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即终
无管始或终了,当初曾多么憎恨一座城,甚至迫于无奈,不得已在城之南的学府里开始四年的求知之欲。学了些字,也识了些人,结了个友,四年间,如何恼怒于它的破旧不堪,捉摸不透的气温,品行低劣的路人。因了不够了解,没能习惯,才致些偏见。如今眼见四年之期将至,终了是要离开,脸颊上的泪痕明晰可辨,也终卸下往日俱严怨怼的神色,有一天若是眼里满含了温柔婆娑目光来凝视这座城,或已然习惯它的一切,或只是承载了往昔的记忆美好,临了,只拥有一段路程,最后都会忘得干净的!
2016年,6月,一个叫做毕业的,无情的如同凌厉的刀锋,斩断了我青春里所有美好的回忆,不得不叫我学起大人的模样去肩负什么责任;去闯荡什么险恶江湖,说是人终有此劫,劫数难逃。积攒起好些同门师兄妹的眼泪,似是能得到什么快感。许是她们只是不习惯每早醒来,床头不再响起熟悉的闹玲;也兴是入睡前不能饶有兴味的讨就世间男女痴嗔爱恨;也恐是从此飘荡在江湖,孤寂之感油然而生;也,许是几多年的姐妹之谊、兄弟之情,此一别,终难再如这般亲近,伤感之至;不管去哪儿都不能再理直气壮的以学生自居,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那些抱头痛哭了的也就不那么遭到鄙视!
我的舍窝,早前就空空荡荡,剩下一堆凌乱同我作伴,六张坚硬的床板无声无息设在那里,一动不动,夜里,总游离于梦境与现实之间,只有天花板上郁结尘垢的电风扇嗡嗡作响、摇摇欲坠。只道人少了,被褥也没了。一个人住的这些日子,整日与电脑图像为伍,和其余5个人的余温度日,从未有过的惶惑、慌乱如潮涌般袭来,从此在我的心上埋下种子。
将行囊收拾的鼓鼓当当,背着它,像素日离开宿舍回家一样,锁好门,缓步离开,那柄生锈的铁枷锁,握在手里的生硬感,杵上门闩时巨大的声响怕也是最后一次在心里格外的赫然和惊觉了吧!五点的光景,宿舍的大铁门被白而烈的阳烤的滚烫,今日的斜阳如此可爱,绿树成荫的香樟路俨然成了杂乱跳蚤市场,人头攒动的堕落街亦如往常一样,小贩们亮起街灯,张罗生意,不亦乐乎;情侣们依旧耳鬓厮磨,行色匆匆的路人依旧赶路,没什么不同。从狭小拥挤的张大姐出来,嘴角边还泛着辣汁儿的火辣感,恋恋不舍的走向公交站招揽taxi,夜市摊油烟四起,漫向整条小巷,我呛出眼泪,赶紧逃离这个地,傻傻呆坐在的士车上,浑然不觉天际已然暗沉下来,手掌伸向车窗外,想拉一拉城的衣角,然而净是一掌温热的风,软而空。我始终是掉不下泪来,情未到深处,无视旁的哭哭啼啼的姑娘,何时开始忍耐度如此炉火纯青了,我不知道!细来想想这座城竟有如此多的可爱之处,可悲的是临走了才觉着它可爱。
混而浊的天,被城里的人用霓虹装饰,红得鲜亮,昏得纯正。于是,断然兜兜转转于雾霾之中,找寻不到方向,把所以的未知都寄在了这枚票据上,去又奔走于下一个四年、十年、二十年,会遇些什么?我知道是我乘的那列火车,如豺狼般的长鸣划破此时的午夜,划破这座城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