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上的猫
夏日长夜晚风正好,夜来香在悄悄绽放,小小的庭院洒满了一地星光。在天空西面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总是有飞机一闪一闪的像流星一样滑过。那个时候的我最喜欢躺在屋顶看天,在夜风徐徐下,数着满天繁星,等到数的累了,就随着夜一起沉沉睡去。
依稀记得院子的周围是一圈篱笆围成的墙,我在这里遇到过一只猫,灰白色的皮毛,耳廓后有一道疤,它就静静站在篱笆墙上一声不响,仿佛隐逸的诗人,独自怅然望月,满腹离骚。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叫孤独落寞,也很难体会到那么多,只觉它很孤单,也是在经过许多离别之后我才知道,背影同悲,离别总不是个让人开心的字眼。以后的很多天,我都没有见到过它。我曾试着去寻找,却不知从何找起,最后只得放弃。算算时间,距离现在大概已经有六七年了,那个小院子越来越旧,篱笆墙也瘦了一圈,我也从那个少年长大成人。这些年过去,几经世事,人情冷暖看过许多,也不知怎么,当晚上看到月亮时总是会想起那只猫。
听讲故事的老人说,猫像人,如果给它足够的温暖依靠,它就会牢牢跟紧你,赶都赶不走。虽然我们是两个世界偶然相遇,但那天之后我没找到它,或者说它自己离开了,它并不知道在某个时刻的某个动作吸引了某个人,以至于离开以后被怀念。 很可惜的是人并不像猫。我在这个叫民权的小城生活了很多年,对于街道邻坊,已经亲密的不能再亲密了,这里已经没有新鲜事物能够引起兴趣,于是慢慢的开始厌倦,开始想着离开,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到高三报考大学,就毫不犹豫选择了去外地。
那是第一次坐火车,十二个小时。自己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到学校报名,交学费,找宿舍。看将要生活四年的地方,感觉离开家还不错。新的生活很充实,一直到大一的第一个寒假,有近半年我都没怎么想过家,只是偶尔通过几次电话。也很少和以前的朋友联系,连QQ聊天都很少。外面的世界太耀眼,极度的满足之后便是极度的空虚。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年,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每一天得过且过,对以后没有丝毫打算,也没有认识几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虽然遇到过很多温暖的人,却很难再生出亲近之意。说是温暖,其实都是在外漂泊的人,各自之间最多不过是相互慰藉,各取所需罢了。书上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可我们每到一个地方不都是在重复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吗?每天面对同样的人同样的寒暄,单调的无以复加。没有人能在生活中一成不变,所以很早的时候就学会了隐藏情绪,无论欢喜苦难都收在心里,不与人言。有时也会想着如果哪天被人一眼看穿,只希望那时不会心酸成泪,感激涕零。
在后来的很多个夜里,我都时常想象着这样一个画面:夏日长夜微风正好,朵朵流云飘过,明朗的月光拨开重重树影照在院子里,空荡的房顶映着迷离的夜色,寂寞的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和那只篱笆墙上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