不给我们呵呵。我们如获至宝的捧着。听首长接着说:明天,你们先在附近参观一下,后天去额济纳,再看看边境口岸。大姐说,明天我陪你们一天。我们又一次兴奋的鼓掌雀跃,我悄悄的对大姐说:大姐,明天你穿了军装我还要和你照相,大姐笑着点点头,说,好!今夜的欢乐仿佛真的穿越了时空。夜很深了大家都不肯休息。在一起开心的聊着,道不完的感动,说不尽的心里话。
到东风的第一天,按照这里的惯列,我们第一站去的烈士陵园,巴丹吉林的第一抹朝霞,照在高高的牌楼上,这里显得庄严肃穆。牌楼的正面,第一个墓碑是聂荣臻元帅的,元帅的墓前放着一束鲜花,他的身后是一对对排列整齐的纵横交错的墓碑,是为祖国的航天事业长眠在这里的将士们。我们对着烈士墓深深的三鞠躬,心中充满了哀悼与敬意;这里没有战马嘶鸣,这里没有刀光剑影,这里没有炮火隆隆,这里也没有厮杀与呐喊。在建设新中国的和平年代里,他们把自己的一腔热血融进了那钢铁发射架,让不朽的生命在烈火中涅磐,让青春在每一次发射的腾飞中永生。
我怀着异样的心情站在一位十八岁的小战士墓前,我看着大理石的墓碑上镌刻着那年轻的生命,心中满是钦佩与敬意,我轻轻的抚摸着石碑,像是抚摸着孩子年轻的脸颊,在为他揩去挂在额头的汗水与风沙:孩子啊,你是祖国母亲的骄傲,广袤的大漠因你而美丽,巴丹吉林的红霞因你而灿烂,在这个世人瞩目的地方,发射塔就是你们钢铁的脊梁,你们用青春与生命铸就了祖国航天事业今日的崛起,那挂在九天最闪亮的星星是你们不灭的灵魂,发射场的呼啸与腾飞,在向宇宙宣告,我们是中国,我们是泰山,我们的祖先是炎黄!安息吧烈士们,共和国不会忘记你们,人民亦不会忘记你们。
告别烈士陵园,我们去了二号阵地,这里是老的发射场。两座塔亲密的依偎着,一座被称为勤务塔,一座被称为脐带塔,上面记载着几十年来不同时期的发射的卫星,两个大大的牌子上面记载的,是两座塔为航天业立下的赫赫战功,我们兴奋的抚摸着巨大的塔身,每一块铁,每一个螺栓。每一层框架,都显的庄严,且又坚定无比,和这两座塔遥遥相望的,是七十年代发射东方红卫星发射塔,当年东方红响彻宇宙的那一刻,足以让每个中国人为之自豪与骄傲!三十多年的风雨岁月,航天事业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悄悄崛起,这个如今看起来显得矮小的发射塔,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默默的注视着航天人从这里走向辉煌的闪光足迹。
下一站,汽车带我们驶向九号特燃站。发射用的特种燃料就是从这里运往发射塔的,矮矮的沙柳簇拥整齐的排列在公路两旁,它没有常见的河边柳树那样万条垂下的摇曳,枝条密集而又蓬勃向上的为这条路遮挡了所有的风沙,远看似一道红墙,蔚为壮观。和二号比起来,这里别有洞天。里面养了许多珍稀动物,一群紫孔雀,悠闲的渡着步子;我们怎么逗它也不给面子,始终没有开屏。
里面一个大水池,水面小桥流水,一群鸭子瓜瓜叫着,有的在岸边梳理羽毛,有的在水面游来游去,怡然自乐。一会儿水面游来二只黑天鹅,在我们面前扬起高傲的头,我第一次看见黑天鹅,立刻想起安徒生童话里的那只丑小鸭,我悄悄的问,你们曾经也是丑小鸭吗?天鹅仰起头上那红红的桂冠,给我一个无声的回答。几只漂亮的梅花鹿没了鹿角,头上是切割鹿茸的痕迹,竖着小耳朵,一脸的庄重,俨然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几只小鹿瞪着带几分稚气的眼睛好奇的打探着我们,旁边的鸵鸟们则无所事事的迈着大步在里面奔来奔去,硕大的身体,托着一个扁扁的头,一位首长在旁边採来一把沙柳枝交给我说:它只吃这个叶子,抓紧点喂,我怯怯的将树枝塞进栅栏,鸵鸟们看有吃的都围了过来,张着大嘴抢食,我才看见鸵鸟并没牙齿,只靠厚厚的嘴皮将树叶埒进嘴里,一点也不怕人。
