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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栗花

发布时间:2019-09-03 08:19:19

  拾 栗 花

  我的家乡是栗园村,几十间茅棚草舍隱藏在遮天蔽日的树海里。我最难忘的就是深更半夜,呼朋唤友拾栗花。

  春末夏初,栗园里里绿光溶溶,人们只看到蜜蜂嘤嘤嗡嗡地飞进飞出,忙着采蜜。可是向树上望去,只见满目青翠,不见栗花泛黄。原来那一簇簇淡黄色的栗花太素太雅,它几乎被耀眼的碧叶溶化了,只留下幽幽的清香随风飘荡。

  如果那天晚上风摇树叶哗哗响,这就是风给栗花送路来了。这时的栗园像翻倒了酒缸,香气是那样的醇,那样的浓,它冲进门缝,透过窗棂,熏得老年人腰不疼,腿不酸,浑身的骨节咯咯响;熏得青年人脸发烧,心发烫,一骨碌翻身起了床。“拾栗花走了——”大姑娘、小媳妇,你喊我,我叫你,或背筐,或提笼;刹时,大街小巷,人影匆匆,脚步声声,那个急哟,衣服扣了个“鸡上架”,鞋子掉了也顾不上提。

  走进夜色笼罩的栗园,真像进了一个童话世界。一棵棵黑黝黝的栗树,像驼背老人,像撑天巨伞,大大小小的树冠象天幕上团团晃动的阴影。而挂在树上那一簇簇栗花却如玉簪,似金钗,在朦胧的夜色中荧荧生光,分外鲜明;风摇树动,万千玉簪飞舞,万千金钗飘动,在空中划过道道金线;人被这绕着弯,打着旋,上下飞舞的金线所包围,就像被旋进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中。待到它们悠悠地落下,又在墨绿的草地上编织成一幅幅疏密相间、熠熠生辉的地毯。这便是栗花,抓在手里毛茸茸,捧在手中香喷喷。

  经过几天的采拾,家家院里堆了一座山。在明月朗朗的夜晚,那儿有细声细气的歌声,那儿就有三五成群的姑娘媳妇围在一起辫火绳。辫火绳很有讲究,“一根火绳千条花,光滑匀溜无疙瘩”。在栗园村,要打听谁家的姑娘心灵不灵,手巧不巧,不问她是否会扎花绣朵,先看她辫的火绳好不好;如果歪歪扭扭、疙里疙瘩,即就是水灵灵一枝花,也难找到好婆家。因此,辫火绳是我们栗园村姑娘一门必修课。辫呀辫,那十指肉肚肚磨出了血,那滚烫的心里编着美好的梦。

  栗花出在栗园村,火绳飘香在四方。城乡里外,生意人的柜台上,卖香烟的小摊上,那冒着一缕青烟的火绳,大多来自栗园村。而在农家,晚上妈妈靠着它一点亮,摇着纺车纺线线;爸爸经常走夜路,点根火绳来壮胆;小宝宝睡着了,燃根火绳来做伴;奶奶给火绳打上结,专门用它记时间。

  几十年过去了,我的家乡每到春末夏初,栗花照旧飘香,每夜南风过后,栗花照旧飘落一层。看到这么好拾的栗花,我真想去拾它一筐,而坐在电视机旁的孩子们笑我又痴又傻,他们说:“妈,就光记得拾那一筐栗花。”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颤,是呀,没拾过栗花的人,怎么会懂得拾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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