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糕
门前的酸枣树砍了,那春日的吐芽,夏日的繁密,深秋硕果累累的丰硕,冬日枝疏桠少的安宁……都成为了回忆。
再也没有酸枣可摘了,那儿时爬上树去摘酸枣的乐趣,那拿着竹竿敲打酸枣树的满树“果雨”……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昨日。
姐姐寄了一些酸枣糕来,说正是酸枣成熟的季节,便做了些好玩。姐夫家还有酸枣树呢!我有些叹惋。我又想起故乡门前的树墩来了……
说是故乡,只不过因为爷爷奶奶在那住了一辈子,儿时的我也在那居住过一段时间。我依然忘不了奶奶做的酸枣糕,厚厚的,不透明,没有去掉的酸枣皮在里混杂着,也没有芝麻做点饰,糖也放得比较少,吃起来感觉比较酸,但我始终觉得那厚得需要嚼一阵子的酸枣糕,给我回味无穷的感觉。
我大约还记得酸枣糕的制作方法,先将打下来的酸枣用水洗净,再放入锅中,用开水煮。锅中散发出淡淡的酸枣味儿,待酸枣煮软了,倒入木盆中,搅动、捣碎,将酸枣核儿一颗颗弄出来。捡酸枣核儿对于儿时的我来说,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呢!一颗颗长长滑滑的枣核儿,堆得满满一盆时,是我心中最愉快的时候,很有成就感,仿佛自己干了多了不起的事儿。奶奶总在一旁夸奖我,“瞧我这乖孙,多能干”奶奶对我永远都是夸奖,在她的眼里,我永远都是乖的——至今如此。
在挑酸枣核儿的同时,锅里煮起了南瓜。不用多时,二者都准备好了,便将南瓜倒入木盆中,与酸枣一同搅拌,黄色与酱色搅拌在一起,最终却变成了类似于棕色的颜色。
接下来的便是加白糖了,奶奶从后屋搬出糖罐来,透明的玻璃,把里面的糖展现得一露无余,我总是嘴馋的舀一勺就往嘴里塞,奶奶心疼她的糖,每次都不想给我吃,“这里面放里糖了,不能吃多了,会长虫的。”我便大哭,觉得委屈,奶奶又立马安慰我“喔,乖,来,有糖吃。”我立马止哭。奶奶总是对我百般疼爱。但她依旧是舍不得的,偌大一木盆的材料,岂是那么几勺糖能变甜的?于是,我们每次吃的酸枣糕都是酸的。
然后顺理成章的要找一个铺开的地方了,摊在一个地方让它成形,而桌子总是不多的,常用的办法便是将木门取下来,洗净,再摊开白布,铺在上面。将依旧发着热的料抹平,平稳的摊一层——但总是厚厚的一层。我手里拿着姐姐寄过来的酸枣糕,心想,也许奶奶是年龄大了,无法将一切弄得那么精致了吧。
对比这两种酸枣糕,奶奶做的无论从那一点上都不如姐姐的,可我至今都怀恋它的味道……也许,我怀恋的,是比这更深的东西吧!
如今,白发苍苍的奶奶依旧守着那块她生活了近六十年的土地,她不出来,谁劝都没用,我也渐渐沉默,尊重她老人家的选择。她依旧会在门前叹息:“多好的一棵酸枣树啊!可惜……哎”
可惜……哎
可惜的,又何止是酸枣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