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院的那三只狗
现在养狗的人特多,尽管有关部门一再三申五令要圈养。可是你说你的,你规定你的,他做他的,他放养他的。就是不能令行禁止。
狗儿照样昂着脑袋摇着尾巴,大摇大摆、自由自在、得意洋洋。爱哪儿溜就哪儿溜,爱哪儿拉巴巴就哪儿拉巴巴,想何时吠叫就何时吠叫。那是人家的“祖宗”,能得罪吗。
有人养了一只禁养的狼狗,害怕的人报派出所。对不起,没有那个时间,人的事已经够烦,哪有工夫管狗事。
我住隔院楼上,除深更半夜汪汪叫外不太碍事。倒是还可以常常赏狗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从中又能听到一些狗和人的故事,甚至能间接的欣赏人间百态。
这里有许多狗,大大小小各种花样,唱主戏的或者说印象深,更值得关注的才三只。
有一种说法叫做“狗通人性”,狗通人性,人又何尝不通狗性呢。又有种说法叫做“狗仗人势”也不全面,也有“人仗狗势”的,那只狼狗人人害怕主人便因此仗了势。
还有一种说法叫做“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当然同样是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人了。是的,不论人的好品性或者坏品性,狗的身上几乎全都有。
人们之所以爱养狗,是因为狗能看家护院、忠心耿耿,为主子连命也不要。狗忠心耿耿是对主子而言,反过来,对路过的行人却是心肠非常狠。
狗是个势利眼,所谓的“狗眼看人”“狗眼看人低”。如果是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人路过,它便摇尾巴、低头哈腰讨好。衣冠不整则不饶不让的左闻右嗅。
这不叫对人忠心耿耿,仅仅是对“主子”忠心耿耿。衣衫朴素一些,送报纸、送牛奶、收垃圾的一进院门,它便汪汪直叫,不饶不让、穷追不舍。真的,人和狗确实有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辩证关系。
这是个引子,太哲理化没趣,还是回头讲三只狗的有趣“故事”。
先说那只灰色的狼狗,它是“一号人物”,庞然大物、巍巍然,它的“戏”最生动,使人想起童话剧里的“大灰狼”,孩子们团结一致和它斗争。
说狗通人性、人也通狗性真的是没错。那只灰色狼狗只要屁股微微一撅,主人马上就明白它要怎么,赶快“去!”的一声,那狗便赶紧离开自家门口,去那片绿茵茵的草地上,把屁股再一撅了事。主仆配合得十分默契。
“大灰狼”拖着一条铁链在地下丁零当啷,也许是主人怕它万一“翻脸不认人”,咬伤了自己的家里人。但它出外溜达,主人却从来不牵住那根丁零当啷的东西。
这“大灰狼”相当放肆,溜达的时候爱在这个人面前闻闻,那个人背后嗅嗅,有时候还用黏糊糊的舌头舔女人的玉腿,惹来突然一声惊叫。
唉,它的主子却讪笑一下而已:你怕什么?它是乖乖狗,从来也不会咬人!
