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爆米花的人和他的傻媳妇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驾驭着自己的人生,知足常乐的过着日子,有时这倒叫人称羡。
-——题记
嘭!嘭!几声很大的声响,在告知着人们,他们来了。来得很准时,只要掐一下表,时间上下不差五分钟。这是一个小区的大门口,每当人们吃过饭,嘣爆米花的人准时会来到这里。对于这种声响,大家习以为常,每当此时,端盆儿的拿碗儿的,鱼贯而至。
这是四十岁左右的两口子。一辆三轮车静静的停放在旁边,几只口袋放在车上,里面分别装着玉米粒儿,大豆,还有煤块。嘣爆米花的人,动作熟练的拉着风匣,两头尖的铸铁桶在通红的炉火上吱吱呀呀的转着,他准确的算计着时间,稍许,时间到了,又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伴着热浪,伴着爆米花的清香,还有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爆米花出炉了。每当此时,操作的人,脸上充满了笑容,比孩子们还高兴。他,一边忙活,一边告诫准备爆米花的人,把干燥的玉米粒儿、大豆撒上些水,这样嘣出来的东西好吃。虽然大家都知道,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说着。
一会儿的功夫,嘣爆米花人的头上脸上就冒出了汗珠儿。这时,一只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她拿着看不清花色的毛巾,给丈夫擦着,擦着,反复地擦拭着。嘴里还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只有她的丈夫,边操作,边满意地笑着,露出了一排好看的牙齿。他们注视了一下对方的眼睛,然后又继续忙着。
大家知道,嘣爆米花人的媳妇身体有残疾,她很少站起走动,只是静静地坐着,不时对所有的人发出憨憨的笑声,看得出来,她属于智障。每天,丈夫出来,她就坐在车上,到了以后,她就坐在地上,她所会干的,就是为丈夫擦汗,再擦汗,还有呆呆的傻笑。
人们看惯了,不足为奇了。倒是嘣爆米花的人,爱说爱笑,见到熟人搭着腔说话,有时嘴里还哼着歌,细听,还是流行歌曲。这一天,看上去他很高兴,对着我这个老客户神秘地说:“老哥,俺要给我媳妇买只‘金镏子’,不能让她白做一回人。”我当时的反映先是惊愕,后来报以会意的微笑,只当听听罢了。
一年四季,只要是天气允许,他们就会准时出现,没人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听他们自己说,老家离这儿不远,家里没什么亲人。大家只知道他们的手艺好,只知道他们不容易,大家在享受美食的同时,对他们还有不露声色的怜悯。
夏天,闷热的天气,加上炉火的炙烤,冬天,前边是热的,后面是凉的。他的媳妇,热天给他擦着汗,冬天给他掖着衣领,动作熟练而不厌其烦。他们就这样走着,来时满面春风,走时带着笑声,三轮车有时消失在潮湿的地面,有时消失在雪地的尽头,留下的只有看得见的车辙。
嘭!嘭!今天的响声显得格外连贯和清脆。我端着大豆循声而至,快过年了,他的生意格外的好。前边的孩子已经排起了队,我赶紧走到嘣爆米花人的面前,他,得意的朝我努努嘴,循着方向看去,我看见他傻媳妇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傻媳妇谨慎的疼爱的擦拭着,捂着,躲闪着,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放在眼前看着。
我,惊异了,惊呆了,转而在心底泛起一阵波澜,慢慢的掀起了惊涛骇浪!有心人,有志人,会疼人,会爱人,好人,大好人!
大人们赞叹着,孩子们想去抚摸,被傻媳妇躲闪着拒绝了,今天,大家给的钱,比往常多,因为快过年了。嘣爆米花的人高兴的接受着,还忘不了和大家开玩笑,等过了年,我嘣东西减半收钱,先谢了,谢谢大家了。
看得出来,大家的眼神里充满了钦佩,在祝福着呆傻的女人。我们或许现在才多少明白了嘣爆米花人的心,看到了他对生活的态度,看到了他的笑对人生,还有对生活的执著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