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光和那唯美的村庄
今夜,我醉了,醉回了——————那很远很远的小村庄
——————-文/风语
缭缭绕绕的薄雾中好像藏有一弯月,弯月下好像还钩着一石桥,石桥下好像还躺有一条弯弯的小河,小河里一直都流淌着一首歌,歌里唱的是阿哥背阿妹去买花衣裳……
过了石桥就有座山,山峦之中似乎还藏有一幅画,画里有一舍茅草房,那草房前立着一小石礅,记忆里的外公就常常坐在那石礅上"叭叭"地抽着旱烟,吞云吐雾间的神情却是那么悠然,慈爱的双眼总是笑得剩下一条缝,仿佛眼前的那些山山水水,永远都让他看个不够。
“明娃------子------快回------来-----睡觉------了”“------呃------”。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外婆唤我回家声音:那断断续续的,七拐八弯的,又好似是认识我耳朵似的,轻轻飘飘的就这么穿过了皎洁的夜空,悠悠地透进了我的耳里。
记得儿时的晚上,只要一丢下手中的碗筷,便去约一大帮玩伴,一齐跑到外叔公那儿去听鬼故事。而回家时又与男伴们总是跑在最前头,分别伏在两边的竹林里,见到后面女孩们跟过来时,便使劲地把竹子摇得哗哗作响,然后再把手伸进喉咙,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叫,直把小女孩们吓得惊呼呐喊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嚷着要去大人那儿告状。而我和男伴们却躲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一边捂着笑疼了的肚子学着女孩子的尖哭声,一边做作鬼脸顽皮地在草皮上相互抱着打滚。此刻,那无忧无虑的童趣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子里不断地切换着,是那样的真,那样的美,那样的幻。
月亮,慢慢地从朦胧中挣脱而出,露出了盈亮的微笑,刹那间,月光如水如雨般地倾泻而下,瞬即就把整个山谷灌得莹亮泛光。隔远看,那一堰的春水,漾波重重,鳞光点点。近看时,水中有月,月藏水中。而那被惊醒了的一群小鱼儿,正浮在水面上悠哉游哉的咬着垂在水中柳丝。
踏着皎洁的月光,手被柔柔的山风牵着,我默默的前行在弯弯的山路上。从山口上潺过来的一溪水声,长风即亢,逝风而弱,好似一首婉转动听的云水禅心。润润的月光,如水一般的在路上流淌着,在两旁的树叶上悄无声息地滴潺着。此时的夜空,繁星满天,贮满诗意,而这种酣眠的宁静与祥和,立即就令我的脑子顿感澄明,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忽然,山口上传来了夜归人的脚步声,似乎是两口子边走边在复盘刚才牌桌上的某一局,开始还只是相互埋怨,慢慢的由争执发展成吵闹,而这越争越大的吵声却惊来了一阵阵狗吠,那"汪!汪!汪!"的叫声瞬即便划破了整个山谷的宁静,同时也惊哭了不知是那一家的孩子,但就这稚嫩的哭声,立即就让这静穆的村庄充满了无限生机!
转过山口,便能看见外婆家的房子了,此时脚下忽然地生风,不由的加快了步伐。许多年来我一直都没弄个明白,为什么每当能看见外婆房子时,脚步却突然的变得轻快,就连走起水泡的脚底也无痛感了。记得小时就这奇怪的现象,也曾问及过母亲,当时母亲却笑吟吟的摸着我头说:"你肯定是闻到外婆炒老腊肉的香味了噻。"如今想来,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因为,自己不仅仅是觉得外婆炒的老腊肉好吃,甚至连米饭我每顿都得多蹭几碗。有一次外婆见我狼吞虎咽时,就用奇怪的眼光询问母亲,而母亲也只好羞着脸的辩解道:"不晓得是啥原因,娃儿说你这儿的泡菜都要比我们家的好吃得多。"这时外公却笑哈哈的接过话:"依我看,多半是我们这儿的山水更养人些。"
一阵浓浓的,醇醇的酒香味迎面扑来,不用看我都知道,翻上山坎,路边就有个小酒坊。因为小时候经常来这儿偷过酒,也挨过舅舅无数回的责骂,但骂归骂,可偷来的酒他却从没少喝一口。
"是明娃子吗。"
忽然从院坝里站起来位老人,顺眼望去,只见老人慈眉善目,银须飘逸,手里还拎着一瓦罐。我赶忙迎上去问安:
"舅叔还没休息呀。"老人朗声笑道:
"人老了瞌睡也就少了,你舅舅等不及了,刚转回去一会,来,提罐酒回去与你舅舅好生喝两杯。"我赶忙一手接酒,一手伸进口袋摸钱。
"干吗,你很有钱嗦?"见舅叔不快,我只好陪笑道:
"不是,但我总得给您老本钱噻。"
"龟儿子少给老子扯把子哈,你假打个啥子?小时候偷老子那么多酒没见你放过一分钱呢,拿回去喝!明天把瓦罐还回来,顺便陪我摆几句龙门就是了。"此时,我心忽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好似捧在手中的已不是一般的酒罐,而是一个能在冬天里捂热身心的热水袋,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灼热。
走上山坎,回头一望,那一弯钩月还吊在小桥之上,妙曼的月光,犹如母亲轻拍孩子的那双嫩白的葱手,柔和而温情;树叶上的露珠宛如天上的星星,晶亮又润泽;而那些飘来飞去的萤火虫,已悄悄地把整个山谷点缀得更加的晶莹,更加的朦胧,更加的娇美。
空灵的夜空低垂着梦意。流淌的月光,洗嫩了草木,冼艳了花瓣,也洗净了天地。那潺潺的水声与不知从那儿来又要到那儿去的风正低声絮语着,睡意浓浓的山村静静躺在山谷里,如婴儿般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安静地吮吸着大地的乳汁。而此刻的我,好似已踏上了坡田里翻滚的层层麦浪,踩上了油菜花摇曳出的舞步,心,却早已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