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淡描离愁
本想借着清晨的露水,展开一卷文宣,浸一支昨夜的素笔,抹一缕下一刻的冬阳。
但可惜,北方的二月依然很冷,不要说草上凝露,连一点绿色也见不到,只有门前一排寂寞而无声息的杨柳,立在还未化水的冰雪之中,静静等待着那早已远离的春天。
毛笔散开了,在原本清澈的水中,笔尖上残留的墨痕,在水中缠缠绵绵,丝丝缕缕散尽又融为一处,逐渐看不见了痕迹……又将那只素笔拿起,原本散开的、离去的又回来了……
冬天的朝阳,怕是和人一样吧,懒懒的不愿起来,但又无可奈何,离别大地一夜,哪能不思念不担心?12小时前的离别,换来了一生永远不变的约定……看着朝阳,羞红了脸,天空中的云啊,一缕接着一缕,不断不绝,牵着你我的手一直到远天外的世界……我闭上了眼,屏住气息凝神伫立,只是感觉冷冷的、凄清的,原本看着这幸福的画卷,我却倍感神伤悄然流泪……这冬日的严寒已经流逝,却不曾想竟留下了彻骨的凄凉……
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从哪里来的一对鸟儿,只见雄鸟寻觅枯草,嘴唅石子,混一捧冬泥,雕琢出简陋而温暖的巢穴。雌鸟开心了,舒展自己婀娜的身姿,脱掉外衣尽情享受着家里的温暖。雄鸟啊,扑棱棱地飞来飞去,笨拙地献上一只小虫,费心地寻找一朵野花,衔着一颗彩色的鹅卵石,为爱人点缀成最美的珠宝华饰,鸟儿安静的睡了,一夜接着一夜,等待着黎明的召唤。月不老,人不散,梁上燕,常相见。
怎奈何,冬日那里是春燕欢愉的季节?忽一阵寒风凛冽,叽喳的鸟儿不复声响,雄鸟含着的却还是幻梦中的浪漫……这风吹去了层层伪装,展露出恐怖的虚伪,冬日的残酷,竟是这般的不见血腥的凄凉。雌鸟望君归,受尽寒夜北风吹;春声悄不言,旧屋已落三层灰……离去?归来?死去?又怎样重来?
北方的八月,已经不见北方的影子,曾经的寒冷也许只会定格在曾经,或也许又会出现在将来。所有的嘈杂都已经随水汽蒸发,原以为会永远消失,却不想这瓢泼的大雨竟这般不耐寂寞……罢了,雨声本就这样扰人心烦……泡一壶清茶,品一味淡雅,苦涩从舌尖流入,凝香在口中环绕。未完成的画卷,未完成的诗句,我不知到底该怎样勾勒,该怎样渲染?这样的愁苦,这般的凄凉,雨冲刷着暑气的骄傲,竟不想会凉的人瑟瑟发抖。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反正是凉得透了,也包括心……也凉得透了。或许,这样的感觉应该用浓墨浸染吧?将纸打透也许才能反映出我凉得透了的心……
可惜,那一瓶上好的墨不知了去向,只留下那一瓶臭墨,想想还是算了,因为向来不喜欢,又何必勉强。……向来不喜欢?又何必勉强?突然闪出的一句话,在我耳边不断的回响,甚至是萦绕……离愁,真的需要用浓墨来浸染吗?国画的精髓——留白,从来不提倡满是黑压压的作品,因为那样会压得人上不来气……离愁本就是痛苦的,再渲染一份痛苦?岂不是苦中取苦?
饮一杯茶香,享一抹余温,提起那只散去又团圆的素笔,轻轻描出爱人远去身影,细细勾勒那一条远去的小路,通到哪里?也许是远山,也许是天边,不知道去哪里……就像离去的人不知何时会团圆……别时的酒,一杯醉;恰时相会,含情泪……
离愁是岁月的一部分,人总有别离的时候,痛苦难过?只是我们宣泄的方式,岁月匆匆不饶人,不如用淡笔细描那段青涩岁月,用素笔淡描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