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
《论诗》
文/腾万凯
2017.07.26(晨)
诗者,天地之心也。
古代人眼中的“诗”主要是指《诗经》。天地如此壮阔,长天大地之间,生长着万物和人,天地山川的巨变,万物草木的生长,人的命运变迁和人生的细微动静,共同合力,凝聚成诗。在天地和时间之中,唯独人是“有灵性”的,陆机在《文赋》中说“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壮观的天地和辽远的时间,一起涌进人的心灵;此刻,我们的那种感动就是诗意,把它表达出来就是诗歌:“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如果说宗教对人类心灵起着一种净化作用,使人对宇宙、对人生产生一种神秘感和美感,对自己的同类或其他生物表示体贴的怜悯,那么依作者之见,诗歌在中国已经代替了宗教的作用,它把精神和自然融为一体,春则觉醒而欢悦,夏则在小憩中聆听蝉的欢鸣,感怀时光有形的流逝。秋则悲悼落叶,冬则‘雪中寻诗’。
小的时候,谁没有跟着李白看过“床前明月光”?虽然不懂得什么叫思乡,但孩子的眼睛却像月光一样清清亮亮。谁没有跟着孟浩然背过“春眠不觉晓”?背诗的声音起起落落,一如初春的纷纷啼鸟。
长大以后,恋爱中或失恋时,谁没有想起过李商隐的比喻--“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春蚕和蜡烛,两个简单的、日常生活中的物件,通过诗歌,变成了我们可以寄托情感的意象。
再长大一些,开始工作,忙碌、烦恼纷至而来。我们想安静,想放松,谁没有想起过陶渊明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千古夕阳下,唯有陶渊明的诗意温暖了后世的每一丛带霜的菊花。
然后,我们日渐成熟,就有了更多的心事,更复杂的焦虑,更深沉的忧伤,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李后主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与我们的一己之悲比起来,那样浩荡的悲伤、深刻的哀痛,是不是会使我们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使我们的胸怀稍稍开阔一些呢?
终于,当年华老去的时候,我们轻轻叹一口气,想起蒋捷说的“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面对逝水流光,这里面没有撕心裂肺的悲号。那种淡淡的喟叹,既伤感青春,又欣慰收获,这不也正是一种默默的、深沉的人生吗?