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鸽子
这两天,天气很不好,先,是漫天发黄的沙尘暴,再,就是阴雨连绵。现在,天空中还是阴暗迷蒙,不知道是浮尘还是积云。
昨儿吃过晚饭天刚擦黑,女儿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我让她走到客厅的窗台前向远处张望以缓解视疲劳,忽然,她受惊一般突然停步,呆呆地看了会儿,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回来,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妈妈,你看咱家窗台上,停着一只鸽子呢。”
真的吗?我也悄手悄脚的凑到窗台前,果真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站在那里,被雨水淋得湿哒哒的羽毛,紧紧地贴着原本小巧瘦弱的身躯,那弱小的身躯似乎还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我断定,这是一只在雨中迷路劳累的野鸽子,因为,旁边的顶楼,就有一户人家养着许多鸽子,据说是养来卖给烧烤店的,可是,它没有停靠在那温暖舒爽、粮水充足的鸽舍,而在这里上下左右数以千计的窗台中选择了我家这扇窗来落脚。
我悄悄地退回来,记起北阳台还有点儿做粥剩下的苞米碴,就去抓了一小把,想打开附近的窗子,送出去给它当晚餐。女儿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扯着我的衣裳,我知道,她是怕我的动作惊飞了那个小精灵,让它因为害怕而在渐黑的夜色中徘徊,或者,遇到一个家里养猫的人家,给它带来更多的凶险。我附着她的耳朵说:小鸽子的身上本来就又湿又累的了,如果再饿着肚子,不是更难捱么?没事的,我尽量不让窗扇发出声响。女儿犹豫了会儿,终于放开了手。
我慢慢地走近窗台,尽量轻轻地、轻轻地拉开附近的窗扇,即使只有一点儿轻微的声响,小鸽子还是敏锐地惊觉到有人在靠近,忽然张开那双圆圆的、乌黑的眼睛,歪着脖儿,惊恐戒备地盯着我。我站着不动,用温柔友善的目光看了它一会儿,慢慢地摊开手掌,露出掌中金黄色的玉米粒,慢慢地把手伸出窗口,把玉米粒儿放在窗台上,再慢慢地缩回手,关上窗户。它一直警惕地看着我,直到看见窗户关上了,又看了看玉米粒,大概是确信其中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才放心了似的闭上眼睛养神去了。屋里,一直提心吊胆的我们娘俩也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以后,天渐渐地黑了,怕惊扰了鸽子,女儿转去自己的卧房开灯看书,隔十几分钟就过来,就着对面人家窗口发出的微弱的亮光,远远地向窗台外观望,看小鸽子的身影还在不在。听到老公在走廊里的脚步声,急忙轻跑到门口,及时地拉住老公要开灯的手,悄声告诉他,有只小鸽子停在窗外休息的事。老公摸黑走进自己的卧室换衣服,就着壁灯的光看见女儿紧张兴奋的模样,又开始逗她:你喜欢啊?我半夜起来给你逮着它,咱们把它拴起来养着,或者卖给烧烤店给你换二三十块钱,好不好?女儿又急又气,还不敢大声说话,憋得脸都红了,我赶紧悄声打圆场:别急,你爸逗你玩儿呐,安心吧。
就寝前,我们都没有在客厅逗留,只是偶尔向小鸽子的身影望望,看见那纤小的身影还在,就略有几分欣喜和心安地走开。
今天,一向早晨明明醒来还得我和老公三催四请才起来的女儿最先爬起床,跑到客厅一看,嚷起来:爸爸妈妈你们快来看啊,小鸽子不见了!我冲到窗台前一看,可不,这个小家伙安静地休息了一晚上,今早把我免费提供的早餐吃光,也不道声谢,就不辞而别了。
小鸽子,就算外面有风雨,毕竟,天空才是你随意飞翔的地方。我们祝愿你——平安自由、快乐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