战士们搬出两张桌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这里的禽蛋,最大的鸵鸟蛋排第一,到最小的,俨然是一个方阵。我第一次看见鸵鸟蛋,小心翼翼的捧着它不想放手。猴山上住着几只珍稀的金丝猴,上串下跳的玩的优哉游哉,战士们别出心裁的用钢筋为它们做了一付五环,高悬在那里,供猴子们锻炼,在这五环下诞生了几位奥运冠军,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几匹马也被圈养在这里供人们观赏,自古英雄转战沙场,和马是分不开的,但在科学腾飞的今天,既是千里马也只能骈死于槽励之间,不以千里称也,如果是伯乐在世,也会为之感慨感叹!告别这些无言的朋友门,我们去了场史展览馆,进门前对大家说不让照相,收起照相机。被里面严肃的气氛所感染,默默地看静静的听,我们和那个时代一起成长,许多故事我们并不陌生,还有许多鲜为人知的,今天第一次展现我们眼前。这里和共和国一样,走过了五十年的沧桑岁月,海外赤子们用报效祖国的一腔热血浇灌了航天事业今日的春意盎然;从炮火与硝烟中走来的将军与士兵,伴着茫茫戈壁的风沙在这荒原中走出了一条路。这路,荒凉的使人悲壮,宽广的给人以希望;这条路也是英雄的里程碑,继往开来的脚步推着历史的车轮,将这片神奇的大漠,推向了科学的颠峰。
今天我们回顾这条路,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漠的风,大漠的荒凉,和在大漠里创业的艰辛,此刻,我的心里也涌动着许多的感动,与无限的敬意,勇士们把宝贵的生命在这里打造成了不朽!出了展览馆,我们又回到问天阁。这里湛蓝的天空,微微的清风略过,太阳显得无比灿烂,此时的问天阁,在明亮的阳光照射下,更显得仪态万方。问天阁是航天员生活和训练的地方,圆形的屋顶,是一座中式风格的别墅,起名“问天阁”首飞航天英雄杨利伟和历届航天英雄出征前在问天阁的寓所门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们在房间参观拍照,到每个地方总是舍不得离去,太多的情感,太多的感动,都使我们流连忘返,在航天员出征的半圆大厅,我们坐在里面,仿佛也是出征的勇士,激动得似乎也能从这里腾飞九天。
东风水库,她像镶嵌在这巴丹吉林的一颗明珠,宽阔的水面,在阳光照射下闪着银光,不时的有鱼儿轻轻拍起浪花;这一碧千顷的水面,在大漠中更显她的圣洁。这里没有渔歌互答的欢快,但却有战士们忠诚的守望;她是养育生命的源泉,潺潺的弱水河,蜿蜒奔向这里汇集成了这大漠圣湖。她哺育了整个航天城,也浇灌了祖国航天事业今日的繁花似锦,我们乘游艇在水面浏览了一番,深秋下午的阳光照射着水面,游艇轻轻划过,在闪闪的的波光上划出一道弧线。
我看见游艇旁边几位收拾绳索的小战士看见我们拍照都躲到一边,我开玩笑的逗一个小战士,你怕和我们照相?小战士笑着说不是,满脸的羞涩与憨厚,样子十分可爱。这时水面风有点大,聊聊大哥脱下自己的的棉衣,给雨丝妹妹穿上。别看哥哥体弱,怜香惜玉之心依然不减当年,关切的说:快穿上,别冻感冒!最令人震撼的,也是此行的目的,就是看创新二号和三号的发射。我们六点多就起床,吃完早饭,在微微的晨曦中丰田车载着我们向发射场奔去。途中我看见地平线升起的一末朝霞,远远的看去,朝霞将半边天映得通红,整个发射场更显得神秘,壮观。寒风吹过,空中是发射前紧张有序的声音。我挤在门口,兴奋得向里面张望,只看见每一个背影都写着中国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警卫站在门口,胸膛挡着举起的相机说;对不起,不许拍照!拍照不很重要,能站在这里看,听这里发出的每一个指令,都让我激动不已。
我想起几年前在火车上,偶遇一位探亲回家的上尉,是军校毕业分酒泉的,他对我说:在那里每一次发射都有自己的一份贡献和成绩,那感觉不一样的,都有一种成就感。今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他的感受;而我,只是站在门口而已。这里是科学的殿堂,是中华之灵魂。大漠的清晨静暱,壮美,我看着发射塔慢慢的张开一臂,又轻轻的合上,象是慈母将婴儿轻轻的揽进怀抱,寒风中,站在这片土地上。屏住呼吸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看着眼前的发射塔。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计时的指令铿锵,每一个声音都象是超越时空的,每一颗心跳都起搏于同一时间。这就是万众一心的力量。这力量,在汇聚,在向宇宙发出一个亘古的宣言,强大无比。
当太阳蓬勃而出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轰鸣声,伴着火光呼啸着,托起火箭直奔苍穹;这又是一次成功的发射,一箭把双星成功送上了蓝天。我看着她吐着火焰,慢慢的变小,最后成一颗星星挂在空中,依然不舍得仰视着她,就是这震撼人心的腾飞,让世人也这样仰望着中国!
