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满杨花的小路散文
我走过、看过很多很多的路。它们,有的壮观大气、有的秀丽多姿、有的一马平川、有的山挡水阻……
然而,纵使这些道路再美,也美不过我记忆中的一条乡间小路。但是,这条承载着我无数童真记忆的小路,如今只是存在于我的心中抑或梦里。因为,历经了无数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之后,它已经踪影全无。
在那比较遥远的年代,在那并不太遥远的故乡,曾经有一座低矮陈旧的茅草小屋。年迈而慈祥的奶奶,就在这里生活居住。在我的心中,这座小屋的一块块土坯,就象征着温情脉脉的故土。
在奶奶的小屋外面,有一条窄窄的沙土小路。小路两旁,生长着高高大大的白杨树。儿时的我,站在奶奶的小屋旁,觉得这条小路很直很长,仿佛伸向遥不可知的远处。因为有了这条路,当我身处异乡的时候,心中便不再寂寞孤独。
春风吹来的季节,暖风吹旺了高高的白杨树,淡紫色的杨花洒满了路面。朝阳升起的时候,光芒穿过茂盛的枝叶,又把灿烂的金色,铺满遍布着花穗的小路。
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刻,我常常沐浴着清晨的曙光,足踏着柔软的杨花,沿着那条进行曲般流畅明快的小路,惬意地奔向奶奶的小屋。只要踏上这条小路,不管还有多远、多长,我好似都能看到白杨树下那充盈着亲情的小屋。奶奶轻柔的呼唤,像未落的花蕊,在枝头随风飘舞。两只报春的喜鹊,欢叫着伫立枝头。
路上,为生计奔忙的乡亲们行色匆匆。我无暇顾及,他们高挽着的裤脚下,黝黑的小腿青筋毕露。此时,我在这条小路上行走,尽情地播撒着思念,憧憬着收获的幸福。脚步,迈出的是急切,但却并不慌忙匆促。
秋霜降临的季节,凉风刮瘦了高高的白杨树,金黄色的树叶落满了路面。夕阳西下的的时候,余晖掠过稀疏的枝干,又把苍凉的昏红,泼满堆积着落叶的小路。
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刻,我常常身背着向晚的霞光,脚踩着松脆的落叶,沿着那条别离歌样伤感酸楚的小路,难舍地告别奶奶的小屋。踏上了离去之路,不论走多远、多久,回回头我好像都能看到,小屋顶上那袅袅的炊烟,仍在向我温柔地挥手。奶奶万般的叮咛,像顽强的余叶,久久在枝头缠绕停留。一行南飞的大雁,无声地划过天幕。
路上,为收获迟归的乡亲与我相错而走。我不曾留意,他们坚实的脚步从容不迫,赤红的脸膛荡漾着难得的满足。此时,我在这条小路上行走,无尽地播撒着牵挂,不断地收获着成熟。脚步,虽然滞涩沉重,但却留下祝福无数。
如今,奶奶早已离我而去。那条充满乡情与诗意的小路,也只能是在梦中与我相约几度。远去了奶奶,没有了杨花,消失了小路,故乡曾经熟悉亲切的模样,便有了几分遥远与模糊。
今后,我还会走、会看很多很多的路。我也会欣赏它们如画的景色,阅读它们历经的沧桑,体味它们给人的感悟。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条连着奶奶小屋的乡间小路。因为我知道,只有懂得珍藏品味过往的美丽,才能获得心灵的安宁与满足。
我会用记忆和真情,捡回那些失落了的白杨花穗,厚厚地、厚厚地铺满温暖的乡思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