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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树快长大散文

发布时间:2022-06-13 18:28:45

  小村很偏僻,进出一条路。村子没有什么独特的风景,那些树也多是北方常见的品种,杨树、柳树、楝树、榆树、椿树、槐树、洋槐什么的。松树是没有的。在记忆中,小的时候经常在家前院后、村子四周跑着玩,就是没有见过一棵松树。

  某次,随着一群小伙伴出了庄子,在通往另一个村庄的路边,见到了几颗之前没见过的树:虽是冬日,却绿着,叶子不是常见的片状,整个树形就如一个小塔。一伙伴指着树道:这是松树。其实,在电影里我早已见过松树了,多是英雄就义时,在其身后出现的一颗高大的松树或一片茂密的松林。眼前所见的“松树”与电影中出现的松树的确差不多。于是,我就认定这路边的树就是松树了。

  上学后,小学校门口也有一棵先前在路旁见到的那样的树,老师却说它们不是松树,是柏树。这让我很是意外。

  那一节美术课,美术老师教我们画松树,他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的树叶是针形的,真的和我们见到的柏树叶子是不一样的。此时,才在心里确定:松树和柏树是不同的。

  三年级时的清明节,学校组织我们到五里外的烈士墓去扫墓,终于亲眼见到了真正的松树。在墓园附近的山脚下,还见到了那种长不大但很好看的马尾松。

  虽然见识真正的松树比较晚,但在学校学唱的第一首歌却是关于松树的,歌名就是《小松树,快长大》。歌是在一年级入学不久时学的,是一位中年男教师教的。那老师在课堂上拿着歌本,他唱一句,我们跟着学一句:

  小松树,快长大

  绿树叶,新枝芽

  阳光露哺育它

  快快长大,快快长大

  学会了这歌之后,每到放学时,我们就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唱,唱出一路的欢歌笑语。

  那时,我们都是好孩子。在大人们的眼里,我们就是一棵棵小松树:笔直地成长,常绿常新。我们有简单的快乐,有单纯的向往。

  我们拾到一分钱也会交给老师,我们会愉快地帮助同学抬水扫地,我们会为偶然升起的一些自私的想法而惭愧不已。我们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是解放军,我们人人都有一个红亮的心。

  唱着这首歌时,即使是阴天,我的心里也会充满阳光。阳光下,小树在茁壮成长。那时,我没把自己想象成一棵小树,我觉得小树就是小树,我就是我。想想也是,毕竟当时,小松树对于我来说,还是陌生的,我怎会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的树呢?

  我也不会把我的那位同学看作一棵树的。他是我的同桌,也与我同村。他的父亲患上了重病,为了治病和还债,他们家开始杀羊卖钱。因此,同桌家的院子里每天就能传出羊儿们惨烈的叫声。每天都要杀羊,所以浓浓的腥膻味便充满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同桌的身上也有着同样的味道:又膻又臭。近之简直无法忍受。所以,班里的同学多数都不愿和他坐在一起。他也没条件换衣服,冬天一身棉袄棉裤,面上沾着厚厚的油污,热天一身打了无数补丁的单衣,看上去犹如乞丐服。

  家境差,但那同学似乎并不因此发愁。相反,他一直很快乐。放学了,他就斜挎着那只很旧的黄书包朝家里跑,书包一上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屁股。别人不和他一起,他就自己一个人这样笑着、跑着,他跑着,还要唱:小朋友,快长大,像松树,发新芽……

  他唱歌时,是否在心里吧自己当成一棵小松树了呢?在学校,他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小学毕业后,又上了两年初中,他便永远走出了校门,开始跟着他的哥哥四处做活谋生。现在的他,正在东北某地坐着废品收购的生意。

  而当时跟我一起学唱《小松树》的同学,现在都已到了“知天命”之年,成了“老松树”了。大家或在老家,或在遥远的不为人知的外地,默默地忙碌着,悄悄地老去。

  我们不是“不老松”。唯一不老的,是那些沉入岁月深处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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