下一站是坐落在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的黑城遗址,它被称作古丝绸之路上现存最完整、规模最宏大的一座古城遗址,那天上午我们到达时没有其他游人,古城的正门已被沙子掩埋,深秋的阳光照着古城,方圆辽阔,孤寂,几处断墙残垣,被风沙蚕食的裸露着一根木柱。一个白白的动物头盖骨,被安放在断墙上。看见眼前的古城,我便想奔跑,想去城内看个究竟,没跑几步,发现是徒劳的,沙漠里跑不动,还是慢慢的走吧,一步一个脚印,留在了古城的沙漠中,看着自己的脚印,我想,荒漠的风,一会儿就会把这些脚印吹得了无恒迹,在这里走过无数的脚步,都是这样被风带走的,只有高悬空中的太阳,曾经照耀过古人,今天依然照耀着行驶在天地间的我们。
我一个人有点连滚带爬的翻过城西面的沙丘,看见高高的城墙上有个很大的豁口,便进去,城内空空如也。右边墙旁边是高高的扶梯,供游人上城墙参观用的。我拾级而上,站在这个千年的古城墙上面,我似乎听到一种历史的回声,还有那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和金戈铁马的厮杀声。曾几何时,这里也是草肥水美,鸡犬相闻,无数生命在这里演绎了居延的文明与鼎盛。千年的佛塔,展示着当年这里佛教的兴盛。那些“最初成就菩提着”、“依然在超越时空的”、“转与无上妙法轮”便是佛所说的,“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吧。我站在这座古人用黄土夯筑而成的古城墙上,感受城内的宽阔与荒凉,心中满是失落与惆怅。今天我们来了,未见故人面,只有这古城,在向我们诉说着那过去的故事,令人万分的感慨,感叹!
这时,陪我们一起来的边防团的齐主任介绍说:这个豁口,就是当年黑将军被困城内连夜挖的,他把财宝埋在井里,用战马将土踩平,黎明时分,带着剩下的兵丁,从这豁口跑了。这里演绎了多少气吞山河的故事,只有这沉默不语的古城知道,也只有它目睹了几千年的荣辱兴衰,如今残破的躯体依然守护着这片土地。沙漠中幸存的清真寺,园园的屋顶上面似乎还回荡着阿訇念诵“帮克”的声音,快来清真寺吧,赞颂真主的时刻到了。如今,夕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清真寺。这里留下了许多空空,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的遐想。
据说黑将军突围后,就在离城西不远的怪树林战死。我们来到怪树林,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悲戚感觉。望不到边的胡杨树陈尸荒野,用胡杨树干做的简单的围栏,上面黑黑的大字写着:怪树林,白白的树干仰望着苍天,象是控诉,象是不屈的头颅,高昂着,这些被称作三千年的躯体是怎样倒下的,又是怎样变成今天的片片碎木的?曾经养育了这美丽生命的额济纳河,如今奔向了那里?眼前的衰草枯杨,曾经是歌舞场吗?被人们赞美,让人心醉的胡杨林,如今变得惨不忍睹,再也看不见她夏天的碧绿,秋天的那道金黄,眼前的景色,让人心痛,这么大面积的一片胡杨林,要活着,这里该是怎样的景色啊!景区的醒世牌上写着,怪树林是因为胡杨林缺水干旱枯死所至,原本挺拔茂盛的胡杨树在这里变得“陈尸”遍野。或枯干向天。或仅存一线生机,情景凄惨,犹如殊死恶战后的古战场。仿佛黑城不屈的将士,其实它是由地下水水位下降和气候干旱所导致的,怪树林已经成为“警世林”,它沉重的向人们敲响了必须保护生态环境的警钟。
怀着沉重的心情,告别了怪树林,齐主任带我们去了额济纳旗边防团团部,汽车径直开进团部大院,在这里我们受到边防团的热情接待,难怪陪我们的李秘书说:边防团的好客是出了名的,进了大厅,看见丰盛的饭菜,才让我着实领略了一把边防团的风采,拿出他们自己酿造的苁蓉酒,大杯倒满,边防团的王科长,中校军衔,郑重其事的说:这酒,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这是初次领教边防团的豪饮,王科长双手托着一杯酒,以军人的坚定,站在我面前,看来今天这个美容是躲不过了。商量半天,答应我喝半杯,坐我旁边的首长,有点架秧子起哄的说:你喝下面的半杯。呵呵,不知喝了几个半杯,我舌头有点发麻,再说我也不想在这里“沉醉不知归路”啊,宁愿在清醒中让红颜老死。这个美容是不能做的,所有的半杯全部贡献给了门口的草坪。坐我旁边的一位首长对我说:你吃这个,是驼掌,我偿一偿,柔柔的驼掌果然很好吃。
