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的囚鸟
瘪陋的小屋打开着半扇糊纸的窗,栅栏围圈成的垣墙整齐洁净,一棵苍老的梨树怒绽着映雪般的花儿,微风徐徐,梨花瓣零落树下,被树根旁的碎渣茶叶蔫湿了,泪水顺着脸颊肆意的流,我吟着黛玉葬花伤感的曲词可悲起了自个,手里提的鸟笼颤悠悠。
我憎恶那只猫,带着骚毛味满身跳蚤的普通小猫,从它咬我的第一口起,我就与药结下了不解之缘,被猫咬伤的手指流着殷红的鲜血,我必须打破伤针,否则,猫的病菌会感染我,然后,我去了一家不起眼的诊所,针打完了,钱也花了,我的手指停止了流血。不知怎的从那以后我经常买药吃,不外乎板蓝根、口服液一类的,我的嘴里冒苦味,自嘲真是个傻丫头,还不如吃两颗糖果呢。家里很空虚,除了那只赖猫就剩记忆里的小黑狗了,小黑狗非常瘦,狗毛挺滑溜,尾巴却粗长,每当我放学回家,它就在院门口等着我,看见我了就摇着尾巴朝我身上左右嗅闻,可爱极了。我很想在虚无中挣扎,我也很想解闷,空中飞翔的鸟儿给了我活力,我开始打算养鸟,租了一间破屋,买了一个鸟笼,这个鸟笼编折的很好看,笼体全用竹篾围成,里面搁置了鸟儿饮水啄食的餐具,笼柄呈弯形,既可以挑着又可以悬挂,这个鸟笼特别受人欢迎,我也很喜爱。鸟笼子里喂养着一只白玉鸟,这只鸟是对户居住的舅舅赠送的,他告诉我鸟儿不要喂得过饱,不然会撑死,我竟然忘记了他的劝告,一天,回到家发现鸟儿歪躺在笼子里,我惊慌了,赶忙把它抓住,抚摸着奄奄一息的鸟儿,悔恨不已,幸亏及时抢救,白玉鸟才从垂危中救回。
我提着鸟笼绕过这间破房,走到了屋后,一片竹林在暖阳中,我找了一棵粗壮的竹子,把鸟笼挂了上去,我坐在石凳子上全神贯注,那只笼子里的白玉鸟活蹦乱跳,它长得很有形,鸟眼乌黑鸟尾尖俏,不算肥胖的身子十分匀称,鸣叫起来声音婉细,也挺惹逗人。过了两个时辰,太阳照射大地,鸟儿身上被阳光照得发暖,声音明显低弱,它可能饥渴了,我从袋子里挖了些鸟食放到它的餐具,又跑回屋抓了些小米,鸟儿习惯吃小米,我还倒了一口水让它喝,白玉鸟感到很开心,居然朝我望了一眼,我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撼,这是鸟儿生存的感恩,这是足衣饱食后的朝气活力,这也是我的善解人意使它渴望与人类沟通的一刹那。
几个月过后,天气转凉,我关闭了纸窗,鸟笼子不常挂到外面了,白玉鸟长得渐丰满,我不断为它买鸟食,一次,我在鸟市上碰到了一位朋友,他削低价卖给我了一只鹦鹉,我乐意的接受了。鹦鹉又名“八哥”,常模仿人的话语,有人情味儿,我把鹦鹉带回破屋,因为只有一个鸟笼,我就把鹦鹉同白玉鸟放在一块,搁在了那个笼子里,我怕它俩“斗架”,不时盯着笼子望几眼,谁知,它俩不但不“斗架”还在一起玩耍,白玉鸟蹦哒两下,鹦鹉就学着跳两下,白玉鸟旋转个圈,鹦鹉便挪动身子,白玉鸟饿了,鹦鹉就啄食喂它,白玉鸟渴了鹦鹉就舔它的喙嘴,鹦鹉饿了,白玉鸟就躲开让它啄食,鹦鹉渴了,白玉鸟就拍打着翅膀旋停到小水碗旁,示意让它喝水,多么和谐相处的“俩口子”,我噗嗤一声笑了。
鹦鹉学舌的说法都家喻户晓,我准备教鹦鹉开口说话,从最简单的“好”字到复杂的“我们好”,将近教了半年,看来鸟类还是不如我们人类聪慧,刚学会说话的那阵,白玉鸟生气了,它听不懂鹦鹉想干什么,只听得它在那里高叫一声,惊动了入睡的白玉鸟,鹦鹉对着它叫“好”,白玉鸟呆怔了,渐渐的白玉鸟适应了这种生活,俩个人又重归于好,鹦鹉学叫的时候,白玉鸟在一旁若无其顾,根本不显得烦躁。有时候两只鸟肩并肩齐鸣,那不同的叽喳声只会让人感到欢快,一点儿都不嘈杂。
我拼命的写稿赚取稿费,手头总算宽裕了些,我思量着再买一个鸟笼,不是我怂坏它们俩的情谊,而是想让它们住得宽敞,卖鸟笼的老板认识了我便把自己喂养的一只画眉鸟放到了我的笼子里,高兴的我跳了起来。画眉鸟可是人们传说的好鸟哟,我兴冲冲的走向了养鸟的小屋。树在摇,鸟在叫,我陶醉在这片竹林里,摆弄着既将换笼子的画眉鸟,画眉鸟触摸起来很柔软,声音清脆响亮,它的叫声令我着迷。不小心画眉鸟从我的手中滑下,画眉鸟掉落到了地上,我捧起画眉鸟放进了笼子里,我把鹦鹉拿了出来,鹦鹉会学舌让它同白玉、画眉分开也不错,使我沮丧的事情发生了,分开笼子后鹦鹉不会学舌,白玉鸟变得痴呆,画眉鸟的叫声不那么清脆了,望着这三只鸟儿我不忍心就把它们搁到了一个笼子里。三只鸟又恢复原来的快乐。
樊笼里的鸟儿,多么希望回归自然,重新寻找它们的灵性,这样在笼子里被囚禁,没有新生的自由,真的够悲惨,我可怜这些囚鸟儿。
煦阳洒照竹林,我象往常一样提着鸟笼绕过那间破屋,走入丛林我打开了笼子,三只鸟儿相继飞出了笼,我把鸟笼用劲关闭,挂在了竹枝上,傍晚,三只鸟儿飞旋着回到了竹林,它们围着鸟笼叽叽喳喳,但是,我没有打开鸟笼,三只鸟儿无奈却又恋恋不舍的飞向远处去了。
雨打湿了糊窗的纸,破屋的顶棚已露出了一个洞,栅栏垣墙稀疏不等,三只鸟儿再也没有飞回来。
笼子里的囚鸟,总会和自然有个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