人有妒忌心,狗也一样。这“大灰狼”庞然大物和大腹便便一样是小鸡肚肠,醋意浓浓,看见有人常抱对门那只小宠物狗,给火腿肠吃,便心里妒火中烧,有一天忽然闯过去把那小狗咬死了,比人的妒忌心还重呢。
能说狗不通人性吗?还好,它仅仅妒忌那只小狗,如果也和人争风吃醋,看见别人吃肉也妒火中烧,岂不……
死难小狗的主人和常给它火腿肠的邻居,有摸眼泪的,有言不成声的,有低声啜泣的。她们买了鞭炮送行:祝小狗“一路赱好”。“大灰狼”看在眼里十分不满意,一阵狂吠,连它的主人也拉长了脸表示大为不满。
人会受宠而得意忘形,狗也一样。另一只小白狗就有这样的故事。
因为雪白又毛茸茸,被主人宠得和人一样,吃的是火腿肠、排骨、猪肝,比穷人好得多。因为养尊处优,所以神气活现,简直以为自己是大官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它爱打扮,甚至打扮得花枝招展。冬天是皮坎肩、花棉鞋。当然是主人帮它打扮的。这小白狗自己也不赖,长长的毛披在脑袋上,不仔细看时,还以为是给它戴上了“假发”呢。
这是一只母狗,因为漂亮——说明一句,是个“洋妞”,因为得意洋洋而特别喜欢汪汪狂吠,看见人时我武惟扬,不知道它是为了自己显威风,还是帮它的主人壮声威。
它还有个特长,会卖弄风情,在人身边摇头晃脑、扭扭捏捏。看见公狗还冲着屁股闻骚,用屁股顶人,真是丑态百出。
有一次为了帮主人摆谱,发威风咬了一只小狗的屁股以后,主人赶紧把它高高的抱在怀里。被咬去一撮毛的小狗气得围住他和它汪汪直叫。小白狗这下更得意忘形了,它心领神会,知道主人一定会为它撑腰的。
然而如此漂亮可爱,吃火腿肠、猪肝,穿皮坎肩、花棉鞋,睡席梦思,却仍然不改狗性,爱吃屎。一次忽然发现草丛有那么一团被一溜烟奔去,如同发有山珍海味。
有人宠儿子,有人宠女儿,有人宠孙子外孙,同样也有人宠小狗。这小白狗得到儿孙一般的待遇,怎能不高兴得没日没夜汪汪叫呢。
主人叫它“乖妞妞”,有人没有看清时还以为主人在叫自己的小孙女呢。
这小狗和人一样会耍两面派,一张脸竟然是两副面孔。它会汪汪狂吠,又有时候是嬉皮笑脸,学会了看人打卦。
如果主人的上司来了,主人一颐指气使,它便轻车熟路的给“爷爷”作个揖,再来一个低头哈腰和挤眉弄眼、尾巴摇晃。
喜欢它的,或者是它主人的部下便会笑眯眯的说:你的“乖妞妞”真乖呀,不喜欢的或者毫不“搭家”的人则白一眼后赶快走,大概是心里别扭:“你才是它的爷爷呢!”
再一只是黑狗,我对狗缺乏知识,样子不像是洋玩意,像一只纯种土狗。因为黑,主人给起名字叫做“黑崽崽”。
虽然黑不溜秋并不讨人喜欢,但它有擅长。这黑不溜秋的特别能耐就是比其它的狗更是通人性,它居然知道主子喜欢人家拍马屁,喜欢看别人对自己笑,喜欢人家讨好。
于是它向常常抬起头对主人傻笑,甚至还会低眉顺眼、点头哈腰,轻声呜呜的讨好。
我不懂,究竟是撒娇还是拍马屁呢。它的主人一定懂,因为这种时候主人总是喜形于色、得意洋洋、瘪着嘴笑。
有时候人也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幽默可笑的一句话居然也在上司面前呲牙咧嘴,似乎是感动得左一声叫好、右一声傻笑。
:今天我起晚了。
:呵呵呵。
:来不及吃饭了。
:呵呵呵。
:我在街上买包子吃。
:呵呵呵。
:一摸口袋里没有钱。
:呵呵呵。
:去你的,什么都呵呵呵。
人家一生气,便马上默不作声、低头不语。
狗最善于察言观色,看主子的眼色行事。主人高兴它就使命的摇头摆尾,主人如果是“寡妇脸”“冰霜脸”“刀子脸”,它便也就马上改成垂头丧气,走路慢吞吞的。
它不仅是爱拍马屁,唯主子是从,还帮助主人使坏心眼,栽赃陷害。听说它使过一次坏心眼,把东家被风吹在地下的衣服叼去西家,害得东家的人“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民间有一句关于狗的谚语:“我是一条狗,叫我咬谁就咬谁,要我咬几口便咬几口”。真是生动之极,都不敢想象。如此种种,怎不能说是狗通人性、人通狗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