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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的写人散文

发布时间:2022-05-03 05:44:19

  对于“母亲”这个词汇,我已经是很久不去触及了,不是不想,是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去重启。九年了,这份极其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每每卡壳时,救场的总是一串长长的略显尴尬的省略号……

  母亲生我的时候,是在闷热的夏天,农历的五月初,提前了一个月,所以我是早产儿,美丑暂且不论,只一个字:小!姑姑来看,一掀小包被……

  “这有两三斤?能活就不赖了!”

  母亲说,我那时真是太小了,嘴巴就像个钮扣一样,连奶都吸不动,只会哭,不停地哭,就像那个夏天令人讨厌的蝉鸣一样,没日没夜,胶着而又清晰。我就这么哭,哭过了日,哭过了夜,哭累了蝉,哭谢了夏花……好像把一辈子的伤心委屈都交给了这个夏天。终于,我止住了哭,就在夏走的时候。我跳跃式地转变,反而让家里的人不自在了起来,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哭声,特别是我的母亲,她甚至担心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又摸头,又量体温的,还好,除了小,一切正常。

  后来我常常会想,那林黛玉是为情人还泪而来,我便是为我的母亲还泪而来,泪尽了,阳寿也就该尽了,而我一直活的这么健壮,那必定是母亲将她的寿限都折给了我,她的离开也许就是为了给我这个先天不足的小命气儿续命。所以,我比林黛玉命好,她,瘦的太久,所以活不久。而我的母亲,不舍得我瘦太久,所以我会活很久。她,太心疼她的小不点儿……

  对于命理,我从来都是不信的,而这一次,我信,信的很彻底,而这命,母亲给我的也很彻底。直到后来她走的时候,也是在夏天,也是在农历的五月,只是在月末,也是那么闷热胶着……

  母亲生在1949年,属牛,家中排行老大,一生劳累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但是母亲生得又极美,长身玉立,明眸晧齿,而且聪慧异常。兄弟姊妹中,数母亲最为出挑,曾有算命的说母亲若为男子,便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一年夏天,母亲无比遗憾的结束了小学学业,止步初中,考试都没有去参加,这无疑成为母亲一生都难以磨灭的痛。又是夏天,又是农历的五月……

  “婶儿,以这孩子的材料不去考试,太可惜了呀!无论如何都叫她去参加!”

  “考上也不叫她上,家里姊妹这么多,没人上工挣工分,她是老大,得干活挣工分哩!”

  班主任、校长亲自到家中,试图说服外婆,但,没有成功。两个儒雅的年轻人,只无奈的摇了摇头,连说: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后来,听母亲说,经常在梦中都是上学的场景,每每哭醒,都是因为不能在上学了。可是,我从来没听到一丁点儿抱怨的意思,母亲一直都是这样,痛,只爱一人独撑,不愿意去怨恨任何人。有什么办法呢,生在那个非常年代,很多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所以,外婆的固执,母亲能够理解。母亲在幼年时代便遭遇文化大革命,她的爷爷被划为富农成份,和地主仅一步之遥,要知道,在那个特殊时期,成份决定着很多东西,比如:前途、婚姻。在成份面前,聪慧根本为前途起不到任何作用。同理,母亲的美貌在成份面前一样黯然失色……美好的年华,也因成份被质疑被搁浅。相亲的有当兵的,当看到母亲的第一眼时,便满意的不得了,但得知是这样的成份后便连连摇头,直呼不敢。与父亲的结合,母亲是一万个不愿意,她写几大页的反抗信,哭,闹,不吃,不睡……但又能怎样呢?外婆叹着气劝母亲:“叶呀,谁叫咱成份赖呢,就这样吧!”

  父亲脾气暴躁,头脑简单且又老实唐突,与母亲的细致谨慎、温柔婉转格格不入,他们站在一起,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说实话,无论相貌谈吐,父亲哪一点都无法与母亲相提并论。父亲摔碟子打碗的情景充斥着我和哥哥的整个童年时代,哥哥心爱的收音机也被他摔的粉碎,母亲因此被气下了病,每每犯时便吃不下饭,整夜失眠。

  母亲的奶奶,也就是我的老外婆,心疼自己的大孙女,气的大叫:“和他离婚!和他离婚!”可是,哭过之后,母亲仍和平日一样平和谦卑,因为还有我和哥哥,她怎么舍得她的一对儿女没人要,没人管。

  我和哥哥之间差了六七岁之多,父母也只有我和哥哥俩孩子,其实那时候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哪一家不是四五个,五六个的生!所以我们家只俩孩子算是比较稀少的。其实这是有原因的,我的奶奶在母亲没过门时就去世了,母亲一进门就没帮手,还得上工挣工分,还得带孩子,辛苦可想而知。而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一点也不心疼母亲,朋友一叫,骑上自行车就走,天南海北地逛,家里的一大摊子事儿都扔给母亲。母亲能有什么办法呢,再苦再难自己伸伸脖子全咽下去,身边还有俩拖油瓶呢,能往哪儿去呢!

  母亲虽然婚姻不好,但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所以人们看到的永远都是一个和风细、知足常乐的漂亮女人,而不是一个满腹牢骚的怨妇。母亲的语言天份极高,一句平常的话,一经她口,便会显得格外动听!哥哥因为淘气,上学期间总是被叫家长,只要母亲一出马,什么事儿那都不在是事儿了。连哥哥初中时的校长都连连夸赞母亲:人家跃军妈说话真是中,滴水不漏!

  哥哥和我都遗传了母亲的高个子,母亲1米68,哥哥1米81,我1米71.5,一家子都是玉树临风,除了父亲是个中等身材。因为身材过于修长潇洒,哥哥在初中时就被同班的一个女生喜欢,好像长的还不赖。突然有一天,这个女生捧着一张自己画的画就跑到我家去,当时哥哥不在家,母亲在家,这个女生羞答答的把画塞给母亲,红着脸说:“祝跃军同学生日快乐!”母亲一瞅,这画的还是个仙女儿。对于这件事,母亲并没有发怒,而是就把它当作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不动声色的就让它过渡了过去,并且还给哥哥开起了玩笑,说这仙女儿画的还怪好看哩,贴咱家灶火墙上吧!所以这件小事就在母亲略带喜感的处理之下不了了之了。

  仿佛母亲的一切都离不开我和哥哥,她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儿女而活,尤其是我。说我像林黛玉,也还真没屈说,不是身材,而是身体。由于自小体弱,我一到冬天便咳嗽,母亲便带着我跑遍市里的各个医院,各种检查,各种化验,全都正常,西药,偏方我也是吃了一个遍,还是不好,大夫说,她也没啥病,就是底子太薄弱了,好好养着,长大点儿不用看自己就好了。

  是的,我大了,而母亲还是那么不厌其烦的为儿女操劳着,洗个碗的活她都不舍得让我做。

  终于,那一天还是来了,是哥哥打来的电话,母亲由于劳累突发心梗,没有任何征兆很平静地离开了,一句话也没留下……

  忆了这半日,笔尖划过的已是九年的时间,光阴的缩写是将思绪无限地拉长,我累了,不想再写了,母亲,隔世安好,我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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