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李叔同在《送别》一词中写道:“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只此一句,便道出了多少悲凉。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年。世间每天都在演绎着悲欢离合,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再美的故事,都将有结束的时期,唯一不同的,亦不过是迟早而已。
江淹曾写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别离的痛苦足以让你魂牵梦绕,黯然销魂。有些人会看透悲欢离合,绝意割断红尘,心如止水,将离合之事,看作往事云烟,了无牵挂。
离别是让人惧怕的,每次远行他乡,踏上旅途,思念之情便不能自已。父母的热泪,朋友的欢笑,就这样慢慢的离自己远去,在漫长的离别中,唯有回忆支撑。
走上归程之时,近乡情切,回到梦中的故乡,总会感叹时间的威力。光阴如水,慢慢消磨着旧日的故乡,也消磨着亲人的时光。离家的悲苦,在见到亲人之后烟消云散。而亲人老去的容颜,却又让我不敢面对,我是知道的,终有离别期。
离别苦,相聚难。相聚与别离就如同鲜花的生长,花儿孤独的生长犹如离别时的痛苦,而最后只不过为了短暂而美丽的相聚。曾经我也是在星空下读诗的少年,而今年华老去,沧桑了灵魂。岁月虽然可恶,但却是良师,它让我们懂得隐忍,洗净铅华,了解人生的道理,淡泊处世,宽容待人。
龙应台曾写道:“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我知道,与父母之间的缘分,此生早已注定,每见一次,便会少一次。即便如此,仍然不能常常陪其左右,总是认为电话里的问候便已足矣,天伦之乐是以后的事情。总想自由漂泊,如云般游走,心无牵挂,不再回头。而当回首之时,青丝白发,容颜憔悴,昔人将逝,悔不当初。
这些年,回家渐少,而回家最牵挂之事,便是去探望我的老奶奶。在回忆中,奶奶总是素净,常坐在门旁,望着路边的行人。最忘不了的是奶奶厨房里的香味,每至夏日,坐于庭院,奶奶总会炒几盘家常小菜,乘凉谈心,到了深夜才各自睡去,慢慢明白这就是家的味道。
短暂的相聚,迎来的又是分别。我总不忍对他们提起这些字眼,因为这些字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我又踏上远去的列车,母亲为我准备好行囊,做好了早餐,她说:”多吃点,在外边吃不到了。“我知她在强忍泪水,而我早以泪落不止。奶奶一旁嘱咐,我一一答应,千里风尘唯有这般难以割舍的亲情,才让我有勇气走下去。
父母亲人,犹如雨滴滋润着心里的净土,伴我们一生,从不变更。每一次目送的眼神,就如十指断裂,刻骨铭心。我怕回头,因为回头便能看到他们苍老的脸,鬓如银雪,怕自己不能再走一步,泪水不能止住。
随着年岁的增长,与亲人的缘分越来越薄,离别的身影,渐行渐远。请不要再目送,我怕我一回头,你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