这时被边防团称作军中小百灵的战士,拿着一条蓝色的哈达,一首酣畅的草原歌曲,唱得悠扬奔放。大家热烈的为他的歌声鼓掌,同行的大腕们也坐不住了。子夜,思远,一起朗诵《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聊聊和小战士一起唱和配合默契,读着,唱着,开心得不亦乐乎。下午还有两处景观要看,我们不得已依依不舍的告别边防团。我们轻轻的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我们带走了边防团浓浓的情意。
还是齐主任带我们去策克口岸,走过一段风沙漫卷的地段,远远的,巍巍的国门跃入我们的视线,下车才发现这里风很大,几乎能把人吹跑,两个年轻的战士顶着风沙守在这里。齐主任给我们介绍说:这国门,远看象三座蒙古包,两边弧线象征弓箭;顶上象征火箭,蒙古帽子。门的两侧有七个立柱,象征陆地口岸七个;不封顶象征着开放。哦,庄严的国门原来有如此多的含义啊,这就叫神圣!
进入国门,我们到界碑前照相,“中国”二字托着庄严的国徽。一条黑线将这片大地划分开,哨兵不时的提醒我们,不能踏过那道线,远远的能看见那边蒙古的哨所,和我们遥遥相望。看看我们身边的战士,跟这脚下的国土一样顶着狂风岿然不动,神圣而不可侵犯。正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告别国门,我们终于看见了居延海,我没看见传说中的青牛。只看见在风中摇曳的芦苇丛中,一行大字,“小小居延海,连着中南海”。大理石牌上刻写着,东居延海,齐主任介绍说:以前这里没水了,惊动了国务院,后来国家做了大量工作,才使已近干涸的东居延海恢复了38.5平方公里的水域。2002年7月17日,河水首次流入东居延海;2003年9月24日,首次流入干涸42年的西居延海。几千年前,这里被这样描写:马牛驼群,随处可遇,鹅翔天际,鸭浮绿波,碧水青天,马嘶雁鸣,缀似芦草风声,真不知天上人间。
这里还是游牧民族的天堂,也是土尔扈特人部落,据记载,战乱使土尔扈特人迁途至伏尔加河流域,几十年后一部分人思乡心切,又迁回居延定居。这里有许多神话与传说,这里也是贯穿整个居延地区,黑河的终点。西居延海则被称作“流沙仙踪”。传说老子在此仙化,故得此名,周穆王和西王母在东居延海相遇,一见倾心,互赠情诗。这两个历史名人,一个在居延海源头,一个在居延海终点,分别演绎的故事却成了千古佳话,就是西王母的逍遥与老子的仙化,流传至今。
傍晚时分,我们踏上归途,我依然想着黑城,想着怪树林,想着居延海,希望历史的悲剧不再重演,我们应该留给后人些什么?不是空旷的黑城,不是白骨累累的怪树林,也不是死而复生的居延海,应该是一个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的世界。这个世界,要靠每一代人去呵护她塑造她!结束了所有的行程,那天早上,我们离开了航天城,临行,首长匆匆赶来给我们送别,大家围着首长合影留念,聊聊大哥紧握着首长的手不放,眼睛里闪闪的泪光是对首长的爱戴与对航天城的不舍,大家也是同样的心情,和首长一一作别。
正如绿影在她写的匆匆一别里说的一样,我们深情的再次回眸,留恋地张望,美丽的航天城在向我们微笑,我们挥手,眼里闪耀着泪光。再见了,我心中的航天城,再见了,亲爱的朋友,尊敬的首长,航天城是我们永远的思念,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们带走了航天城的航天精神,带走了航天人的柔情与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