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号角
一声雷鸣炸开冬的冰面,春天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铺天盖地。饥渴一冬的土地尽情的吮吸着春天的甘露。绿在春风的裙裾里纷纷扬扬,远的、近的;深的、浅的;浓的、淡的……这是一场盛大的聚会,绿的聚会。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发芽都是绿的宣言。土地挺起了柔软丰满的胸脯,太阳尽情地释放着温暖与光芒。盼望已久的雨露清凉甜美,春风温和多情。一场生长的运动浩浩荡荡,在高山、在丛林、在溪流、在花园……
蝶破茧而出,展开轻盈华美的羽。她是春的舞者,是爱神的化身,一曲“蝶恋花”醉红了天边的彩霞。黄鹂,燕子,还有不知名的小鸟不再蜗居,叽叽喳喳,喳喳叽叽,传递着春的消息、吟唱着春的赞歌。蜜蜂从蜂房里涌出,嗡嗡的从桃花赶到梨花,从杏花赶到海棠,再从樱花赶到菜花,忙忙碌碌,收集绿的语言,汇集百花的妩媚,酿一壶春天的蜜。
“惊蛰”鸣醒万物,吹响生长的号角,带来春雨和发芽的旨意。那些带着绿的动人的优美的诗句,从漫长的冬天里醒来,谱写着春天的华章。关于“惊蛰”,唐代诗人贾岛在《义雀行和朱评事》中写道“玄鸟雄雌俱,春雷惊蛰余。口衔黄河泥,空即翔天隅。”描写了惊蛰节气里的滚滚春雷从天空中划过,蛰伏于地下的小动物纷纷出巢,眠于地下的虫卵也开始孵化的景象。唐诗人韦应物《观田家》中描述“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自惊蛰之日起,农民就没有“几日闲”,终日忙碌于农活。宋代张元干吟诗“老去何堪节物催,放灯中夜忽奔雷。一声大震龙蛇起,蚯蚓虾蟆也出来。”赞叹垂暮之人,在雷声中也会振奋精神。宋代诗人陆游《春晴泛舟》“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畅写了春雷萌动,整个宇宙就像天地初开的时候,是一番新的气象。
田野里有了忙碌的人,他们开垦、播种。泥土变得松软与湿润,预备着一场浩荡的生长。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他们登上春天的列车,除了生活,他们还有诗和远方。
雷鸣惊醒了我的夜,睁开惺忪的睡眼,春的夜晚到处是绿的火种。
已经沉睡得太久太久,我空薄的身躯在梦中飘飘荡荡。好些年来,许多场的绿与我擦肩而过,肌肤干渴、灵魂苍白。推开尘封的门,奔向春天的原野,天地一片绚烂,我看见了桃花红、梨花白,菜花黄;彩蝶纷飞、莺歌燕舞。高山,草原,森林,田野……草长莺飞,姹紫嫣红。如果我不曾隐藏在岁月身后错过一个又一个春天,不曾错过风雨雷电,生命会是什么样的呢?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回忆,现在和未来。
风是绿的,走到哪里都能染上一片嫩绿。风轻轻拂过我的肌肤,我的整个身体就一片嫩绿。风也调制了许多口红,为春天的花朵涂上红的,白的,粉的,紫的,蓝的,黄的……整个春天顿时绚烂起来。风也为我涂上多彩的口红,这一刻,我的生命年轻而妩媚。
风染绿了我的渴望,雨滋润着我的灵魂,我的身体里涌动着澎湃的河流。眼睛越来越晶莹透亮,嘴唇越来越厚实丰盈,头发越来越茂盛和翠绿……。从这一天起,我所有的语言都是绿的开始,我奔跑在春天的原野,我要寻绿,种绿,养绿;写绿的诗,唱绿的歌。
惊蛰节气里的雷鸣,如新生儿呱呱坠地时的第一声啼哭,在绿色的风里,我将自己融为春天的一个符号,开始了绿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