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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印象(二)

发布时间:2024-09-03 13:05:09

  难忘的童年

  70年代生人,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日子,但生活的压力也应该相当大了,儿时的点滴记忆也许早已淡忘在岁月的烟尘中。可每每在梦里偶尔会出现那段饥饿并快乐的童年岁月,一遍又一遍的冲撞着思绪,让人难以忘怀。穿着兄长们淘汰下来的衣服鞋子,胸前挂着弹弓,与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爬树,掏鸟窝,套知了,偷西瓜。。。。。

  那时的乡村大体都是一个模式——人民公社。大人们早起听生产队的铃声集合,生产队长派活出工,大家挣工分,实行集体劳作。每个家庭四五个小孩,大人们参加生产劳动的时间,一般都是由老人或大点的孩子经管小孩子,实际上孩子们都各自与同龄的伙伴们一起玩耍。所以,那时农村的孩子就像荒山上的野草一般自由的疯长。

  爬树、游泳、善于奔跑是男孩子们的基本技能,如果那个不会,便没了玩伴,甚至会被大家笑话。在这一基本技能的支撑下,才会向更高的领域发展,比如套知了。说起套知了,那的确算是技术活呢。在一根细长的竹竿顶端,大约两寸的地方,用马鬃密密麻麻的缠绕上,把另一根质地较好的马鬃扎紧,顶头露出约一尺,挽一个活套,然后一个人爬上树干,找个树杈坐好,另一个将准备好的竹竿递上去,树上的便小心翼翼地将竹竿顶端的马鬃活套沿知了的前端慢慢的往下套,待到知了发现,起飞的时候,正好被套住。即使失手,也会迅速找到下一个目标。

  三婆,是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婆,小脚(三寸金莲),走路却相当麻利,缺牙的嘴活像一个塌陷的窝头,说起话来十分利索。平时头顶一块帕帕布,那时是孩子们的“死对头”。村里的池塘边有几棵很大的柿子树,枝桠伸展开来如同几把硕大的绿伞,夏日里的午后,每天都有几个老太婆拿着草垫子坐在树下纳鞋底,拉家常。孩子们也常常去那爬树,甚至有稍大点的孩子会把那几个柿子树杈当成在池塘里游泳的跳台。日子久了,柿子树免不了要遭殃,柿子的青果及枝叶常常被糟蹋一地。为此,孩子们经常在玩的高兴的时候, 会被三婆的谩骂声驱散,个别倒霉蛋会被从后面揪住耳朵, 被三婆骂骂咧咧地交给家长。

  物质生活的极度匮乏,是促使孩子们发挥聪明才智的主要途径,到了秋冬季节,要找到更为适合的玩耍工具,就只能自己动手做。“链子枪”是孩子们百玩不厌的。先用质地稍硬的铁丝扭成一把枪的框架,再把废旧的自行车链条拆开,然后找8—10个链节用车内胎皮筋扎紧,做成枪筒,最难做的当属枪头,找一个自行车辐条帽,用辐条帽把前两个链节穿起来,(一般的做法是用榔头硬砸,记得自己曾为此付出了左手的半个大拇指盖)还要用铁丝做一个类似于撞针的东西,最后进行拼装,这样一把打火药的枪就做成了。后来,甚至有人用摩托车链条做成了威力更大的“链子枪”。再后来,用木头做枪身,钢管做枪管,填装火药,能打钢珠的自制手枪都被做了出来。

  那个特定年代的农村是非常清苦的,大人们辛苦劳作一年,在生产队凭挣工分所分到的口粮根本解决不了一家五六口人的吃饭问题,所以饥饿是常有的事。每家每户的自留地便被利用的更为扎实,种的麦子收完种苞谷、种谷子,在田埂地头种胡萝卜、白萝卜、红薯等。凡是当年地里产的都会当做食物来填充辘辘饥肠。每年包谷面做的馍馍、搅团会吃的人每到饭点发愁。相比较而言,红薯发甜的口感更让人愿意食用,当然个儿大点的红薯会被家人卖掉,然后攒着到年关用来扯点布匹,给孩子们做衣服,小的、带伤的就成了餐桌上的美味。所以每年到了生产队夏收或秋收的季节,大人们便会督促家里稍大一点的孩子们去地里拾麦穗、捡苞谷粒,那场面是甚为壮观,每一片割完麦子或是收完苞谷的地里,全是老幼妇孺,提着笼,拿着筐,在地里头搜寻每一寸地面,生怕错过了一个麦穗或一粒苞谷粒。记忆尤新的是,有一年家里口粮跟不上,母亲便将秋季晾干的萝卜叶子煮熟剁碎后,拌点调料,淋点熟油包了一锅大包子,起锅后,看着兄姊们狼吞虎咽地吃相,我也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大人们看看我,也没说什么,后来,要吃就在里面找包子嘴儿大点的,因为那样的包子面多。

