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亲戚
串亲戚
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过了初一,从初二开始就可以串亲戚了。我们家在宝鸡的亲戚并不多,只有二舅一家,二舅和舅妈去世后,母亲就成了家中辈分最高的老人。过年串亲戚最热闹的一天,要数初三,这天是母亲的生日,家里所有的亲戚都要来给母亲祝寿和拜年。从年前开始,为了招待亲戚,大姐、二姐负责采购,买鸡买鱼,买肉买菜,天天大包小包往家里驮,还未过年,家里阳台上、厨房里已经被玲琅满目的年货塞得满满当当,根本下不去脚。
腊月二十五已过,母亲就开始炒米,磨粉,将新鲜的猪肋条肉切成几厘米厚的长条,用调料腌制一天后,与米粉搅拌在一起,在碗底垫上红薯装碗做成粉蒸肉。又将各种果脯和肉放在一起,浇上母亲独家秘制的汤汁做成八宝甜肉。等蒸碗装好后,就开始上笼蒸上个几小时。
小时候,家里用的是风箱,姐姐们帮着母亲打扫卫生,摘菜、切菜,烧火的伙计就落在我的身上。那时的我正值贪玩的年龄,坐在小板凳上,手不停的往炉灶里添柴,可耳朵却竖起来凝神屏息听着外边的动静。院子里,小伙伴跳皮筋、踢毽子,唧唧咋咋的欢笑声,将我勾得魂不守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也坐不住。趁母亲忙碌时,一不留神就“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和伙伴们玩上一会,玩到兴头上,突然听到母亲喊道,“这小丫头,又疯到哪去了,火都灭了!”吓得我拔腿就跑,赶紧回到“岗位上”认真做起伙夫,使出浑身力气“啪嗒、啪嗒”拉风箱,将快要熄灭的点点火星重新燃烧起来。火苗舔着锅底,火塘里熊熊燃烧的柴火“噼啪”作响,不一会就将水烧开,笼屉里散发出阵阵米香肉香,只个劲往人鼻子里钻。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问母亲:“这肉什么时候能蒸熟呀?我都等不急想吃了。”母亲笑道:“馋猫,这是招待亲戚用的,等亲戚们来了,你就能吃上了。”
初三一大早,我们姐妹起床梳妆,收拾房间,母亲天一亮就在厨房里“叮叮、咚咚”忙碌起来,精心准备着各种美食。不一会,表哥表姐领着外甥和孙子们都陆续上门,大家寒暄着,说着一年来的各种逸闻趣事,聊着相互关心的话题。而此时的“老寿星”却系着围裙,在厨房的炉灶前蒸、炸、烹、煮着美味佳肴,认真的程度仿佛在做“满汉全席”,任凭谁劝都不会放下手中的锅铲,直到一座丰盛的家宴摆上了桌。
当母亲坐在主位,亲戚和晚辈们共同举杯祝愿母亲“健康长寿”时,母亲的眼里闪着泪花。表哥说:“姑姑,一年到头,我们吃过无数次宴席,唯独姑姑亲手做的家宴才称得上是‘家的味道’,也只有姑姑的生日,才能把我们四代人聚集在一起,有您在,家就在!”
“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当孙辈们为母亲唱起生日歌时,母亲的脸笑成了花,此时此刻,我真的理解了母亲,为什么那么累每年还要亲手为大家准备美食。一桌饭,食材虽然扑通,但却饱含着母亲对亲人的爱。尽管我们现在物质生活很丰富,不缺少食物,更不会操心吃什么年夜饭,可母亲做的“家宴”却成了孩子们心中永远的惦念,无论走到那里,都不曾忘记。
母亲无私的爱在我们身上流淌,在我们的手上传承,成为连接我们整个家族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