  夏末秋初,是那个饥饿年代孩子们记忆中最为美好时光。到了午后,几个顽劣的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向着生产队的西瓜地进发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是最为紧张的,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到,穿过包谷地的时候,恨不得让自个变成兔子,以免撞得包谷叶沙沙作响。到了,先打发一个去侦察一下,看看守瓜地的几个人,在什么位置,有狗没。其他人则猫在包谷地里,等侦察的人回来,然后分工协作。一般的是两个人从包谷地里开始匍匐前进到西瓜地里,顺藤摸瓜,摘下来用脚往后一蹬,接应的另外两三个将西瓜搬到临近的包谷地里,如此反复几次,便肩扛手抱的回村了。西瓜自然是不敢带回去的,就在生产队的打麦场里现场解决两三个西瓜,然后将剩余的藏到麦草垛子里,瓜皮自然是就地消失的好。当然,浑身沾满的泥土和污渍往往会出卖了自己,回到家里,自然是免不了挨批或挨打,当然,偷西瓜的事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的。

  乡村的夜晚是漫长而宁静的,单纯而枯燥的,所以农人都会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安静而漆黑的夜晚是无聊的,但凡打听到方圆哪个村放电影,便会三五成群的结伴而去,不管冬夏,无论风。《闪闪的红星》、《南征北战》、《地道战》、《地雷战》、《马永贞》、《醉拳》等等,都是百看不厌的。为了看电影占据较为有利地形,跟外村的孩子们发生冲突,甚至打群架都是常有的事。记得有一次,跟人家发生冲突后,没讨到便宜,走到村外,不知是那个将人家的麦草垛子给点着,看着人家村人救火,我们吓得一口气跑回村里。直到香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上映,大队里添置了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每到傍晚时分,大队院子里黑压压的坐满了前来观看的人们,电视远远地被搁在一个带锁的高木架子上,位置较好的坐着小木凳,稍偏的则站立在后面和周围,还有一些来迟的小孩,爬到树杈上,只为远远地看着那个心目中的“英雄”。

  冬季是漫长难熬的,因为一年的口粮到了冬季会愈来愈少,也是大人们愁肠百结的时候,尤其是时令进入腊月,一是要考虑一家人的温饱问题,二是要考虑过年的种种开销。那时常听老人说“穷汉的腊月快如马”。可是冬季却也是农闲季节,大人们便会想方设法的将家里谷草,或是窖藏的红薯变卖,或是将多余的小米拉到城里卖掉,有手艺的人们早早将自家前庭后院的桐树伐掉,做些简单的家具或厨具,拿到集市上卖掉,给家里置办一些年货;给孩子们扯一些布匹,做过年的新衣。鞋子是始终如一的黑布鞋,那是妇女们在农闲时间或是农忙时节的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针一线的赶制出来的。但是孩子们仍然无忧无虑地生长着,下后,他们会一如既往地往雪厚的地方跑,一如既往地冰面上跑,一如既往地堆雪人、打雪仗,忘情的玩耍。白天还干爽的布棉鞋,到了晚上就会摆在炕洞里。过年,是他们最为盼望的,可以“吃白馍、砸核桃”,可以穿新衣新鞋,可以挑灯笼,可以串亲戚,可以......。

  到了腊月二十三祭灶,年气就上来了。孩子们会找家长讨要一些零花钱,早早到集市上给自己买好炮仗,平日里小心翼翼的放到锅台边或炕沿上烘烤。二十四、二十五大人们会在集市上买菜割肉,二十六蒸馍,蒸一些白面膜、菜包子、花卷。二十七摊烙面,将和好的面水摊成煎饼,晾凉切丝,以备食用。二十八煮肉,装蒸碗。二十九开始做豆腐,备菜。这几天的孩子们是兴奋的,在外面玩耍也是心不在焉的,不时的跑回家中看看包子蒸熟了没,问问肉煮好了没,就想咥几个包子或啃几块骨头。三十早起,把院落及门口收拾干净,贴对联,吃过午饭,上坟祭祖,到了晚上,大人们的叔伯兄弟会在年长者的家里聚会,守夜。孩子们则兴奋的难以入眠,早早地取出新衣服,一件一件套好摆齐,新鞋子甚至舍不得放到地上,与新袜子一块摆倒炕前的凳子上。只等黎明的第一声炮响,便会匆匆穿好新衣新鞋,拿着炮仗,点一根香火,兴高采烈地跑出去,快速融入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去。

  童年的饥饿会令人倍加珍惜现在的美好时光,童年的乐趣却一去不复,只剩下追忆,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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